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端亲王府,千山居。

萧北辰坐在桌前,听桑澜细细道来吴姨娘的古怪之处。

“我知道了。”

他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桑澜拧着眉问他:“表哥,你不膈应吗?”

“膈应。”萧北辰将米糕扳成两半,将带着红枣的一半递给桑澜,“妹妹,尝尝。”

桑澜不接:“不吃。”

萧北辰:“这些年来,扮作母妃的女子不止吴姨娘,父王有他的考虑,妹妹不必忧心。母妃在父王心底,永远是独一份。”多的,他没说了,转而说起别的,“明日去书院,带上红杏。”

一拳打到棉花上,桑澜心里窝着火气,又要往她院子塞人,她自是不肯:“表哥,我能保护自己。”

“不是保护你。”萧北辰的目光落到一旁绣袄子的小柳身上。

察觉两道目光,小柳放下手中针线,起身回话:“世子,小柳不会拖小姐后腿。”

萧北辰没回她的话,反问起桑澜:“妹妹,若有人拿小柳要挟你,你该如何?”

桑澜:“一刀宰了他。”

萧北辰:“若是那人的刀架在小柳脖子上呢,你的刀,有他快?”

桑澜:“……”

见她无话可说,萧北辰:“既如此,明日红杏跟你们去书院。”

夜里,桑澜与小柳收拾行李时,她将镶着宝石的利刃交于小柳:“揣身上防身。”

“这是长公主之物,小姐就给我了?”桑澜对小柳越好,小柳越是敬着她。没有卖身契,甚至也没租赁文书,她想走便能走,留在小姐身边,月月能得王府发的月钱…倒不是冲这些好处,单凭小姐替她找回小花,她也要将自己这辈子赔给小姐。

“横竖只是个物件,拿着吧。”桑澜逗弄一旁打着哈切的菜包,菜包气得冲她嗷嗷叫唤,她方才停手,穿上黑色大氅,推门出去,“先睡,不用等我。”

来京这么久,她倒快忘了从前的日子。

有人日日将你捧在手心上,替你安排好了一切,这种感觉确实不赖,但反过来,自己也丧失了主动权,什么事都云里雾里。

桑澜极其讨厌失控,她更喜欢将事情抓在自己手上。

譬如千山居中,屋内只有小柳一人,她从不多问桑澜之事,也不会将院里消息透露出去,哪怕是彤彤以及公主府的人来问,她都不会多说半分。桑澜信小柳,小柳也信她。这种信任是很难得的,桑澜可以在她身边安然入睡,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红杏则不同,她是萧北辰的人。

桑澜面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清楚。萧北辰执意将红杏送来,是为了在自己身边安插一个桩子,好时时掌握她的消息。

萧北辰这人,控制欲极重。冬雪宴那日,她分明想穿深蓝色袍子,他一口一个妹妹,念得桑澜头疼,这才与他穿了一样的月白色袍子。真是想要师父快些回来,好好教训萧北辰一顿。

她前脚走,后脚红杏带着行李来了。

小柳开门,却不让她进来:“世子只说,红杏姐姐一起去书院,没说让红杏姐姐进小姐的院子。”红杏习武,小柳推门的力道远没她大,索性将匕首拔了出来,“我虽没红杏姐姐本事大,为小姐守着院子还是能做到。”

白色刀光折射在红杏的脸上,照得她青一阵白一阵,她原以为这就是个嘴严的丫头,却不曾想跟她的主子一样,还是个气性大的。

“小柳妹妹,我明日再来。”红杏咬着牙走了。

回到皓月轩,萧北辰轻笑一声:“没进去?”

红杏垂着头,闷闷地哼了一声。

“慢慢来,不急,小澜最是心软。”

一道身影进来:“世子,属下跟丢了。”

红杏见他也吃了瘪:“喜旺,不如姐姐再教教你轻功。”

喜旺头也不抬地呛回去:“红杏姐姐,晚上冷,没个住处,马圈那没风,暖和。”

萧北辰挥了挥手,让两人出去:“行了。”

城西破庙,桑澜带着面具坐在篝火堆旁烤火。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这地的头目听她讲地道话,将她视作道上的人。她刚到这,有人见她穿得好,还想抢她,她反手将几人胳膊拧脱臼。

“女侠,来丐帮,可是想打听什么事?”

桑澜心中轻笑,几个软骨头的懒汉,听了些江湖传言,拉起丐帮大旗为自己壮声势。

“鬼市。”桑澜也不废话,将一袋铜钱扔他怀里,“带路。”

乞丐头子掂量份量,不肯起身:“这点,少了吧。”

“你是这道上的,可识得这枚玉佩。”桑澜手间吊着一物,“竹叶青同我说,拿她的玉佩,能在丐帮畅行无阻。”

玉佩上的刻着蛇头,它吐出一条长长的信子,看得人心惊胆战。

乞丐头目换了副嘴脸,极其谄媚道:“原是大长老的朋友,小的这就带您去。”

桑澜柳眉一挑,哟,看不出来,他还真是丐帮中人。

随他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地下集市。这里的人穿着斗篷,带着面巾或者面具,往来与各个摊位之间。

这便是京城鱼龙混杂之地,也是京城的另一面,鬼市。

一转眼,她的身影就消失了。

乞丐头子找到一个黑衣人,在其耳边低语两句。黑衣人点头,拿出一个荷包:“叫那四兄弟去杀了她。”

因着玉佩,有人要杀她,桑澜全然不知道。在一个老婆婆的摊前停下,她蹲下身,拿起一个小瓶子:“婆婆,怎么卖。”

老婆婆声音嘶哑:“一两黄金。”

“一两银子。”

“不卖。”

桑澜起身就走:“成。”

“回来,卖给你。”老婆婆又叫住她,“老身这有更好的,姑娘可要?”

“若是不好,我便砸了你的摊子。”桑澜抱胸看着她收拾东西。

鬼市做生意便是如此,一天开一单已是赚了,开一个大单,能歇好多天。

“年轻人,气性大。”老婆婆将她带到后面的帐篷里,“这些,可有看得上的?”

桑澜压下眸中惊喜:“老人家,你笃定我会买?”

老婆婆点燃大烟,砸吧了一口:“往来那么多人,就你拿着老身的小瓶子闻来闻去。”她撇了一眼桌上的暗色瓶子,“偏偏那些个有毒的,你从来不碰。”

“行啦婆婆,你卖我个好价,我往后多来照顾你的生意。”

老婆婆将瓶瓶罐罐撞进小盒子,再用一个布包好打结,递给桑澜:“瞧着你是个新来的,又照顾老身生意,老身送你一句忠告,那槐树底下老钟头的东西,碰不得。”

“老婆婆,告辞。”桑澜行了个江湖礼。

桑澜走远,旁边摊上的卖家问老婆婆:“白婆婆,这就收摊啦?”

白婆婆横他一眼:“怎么,你想试试老身的毒?”

京城鬼市之大,相比翼州,卖的都是些阴私、害人的物件。太阳底下无新鲜事,这皇城底下的血雨腥风只会比翼州更甚。

桑澜只觉得开了眼,迎面撞上一人,他伸手来摸桑澜的钱袋子,被桑澜反手一折:“手脚干净些。”没讨着好,他悻悻走了。

路过一处卖兵器的摊子,桑澜蹲下来瞧了瞧。

目光触及某一件兵器上的印记时,她伸手去拿。一人先她一步,拿了起来。

她侧目,来人带着猫儿面具,一头白发。

“姑娘,有些东西,碰不得。”

劝她别碰的人,是卫安晏,带个面具而已,她听得出他的声音。桑澜瞥见他嘴上的伤痕,这人莫不是被她揍到地上,擦破了嘴,她心情大好,笑道:“既然是狗东西看上的,不要也罢。”

卫安晏舔了舔被她咬破的唇,低语一句:“狗东西?到底谁属狗。”

桑澜没听到他说的话,起身去转别的摊子,身后讨人嫌的还跟着她:“跟着我做什么?”

卫安晏听出她的恼意,偏要招惹她:“这路又不是姑娘所开,我如何走不得?”

桑澜懒得搭理他,迎面遇上四个壮汉,斗篷中明显藏着凶器,横成一排堵住去路。

边上的摊主见这是要生事,卷起铺盖就跑。

鬼市之中,生死勿论。

无论达官显贵,还是江湖名人,死在这,尸身无非两个下场,被路边野狗吃入腹中,或是有人大发慈悲送去乱葬岗。多数死人,多为前者。鬼市不远处,眼冒绿光的野狗可不就等着开饭么。

“怎么,找事?”桑澜手往后一伸,卫安晏抱胸站着不说话,手里迟迟没个物件,她转头,“眼力劲呢?”

卫安晏贱贱一笑:“你惹的祸,与我何干?”

“成。”桑澜回头,“诸位壮士,钱财,还是性命,你们二选一吧。”

胆小的早逃了,胆大的躲在旁边看戏。听桑澜此话,还以为是小娘子在问四人,想要劫她钱财,还是谋她性命?

可卫安晏听着,桑澜是在问他们四个人,钱和命,他们想保住哪一个?

“小娘子,你的钱我要,你和你情郎的命,我也要。”为首之人先行拔刀,刀锋直指桑澜面具。

情郎?卫安晏嘴角一笑,这人是个会说话的,可惜是个短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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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听澜
连载中春风渡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