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帝让自己去北境而非西北,作为将领的直觉让赵北岌知道,北境定是出事了。
北境事关大虞安危,皇后明白这不是她能听的,随即起身道:“陛下,臣妾先告退。”说完还把一旁同样紧张好奇的姜南溪也带走。
随着身后的殿门紧闭,皇后看着魂不守舍的姜南溪道:“姜姑娘,到本宫的琼华殿小坐一会吧。”
此刻日暮西斜,深秋的残阳洒在宫殿的琉璃瓦片上折射出五彩的光芒,为巍峨的皇城增添不少神性,姜南溪屈膝行礼道:“是。”
皇后仪仗离开椒房殿,随着夜晚刺骨的寒风刮起,天空砸下些许晶莹的颗粒,北境的冰雪隔着千万里吹到了京畿。
温暖的椒房殿内,皇帝忍着咽喉的刺痛将一份密报递给赵北岌道:“半月前,东兰与月乘合击兵分三路袭击北境,其中南阳城受损严重,北城墙变为废墟,而后他们绕过乌兰河,突袭了长河营,营中的物资战马被劫掠,死伤共计六百人。并且在这次交战中,你父亲遭到东兰人的埋伏,身负重伤,你姐姐临危受命担任北境统帅。并且根据我们在月乘的探子来报,你的劲敌檀于仙也在赶往北境,一旦檀于仙整饬好东兰跟月乘两国的兵力,你姐姐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子徵,你必须回北境。”
快速看完密报,赵北岌顿时一惊问:“东兰人怎么会有攻城的火铳,这东西不是只有我们大虞才有的吗?”
想到东兰人手里的火铳,皇帝急火攻心轻咳不断:“那些火铳是经由淮南行商分批数次送到的东兰,不过他们手里没有图纸,因此手上只有七台火铳。”
南阳城本就残破,哪里经得起火铳的攻击,赵北岌一想到父王重伤,姐姐才生育不久便要重回战场,恨不得将荣亲王大卸八块。
“这次北境遭袭,必定是檀于仙的计谋,她合兵十三万南下横扫北兴关果然是声东击西,她的目的是跟荣亲王里应外合瓦解北境,然后蚕食大虞。这荣亲王为了皇位,不惜与敌军合谋窃国,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赵氏子孙。”
想到檀于仙这位月乘跟东兰的王女,皇帝同样不敢轻敌:“檀于仙太了解你们父子了,她知道如何引你们中招,这次你父亲中埋伏,便是她提前算计好的。”
将密报合上,想到檀于仙的手段,赵北岌道:“在西北我与她交战不下百次,我倒是想看看,在北境的檀于仙跟在西北时有什么不同。”
看着一脸怒气的狼崽,皇帝轻声道:“子徵,那檀于仙比你早上战场十几年,她的经验和计谋不比你父亲差,所以你万不可大意轻敌,你想要对付她,靠得不仅仅是用兵如神,更依赖后勤辎重的保障。”
檀于仙的优势很明显,但她的短处同样早就暴露,因此赵北岌有章程该怎么对付她:“檀于仙擅长猛攻作战,尤其是闪电战,可一旦战事陷入胶着,她的优势就不明显了,何况比辎重,檀于仙即使有淮南作为供应,也远不及北境。”
“这就是朕不杀姜南溪的理由之一,有她在,就足以供应起你的玄鸮军。”
赵北岌微微抬首看向脸色不是很好的皇帝的问:“陛下为何一定要杀南溪?”
喉咙有些发痒,皇帝用帕子捂着嘴角道:“她是个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疯子,有她在你身边始终是个祸害,朕不放心...但她终究还是有点用处,至少目前她为你提供了很多助益。”
赵北岌再次表明的心意道:“不管陛下如何不喜欢南溪,臣今生只认她一人,也只会与她一人白头偕老,所以恳请陛下,不要再为难她。”
急咳而出,皇帝气得断断续续道:“朕为了你们兄弟二人殚精竭虑,你们为何一直忤逆朕,顶撞朕,多少人觊觎这帝位,而你们却不屑一顾...”说完整个帕子被鲜血染红。
一旁伺候的内监徐镜看到皇帝咳出血,立刻紧张道:“快去传太医。”说完看向赵北岌,“小郡王,您就少气点陛下吧,陛下也是为了你们好。”
为了自己好的话,赵北岌不知听了多少遍,早已麻木,因此不想回应。
很快太医到来,椒房殿笼罩在一片阴霾内,赵北岌及时退出。
等到去琼华殿接回姜南溪时,已经是深夜。
———
马车内,姜南溪看向神色肃穆的赵北岌问:“北境出什么事了?”
轻轻握住心上人的手,赵北岌道:“南溪,我需要立即动身去北境。”
“什么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
想到北境的苦寒,姜南溪有些担忧:“这么急,我本想在自己去淮南前帮你安排好一切,现在看来是不能了,好在之前我让朱晴在北境开了不少店铺,加上边境互市换了不少好东西,因此粮食跟御冬的衣物我来想办法,如果真的到危急时刻,我在北境的人也随你调遣。”
赵北岌担心的倒不是自己,因此道:“我担心的是你孤身去往淮南吸引火力,那荣亲王不是善茬,他能为了帝位牺牲结发妻子跟儿子,对付你只会下手更狠。”
“我身边也不是没人,这次我去淮南,打算把之前培养的宋岐带上,宋岐懂些医理,再加上钟离雪,轻装上阵也差不多了。”
想了想,赵北岌还是担心,便说道:“让宋至跟你们一起去。”
“宋侍卫?”
“宋至脑子灵活,又擅易容,他去能保护你们。”
“好。”
———
临川阁。
一阵北风刮过,将屋檐下的铃铛吹得清脆作响,姜南溪跟在赵北岌身后踏入暖阁时,便闻到了满室的菊花香。
原本栽种在院子的绿菊被搬到屋内精心养护,而后越过避光的纱幔,她看到如青竹般坚韧挺拔的世子赵北尘,他背手而立站在地图前,在听到他们进入的声音时,缓缓侧身道:“回来了。”
夜已深,屋外传来不知名的鸟叫声,随着呼呼北风灌入,烛火微微晃动。
赵北岌将大氅脱下递给顾亭走向人问:“大哥,你身体不好,怎么还不睡?”
看着弟弟大步走来,赵北尘缓缓落座:“都坐吧。”说完看向一旁的姜南溪,“南溪也坐,这么晚了,辛苦你跟着子徵跑一趟。”
轻轻坐下,姜南溪到不觉得疲倦:“还好,做生意的,经常熬夜算账是常事。”
喝下一口苦茶,赵北尘神色严肃道:“子徵你想必也知道北境的战况,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我去北境,你留守京畿护卫王城安全。”
听到大哥要去北境,赵北岌立即反驳:“大哥你身体不能受寒,现在北境已经是滴水成冰的季节,那风雪刮在身上,你的身体熬不住。”
“可我比你更擅长对战檀于仙,所以我才是最合适北境的统帅。”
“檀于仙是个厉害的女子,她的作战方式经常在变与不变之间切换,但她并非没有弱点。大哥,如今淮南已然是要反,而陛下身体孱弱,如今京中能震慑住那些蠢蠢欲动之人的,唯有大哥你,所以京畿需要大哥坐镇。”
赵北尘叹气道:“说到底,还是我这身体拖累了。”
“京畿的战场只会比北境更加惨烈,淮南一旦起兵造反,五城世家定不会安分,大哥你身上的担子才是最重的。”
赵北尘接过惊玄递来的暖手炉,看着盆中的炭火道:“这次淮南跟檀于仙合谋,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诡异,因为这一切显得太张扬了。”
听闻此,姜南溪问:“世子想到了什么?”
指着地图的一处,赵北尘道:“北境有九部三郡四城,其中南阳城虽然防御能力不足时常遭到东兰人袭击,但南阳城左右分别是父王设下的长河营跟青阳营,这次东兰人绕过乌兰河袭击长河营一事就很古怪。”
姜南溪还是不懂,认真问:“这又是为何?”
赵北岌同样看着地图,随后指着一处解释道:“长河营在大虞跟东兰的界河乌兰河上方,原本是作为侦查营,防止西北的月乘人跟戎狄人合谋东上,后来月乘和戎狄被打怕了长河营才变成马场,但长河营的马都是一些未驯化的野马,是用来配种的,不是受过训练的战马,东兰人这次袭击长河营,明显就不对劲。”
赵北尘也补充道:“冬季的东兰河会冻结,整个北境都会陷入漫长的雪季,因此东兰人为了抢夺过冬的物资,只会去骚扰青阳营,或者林安郡,实在没东西了,才会铤而走险去打冠阳城,因此不管什么时候,长河营都不是东兰人的首选进攻地,这一举动就显得十分异常。”
姜南溪也看向地图,指着一处标记点问:“世子,这里有一处地热温泉吗?”
看着地图,赵北尘回道:“这里是木兰坡,坡在东兰语是山坳的意思,哪里的确有几处温泉。”
想到之前搜罗到的边境互市情报,姜南溪说出自己的猜测:“今年夏季牧场的边境互市,我的人也参加了,并且得到一个消息,说今年边境九部很少换羊羔和牛崽,并且换的茶盐数量比往年少了一半,但换取粮种的数量却比数年加起来都多,因此我怀疑,东兰人在温泉附近开垦出了田地,至于他们袭击的长河营,目的跟我们一样,他们也在培育更优良的战马,一旦他们的目的达成,就能实现在冬日里突袭边境各地!”
东兰人已经通过淮南拿到了不少铜铁矿增强了装配,一旦再做到边境屯田,就等于他们有了辎重供应,如此只会更助长他们进攻大虞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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