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找暖暖啊？”嘀咕着，沈懿安不满推开门。
光影交错中，清冷男人侧目瞥来，眸光深邃。
是江暮寒。
他大步走进化妆间，目光停留在虞暖身上，沉声，“我送你回去。”
下意识反驳，可思及方才，沈懿安硬生停住到嘴边的话，跟着望向虞暖。
他眼尾愈红，眸底水光晃动，期待又可怜。
余光扫过两人反应，虞暖只觉心累。
思量着，她看向江暮寒，“走吧。”
语罢，她直接转身，抬步走出化妆间，连个眼神都未与沈懿安。
既已坚决拒绝，便不能再留下任何可能的幻想。
江暮寒随即追出，独留沈懿安目送两人离开。
一前一后，清冷交缠温柔，实在相配。
不知不觉，泪珠悄然落下，沈懿安忙伸手擦过，却被郑泽新逮个正着。
默默移开眼，郑泽新装作不知。
却像欲盖弥彰，沈懿安有些羞恼，压住哭腔，干巴巴解释，“我没哭。”
“嗯，你没哭。”郑泽新赞同，却毫无说服力。
闻言，沈懿安愈加窘迫，急急道，“我真没哭。”
却是漏出哭腔，不合时宜，郑泽新想笑，努力平静，“好好好，你真没哭。”
说着，他默默推过纸巾。
看着面前的纸巾，沈懿安再也止不住，满声悲戚，“泽哥，暖暖不喜欢我······”
另一边，伴一路静默，两人走出会场。
来时晚霞漫天，走时却大雨磅礴，雨水哗啦砸下，添上深冬寒意几分。
会场门口，屋檐下挤满乌泱泱人群，个个焦急等待，期盼的或是亲友，或是司机，然而路上车辆却寥寥。
严寒之下，雨水陆续成冰，道路难行，若非不得已，谁愿开车出来？
虞暖盯着打车页面，近半小时，也无人接单，前边还有百余人等待。
撑伞立在一旁，江暮寒也不出声，只静静注视她，随伞沿倾斜，挡住飞溅而来的雨水。
待虞暖关闭手机，他恰时开口，“走吧，坐我的车。”
轻轻点头，对上冷凝眸光，虞暖却有些不自在，才驳了他的面子，现在仍要麻烦他。
纠结着，却是温热袭来，猝不及防，手掌被温热全数裹住。
错愕望去，虞暖发现她的手被江暮寒紧紧牵着，一同放进他的毛呢大衣口袋里。
反应过来后，她挣扎着，手却被握得更紧。
凤眸垂下，他只余她一个眼神，“别动。”
融在暴雨里，男声愈冷，似乎很凶，却带些叮嘱意味。
四周挤满人，不欲引得注目，虞暖不再挣扎，仍由他牵着，因着拿手机被寒风冻凉的手，渐渐回温。
所幸，不过几分钟，车子缓缓停在面前，忽略灼灼探究，她随江暮寒上了车。
毫无过渡，暴雨转为冻雨，噼啪打在车顶，本该去酒店，奈何路段停封，只能往住所走。
这住所自然是江暮寒的，藏于市区静谧处的小别墅，供他出差杭城修整，虞暖住过两次。
冒风雪步行一小时前往酒店，她才不愿受这苦，得知车辆改道后，便没反驳。
泡过澡，满身风寒总算褪去，盖上毛毯，虞暖蜷进沙发里，昏昏欲睡。
迷糊半晌，她强撑倦意起身，踱步去关门，却不及合上，修长手指抚在门边，轻易阻止她的动作。
“暖暖，我们谈谈？”半明半暗中，瑞凤眼底晦暗不明。
才不想和你谈。
然而，抚在门边的手却丝毫没放松，寄人篱下，她不得不低头。
转身，又窝进沙发，虞暖没出声。
任由男声冷冽入耳，“我和许小姐并无私情，也没约会。”
昨天，仅是许泽安在车中等候，得知他要去剧场寻虞暖，许泽安就托他叫回许梦安。
至于那些话，只是他试探虞暖的态度而已。
仿佛事不关己，虞暖只淡笑，“其实，江总和许小姐倒是相配。”
果然，仍是气着。
眸光闪动，江暮寒却没停下话头，“与安风然的恋情，更是子虚乌有。”
他靠着虞暖坐下，伸手，拨开她颊边散发，尽量缓下声，“暖暖，不气了，好么？”
说着，修长手指落下，指腹将要触上她的脸，却被躲开。
虞暖转眸对他，长叹一声，“其实，我也没什么资格生气。”
她只是止不住难过，哪怕清楚这样不对。
在这段纠缠里，她早知是苦果，却无法眼睁睁看着江暮寒与别人亲昵。
她仍身陷泥潭，凭什么他就能脱身离去，夜夜笙歌。
分明出国时，她就下定决心一刀两断，再不相干，可回国后，他却偏来缠她。
是他挑起的头，那便受着吧。
想着，虞暖越加委屈，既怪江暮寒纠缠，又怪自己不够坚定。
悄无声息的，茫然褪去，杏眸中水雾氤氲，泪水接连落下。
不及滑落面颊，温热覆上，指腹轻轻擦过，江暮寒凑近，冷声低哄，“不哭了。”
隔着水雾，虞暖艰难看清他的脸，却更是委屈，随颗颗泪珠，几乎满面通红。
纤细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衣角，她努力撑开杏眼，盯着他。
既无法如她所愿，又何必又招惹她？
她望着他，哭得梨花带雨，眼神却倔强，似乎有所求，却不愿透露半分。
无奈又无措，江暮寒只能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低头贴近，轻轻吻着她的脸。
许久才停，却未移开，他贴着她脸，缓声安慰，“不哭了，好么？”
随温热覆来，清淡木香蔓在鼻间，悄悄化去万千情绪，理智渐渐回笼，虞暖移开脸，抬眸看江暮寒。
分明是小心翼翼低哄，他神情仍淡淡，凝视着她，目光却冰凉，又是高高在上的神邸，没半点在意。
似乎又回到恋爱时，他满不在乎的模样。
怒意偷偷生起，虞暖伸手揉眼，让视线清明，盯着他，可那眉间霜雪依旧，没半分怜惜。
凭什么只她一个人难过？
念着想着，怒意更浓，随目光下移，她忽然凑上去，对着他的喉结，不轻不重咬上。
轻微刺痛袭来，凤眸闪过惊愕，江暮寒低头寻去，对上圆圆杏眸。
不过一瞬，又是水汽漫上纯澈眸底，她眼巴巴望着他，委屈又难过，低声控诉，“你总欺负我。”
温声软语撞进心里，霎时，丁点怒意全消，江暮寒心软得一塌糊涂，尽力缓下声，“我不会这样。”
随声落，他低头，想贴贴她的脸。
虞暖却快一步起身躲过。
神情微顿，江暮寒转眸眺去，虞暖已经脱鞋上床，躲进被子里。
他望着床上的鼓包，惊诧后，笑意滑过眸底，又有几分无奈，只能认命起身，走到床边。
“暖暖。”江暮寒轻拉被子，却毫无作用，她压得死紧。
许是羞恼了。
想着，不再动作，他坐到床边，梳理思绪。
沉寂许久，才响起窸窣声，虞暖悄悄探出头，却对上冷凝眸光。
下意识缩进被子里，修长手指却快一步落下，紧紧抓住被角，阻止她的动作。
来不及反应，清疏面容缓缓放大，凝视着她，瑞凤眼里除却一贯的寒意，就是认真，“暖暖，在我们的关系中，你究竟想要什么？”
瞳孔微缩，不敢对上江暮寒的目光，虞暖别开眼。
可他却不愿轻易放过，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她面颊，轻轻转过，再次交接眸光。
“告诉我，好吗？”
如冷水淬剑，炙热穿寒凉，迫切又坚决。
可是，她说了，他就给得了么？
百般思绪被压下，虞暖只觉可笑，任由悲伤与讽意交织，望着他，语气淡淡，“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
“是什么？”几乎迫不及待，江暮寒追问。
何必只留她纠结苦恼？
这可是他自己问的，那就一起难过遗憾吧。
仿佛破罐子破摔，虞暖突兀勾起唇角，粲然一笑，“我想和你结婚。”
这样，在这段关系中，她也能拥有主动权了。
心口悬着的巨石总算落地，终得解脱，她安然注视着他，等待早就知晓的既定答案。
然而，竟是一声低笑，薄唇勾起少许，瑞风眼底薄冰瞬消，爱意悄悄流淌。
等了数年，她也愿意和他结婚了么？
任温柔缱绻过眉眼，凝视着她，江暮寒点头，“好，我们结婚。”
如游梦中，忘了归处，虞暖神情恍惚，竟连视线都不再清明。
怎么可能？
哪怕江暮寒没联姻心思，江夫人也不会应下她与江暮寒的婚事。
倘若又如三年前，江氏内乱，江暮寒哪顾得上当下承诺？
惊喜与错愕刹那消下，不愿再对上期盼眸光，虞暖缓缓闭上眼，淡声，“我不信你说的。”
“暖暖？”愉悦消散，寒凉眸底疑惑一闪而过，江暮寒仍是重复，“我们结婚。”
松开被角，他轻抚上柔软面颊。
却不买账，虞暖反驳，“真不敢信你。”
语罢，她拉过被边，趁机躲进被子里。
无奈过后，江暮寒便是茫然不解，只能再度试探，“暖暖？”
这一次，连应答都没。
她是真的不信，为什么？
思忖间，房门被轻轻敲响，传来樊鹏的声音，“江总，视频会议要开始了。”
“好。”低声答着，江暮寒起身开门。
未及开口询问细节，就见樊鹏微微一怔，尴尬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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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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