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江暮寒,虞暖朱唇颤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仿佛好不容易才寻得一颗糖果,急忙放进口中,却是柠檬味的,甜蜜之余全是酸涩。
愉悦真切存在,却又盖不住难过,矛盾交织,扰得她不知所措。
深吸一口气,思量许久,她才挤出,“昨天,我拆了出国前你送的首饰,看到了那枚戒指。
恰好,表哥打电话来,告知我彩礼的事。
得知三年前,你竟打算与我结婚,我真的很开心。”
然而,除却开心,她便是不安和迷茫。
更想弄清当年事由,纠结着,她终是鼓足勇气开口,“三年前你为什么想和我结婚?”
“不忍看你忐忑难安。”冷声答着,江暮寒尽可能说清。
那时,联姻流言正热,她试探他,他与了保证,让她别管流言,可她仍是惴惴不安。
思来想去,他做下决定,她既担心他与别人联姻,那他便与她结婚好了。
反正,他们相爱,结婚也是理所当然。
着急忙慌,他开始筹谋,与她家人商议婚事,送出求婚礼物,订好求婚场地。
他本想与她的,是一场浪漫惊喜。
可江夫人与许梦安闯入雅苑,找上虞暖,却是他所料未及的。
因着有人嚼舌根,被她听到,他才调走大半佣人,让剩余佣人以小时工形式上班。
没想,却被钻了空子。
可纵使阴差阳错,最主要还是人为。
她决绝离开,他也未挽留,只因怒意上头。
他气她的欺骗,装着情深却早筹谋退路;气她的多疑,作出百般依赖却从未信他。
他想着,既然她要一刀两断,那他便不留。
反正,在这段关系中,他尽到所有可为,无须再留憾。
然而,待她回国,他才后知后觉,其实在恋爱中,他失职到离谱。
他无法令她感受到半分爱意,她渐渐失望,最终在无望中离开。
“是我的错,不该瞒你。”停顿许久,薄唇才启,冰凉眸底竟滑过一丝不自然,“还错在太过冷情,不会回应。”
说着,江暮寒静静凝视虞暖,语气诚恳,“我已经努力在改,暖暖,倘若有其他要求,可以一并提出。”
他一向矜傲自持,难得这么低声下气,虞暖一时不适应。
她渴望真相,可真从他口中验证,又觉可笑。
仿佛就连岁月都在嘲讽她,幸福本就唾手可得,却偏要兜兜转转三年。
她以为前任是冷漠无情的天上仙,而实际却是用情至深的人间客。
狠心绝情的,原是她。
瑞风眼底幽潭一向平静无波,此时却难藏希冀,不敢对上,虞暖别开脸,轻声道,“比起三年前的漠不关心,你现在挺好的。
三年前,我也并非无辜。”
敏锐察觉她的心软,江暮寒俯身与她平视,刻意敛去清冷,“既然误会已解除,暖暖,我们和好吧。”
声音才落,又补道,“我想和你结婚。”
果然,他不愿放过此刻契机。
虞暖却未答,转眸向他,语气认真,“就算和好,我也做不到从前那样百般体贴,更不会温柔小意讨好你。”
“不需要像之前那样,你现在这样更好。
反而是我,更需改进。”说着,修长手指握上柔荑,江暮寒垂眸注视虞暖,“再给个我机会?”
任由温热包裹手掌,虞暖与他目光相接,清楚见眸底幽潭映出一方世界,可除却她,万物都是模糊。
仿佛是独属于她的缱绻爱意。
动情后,就连月华都褪去清冷,蛊惑她不顾一切靠近。
可她终存理智,艰难移开眼,垂眸沉思。
半晌,她才抬眸,伴着清浅笑容,柔声道,“再给我一点时间想想吧。”
她不想情绪上头匆忙决定,不愿破镜未圆反而更碎。
果然逼得太急了。
也不意外,江暮寒眸光闪动,交织寒凉,失落恰到好处,他点头,“好。”
吃过午饭,各自散去,离开前,半诱半哄下,虞暖将江暮寒拖出黑名单。
既已不再坚持老死不相往来,联系也成自然。
暴雪初歇,沉寂多日的晚霞终得出现,在火烧云蔓布天边之际,公寓来人。
是憋了一晚上的段希月。
听虞暖简略说清昨晚事由后,她仍是不甘,挤眉弄眼,“真没做啊?”
“不然咧。”虞暖一脸平静,心里却有些不好意思,昨晚窘态实在出格。
她只好假装不以为意,“骗你干嘛?”
“行吧。”段希月半信半疑点头。
嬉嬉闹闹半晌,气氛愈加欢快,段希月才放心进入正题,试探开口,“暖暖,那你具体是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大概率以后会和好,毕竟我喜欢他。
而且,现在的他比之前更能满足我对伴侣的期待。
只是我现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所以,就再等等吧。”虞暖直言,眉间愁绪却未消。
其实和好也没那么简单。
见状,段希月不再问,只顺势接话,“那就慢慢来吧。”
接连几天,虞暖又是日夜颠倒忙碌,偶尔抽空,她才回回江暮寒消息,除却日常问候,就全是肉肉的照片和视频。
多是佣人帮忙拍的,他似乎也忙得厉害,经常深夜才回复她消息,更别提当面找她。
不过,他已经自动进入男友角色,与在海城时一样,给她送一日三餐,送包送副卡,糖衣炮弹轮番轰炸。
根本无需虞暖拒绝,江暮寒十分识趣:这是我的追求手段,你不必纠结,照单全收就是。
忙忙碌碌又是一周,紧赶慢赶,新文进度总算如约推进,虞暖终于松一口气。
难得得闲,她应下段希月邀约,准备外出吃晚饭。
才化好淡妆,换上衣服,门铃就响。
以为是提前来接的段希月,匆忙拿过包,虞暖急急开门。
却是个估摸五十出头的女人,长发精致盘起,狐狸毛领上沾着几点雪花。
珠光宝气,华贵不凡,与虞暖三年前所见几乎无差,是江夫人。
这是得到什么消息了?
心中暗暗思量,面上却不显,虞暖只唇角微勾,笑意礼貌却疏离。
肆意打量过虞暖,江夫人半晌才将目光停留衣帽柜,眼底讥讽丝毫不藏。
她似是艰难扯出笑容,“虞小姐,好久不见。”
似是熟人的客气寒暄,却丝毫不掩轻蔑。
不过,这个下马威却是浪费,虞暖并未理会,依旧温婉笑着,“江夫人找我有什么事?”
只是个失职彻底的母亲而已,她做到表面恭敬已足够。
“没什么事,只是想问问,虞小姐为什么言而无信?”
说着,江夫人趁势进门,眸光瞬间锐利,“五百万也拿了,现下又来纠缠,你是又缺钱了?”
她高高在上,似乎在打发不足入眼的乞丐。
与三年前一模一样。
却不以为意,虞暖面色未改,笑容愈加灿烂,“那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回国后,我可有履约,奈何江总死缠烂打。
大概是缘份使然,上天也不愿我们分开。”
反正,既存偏见,无论她怎样,江夫人都嫌恶她,倒不如破罐子破摔。
“真是一张巧嘴。”江夫人提着包走向沙发,从容坐下,端足上位者姿态。
她脱下手套,伸进包,随手取出张支票,满脸施舍,“说吧,这次你想要多少钱?”
不改初衷,她仍想用钱打发虞暖。
虞暖走到茶几旁,拿起空白支票,假意思索,又轻飘飘放下,柔柔道,“江夫人,爱情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呢?
您实在是太庸俗了。”
当初她收下钱,江夫人就是这么骂她的。
见虞暖这惺惺作态样,江夫人只觉惊奇,嘲讽,“当年拿钱一走了之的不是你么?”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虞暖幽幽叹息,装出情根深种,“我现在觉得爱情可比金钱重要多了。”
定定注视虞暖,似乎要将她的脸盯出个窟窿,半晌,江夫人才挤出,“你真是贪得无厌。”
也是,一时的钱财,哪有一辈子的衣食无忧重要。
想到江暮寒打算娶虞暖的消息,江夫人更是面沉如水。
思虑着,不过瞬息,就换了副面色。
嘲讽全藏,她颇为语重心长,“方才是我太着急了,毕竟事关儿女婚事,做母亲的,自然要上心。
其实,这次我来,不仅是为了暮寒,也是为了虞小姐你。”
江夫人总是这样,威逼利诱后,就打感情牌。
顺势坐在对面,虞暖没接声,只静待下文。
“先说暮寒,他既无叔伯支持,也没兄弟帮衬,走到今天这步,已是极为不易。
现下,为稳固江氏,他需要个门户相当,能帮为他联络各家太太的妻子。
可虞小姐你······”
言外之意,虞暖对江暮寒,没半点助力。
意味深长看虞暖一眼,江夫人又道,“而且,江氏的掌权人要娶妻,可是要族老同意,江家的女主人一向非富即贵。”
直接表明,想进江家的门,虞暖的身份远不够格。
说着,江夫人食指按上支票,又推到虞暖面前,“就算暮寒执意娶你,于他,别人只会叹他情深;
而于你,却是徒惹非议,圈子里的人轻则嘲你攀附权贵,重则更是比不择手段上位更难入耳。”
江夫人微微一笑,“我听说,在国外这几年,虞小姐也干出些名堂了,就甘愿之后只当附庸品么?
比起江太太,你想必更愿别人记住你是虞小姐吧。”
目光流转,虞暖却未露异色,只温婉浅笑,“江夫人,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给暮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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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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