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吧?”段晨一边叫萧忆拿药来,一边苦笑着说道,“这些年,难受的不止是你,还有我们。”
萧忆按照段晨说的拿过药和水来,看着林墨吃了药,慢慢在段晨怀里哆嗦着睡去,觉得心里愈发的悲凉。
“怎么会这样?她是从什么时候这样的?”萧忆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段晨问道。
“还能是怎么回事呢?你觉得是怎么回事?自从君焕死了,她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瞒着我自残,没有办法,我替她辞了职,带她去看医生,医生说,是受的刺激太大,自己想不开,开了些镇定的药物。我也带她散心,吃药,使劲哄她,慢慢就好了很多。可是只要一说起以前的事,她就又这样了。”段晨脸上全是疲惫之色。
“所以这几年,你是带她去养病了?”萧忆看着段晨,对方只是点点头。
“那她手腕上的伤,也是她自己?”萧忆想起那些纵横交错的疤,不免觉得心惊。
“是,每次发病,她都会极其厌恶她自己,恨不得立刻就死了,下手从没有轻过,有好几次险些就救不回来了。”说着,段晨慢慢弓下身子,双手捂住了脸,缓缓的说:“我累了,萧忆,我真的累了,我好害怕她一个看不住就离开,可是我真的快没有力气了,我也快受不了了——算了,你早些回去吧,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萧忆没有再说出话来,看着仿佛一下就苍老了的段晨,心里忽然觉得很难受。他起身慢慢的往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正要打开门出去,段晨抬头叫他:“等一等,把这个带上吧,以后你还是尽量少见墨墨,她受不了刺激。”
说完就进卧室端出那个铁盒子来,上面有一把锁,锁眼里插着钥匙。
萧忆回头的时候看见段晨眼睛里的眼泪,他低了头,只是把盒子接过去颠了颠,还挺沉的,没再开口,他抱好盒子离开了。
回到家后,萧忆随手放下盒子,把自己扔在床上,好好睡了一觉。
许是知道了当年事情的大概,又许是看见大家都不好受,这一觉,萧忆倒睡的难得安稳。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看见了沈君焕,她还是像以前一样,连笑都是淡淡的,一闪而过。
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坐在科大那间实验室外的露台上,安安静静的,大多时候都不说话,只是坐着。
他看着她的脸,那张俏丽的脸上,还是弥漫着悲伤和说不清道不明的一股忧郁。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总是那么难过,不管什么时候好像都是笑意不达眼底,也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一点点不开心都会变成她抑郁的导火索。
可是这明白来得太晚太晚了,晚到早已无法弥补了。
一转眼的功夫,她又躺在了那张熟悉的可怕的病床上,心电图上已经又是几条直线,但这一次,萧忆分明从她的脸上看出了笑意。
萧忆想,是解脱吧,熬了那么些年,终于不用再熬了。
她不再日日受良心谴责,不用看别人虚伪的嘴脸,不用压抑自己的难过,是解脱,是自由了。
萧忆是笑着的,笑了很久,睁开眼,枕头湿了一片。
他想,世上的人,果然都活的不易,日复一日的忍着,真是无趣极了。
萧忆起身愣愣的坐了很久才下床,简单梳洗之后就出去吃了点东西,回来已经是夜里了。
脱下外衣,倒了杯水,坐在了书桌旁,他打开了那个铁盒子。
那里面放着很多个本子。
最上面的最普通,下面的本子渐渐变得昂贵别致。
萧忆拿出第一本,慢慢翻开,歪歪扭扭的字映入眼帘。
“二月二十六日,阴,今天我们的刘老师让我们写日记,这是我的第一篇日记。老师说,日记就是把今天我们身边发生的事和自己的感受写下来,今天,爸爸妈妈又吵架了,和以前吵得一样,还是因为没有钱。我一直在思考,钱到底是好还是坏,虽然有了钱,我就可以买新的铅笔,可是因为钱,我们家总是吵吵闹闹的,我不喜欢爸爸妈妈吵架……”语气稚嫩却又带着不属于那个年纪的成熟,读来叫人心酸。
夜深了,随着日记一页页翻过去,萧忆也置身与顾月月的过去,终于见到了那个不幸的女孩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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