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翎总营如期将四名侍卫送至王府。
殷长河睁大眼睛,看着予王府宏伟气派的主殿、宽阔的院落,植茂繁多、格局讲究,突然就振声喊道:“我去!好大!好豪华!”
“噤声!”教习对他严厉喝道。
在飞翎总营里挨了那么多顿打,此人还是没改掉不合时宜、随时随地跳脱的毛病。
白砚在一旁直皱眉头,心里暗自想: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丢人现眼。
领事把五人的名册给了管家张格。交接好后,又向侍卫们交代了一番要遵守王府规矩、命令等等话语,便回去了。
张格给月盈通报过情况后,将白砚、殷长河二人带到偏殿,看见雨墨站在门口候着。
张格向二人介绍道:“这位是雨墨,是殿下的贴身侍从。”又转身对雨墨说:“这位是白砚,这位是殷长河,从现在开始是殿下的侍卫。”
雨墨点点头。
“你好啊!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一起侍奉殿下!”殷长河咧嘴一笑,对雨墨开朗问好。
“你好。”
雨墨看了看殷长河,又看了眼白砚,两个人的长相都不差。确实,选侍卫一条重要标准就是长得要好看,至少是要周正的。
殷长河就是周正的类型,爽朗的神态让他看起来比实际上更好看几分。而白砚则是漂亮得多,脸蛋白而精致,眼睛水波荡漾,尤其蹙眉垂目时更觉愁绪万千,惹人怜爱,仔细看那眼睛自带一股媚态,而且居然也是棕色。
应该也是耶谟人。
耶谟人和中原人在轮廓上差别没有太大,只是耶谟人长得更加深邃一些,眼睛颜色更浅,有的甚至是浅黄或浅绿,很少见到和他一样的棕色眼睛。
他虽然长得好看,但却一直眉头紧皱,仿佛很是忧虑。
雨墨想了想,觉得白砚看起来有些眼熟,但是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也就没有说出来。
他们两个被分在偏殿旁的一座房子里。
“殿下让你们住在这里。”
雨墨把两个人指引到房间里,殷长河看到床就往上面打滚,然后呈大字形躺着。“啊——舒服!”
白砚仍然皱着眉,盯着雨墨问:“那你住哪?”
雨墨一愣,回答道:“我住殿下殿里,外间……”
殷长河:“他是内侍——你懂什么叫内侍吗?”
白砚不理殷长河,又问雨墨:“那月……殿下住里间?”
“嗯?当然……”雨墨不懂他为什么要问这些,但是殿下确实是住在殿里最内的地方没错。
白砚紧接着问:“月清明殿下人呢?”
殷长河又突然插嘴道:“你怎么老问废话,大人现在当然在朝上了!”
雨墨看殷长河替他说了,也没有再说话。白砚深深白了殷长河一眼,然后无言地去自己那张床上待着了。
那天晚上,月清明回房间办公写字,雨墨在一旁默默研磨,两人都一言不发。而月清明也没有过问新来侍卫的事情。
第二日一早月清明上朝那二人就在殿外候着,皆是俯身行礼,齐声问候:“殿下。”
月清明也不看他们,只是直接命令:“一人跟我上朝,之后轮次。”
“是。”二人皆答。
白砚眼睛向上偷看了月清明几眼,就这个功夫,殷长河便几个跨步上去,非常欢快地摆动胳膊,精神满满:“今天我先来!”
“……”白砚默然,但是也没废话,直接转身回房间去了。
雨墨照常想送月清明到王府门口,月清明却偏过头对他说:“回去。不用跟着我。”
雨墨脚下一滞,停下步子。眼望着月清明和殷长河的背影,神色微黯,终是退回到殿中去。
秋风一吹,枫叶落了不少,翩翩然然一会又是一地,看来又得打扫了……
几日过去皆是如此,殷、白二人轮流护送月清明上朝,有时候出行两人都出去护卫了,雨墨只能自己一个人在府里候着。明明以前那么长时间都这么过来了,现在却感觉有些烦闷。
他踢一脚小石子。
一场秋雨一场寒,大雨后秋风萧瑟,天气也逐渐转冷。雨墨去给月清明殿里换了几套厚点的衣服,抱着衣物回来就看到白砚在殿门外徘徊不定,便上前问他:“怎么了?”
白砚抱臂嗤笑一声,阴阳怪气:“怎么?雨墨大人还不让小的走走路了?”
“没有,我要进去了。”雨墨皱眉。但是白砚站在门口挡着,只能示意他先让开。
白砚侧身让他进去,雨墨就顺手把门关上。
这么多天接触下来,雨墨觉得白砚虽然长得好看,但是性格却很扎人,说话也有些不客气。殷长河就好得多,虽然人大大咧咧、爱咋呼,但还比较好相处。
傍晚殷长河手舞足蹈地跑回来,拉着雨墨和白砚大谈特谈:“我跟你们说!今天去街上居然有个贼偷大人的钱包!我们大人眼疾手快抓住了,没想到那小贼居然从袖子里‘咻’掏出一把刀!我反应那个快啊!拔剑凌空一挑——刀‘哐啷’一下掉到地上,然后我反手‘咔嚓’一拧把他这样这样……就给他擒住!……”
说得跟说书一样,边说边比画。白砚不感兴趣地别过头仿佛一秒都不想听下去,雨墨却是听得一愣一愣。
“那……殿下有事吗?”听完殷长河说了整个擒贼的过程,雨墨担心地问他。
殷长河得意一笑:“当然没事啦,那贼被我送到官府了,我们大人连根毛都没掉!”
雨墨听他说没事,松一口气,但是更加心如乱麻。
月清明在书桌前处理事务,雨墨还是在一旁研磨。看到月清明身边的茶没有了,就去泡好再续上。觉得夜深了他或许会冷,就给月清明又披了衣服。他心不在焉,欲言又止,期期艾艾,在月清明旁边看一眼,过一会儿又看一眼,但还是没说话。
月清明终于把笔放下,敛眉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他赶紧说:“殿下,我听长河说,今天你们碰到了……贼。”
月清明回应:“嗯。”
然后又没了声响。
雨墨在香炉点上安神的香,茶喝完了,他便又添上一盏菊花蜂蜜茶。
月清明的椅子旁有一个小圆凳子,是教雨墨认字的时候专门给他坐的,后来就这样保留下来。
大多数时候,雨墨就这样看灯火烛光之中月清明的侧脸,看他神情专注、心无旁骛、严肃认真的样子。偶尔会被繁琐的事务绊住,神情便更加严肃,会蹙眉嘴巴略微绷紧,嘴角向下。
即便是这肃穆的表情,雨墨也觉得很漂亮,但是他现在有心事,却也无心欣赏。
过了好半晌,他终于又开口:“殿下……”
月清明手下停顿,等他接着说话。
“……您可不可以教我剑法,我想学。”
“为什么想学?”
他心脏跳得很快,但还是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我担心您,我想保护您,和您一起……”说到最后,声音还是颤抖了。
月清明可以看出雨墨很想要学武,也感觉到他很向往殷长河和白砚的工作。
“不是我不愿意教你。我没有时间。况且剑术这种东西需要系统学习,基础要打牢固。我虽然会用剑,但不会教别人。”他慢慢和雨墨解释。
“知道了,那我就不学了。”雨墨略显失望,小声应道。但那本来就是自己额外的要求,如果月清明不教他,那也没什么,继续干好自己原本的工作就好了。
月清明也不记得上辈子雨墨是什么时候去飞翎总营进行训练的。
但是成为他的侍卫,就意味着要执行主人布置的各种安保、探查等任务。出任务无疑附带着危险,受伤都是寻常事。
他只知道雨墨受过伤,但不知道受了多少,伤有多深。那时候月清明很少关注他。
月清明手指在茶盏上摩挲,目光看向雨墨那张将要长成的,静谧、柔和的脸,此时带着一些期许,一些忧愁。
他不可能一辈子把人圈在这小小的院子、大大的王府,也不可能完全确切地说,时时刻刻都能保他无虞。
雨墨长大了,会有自己的想法,会有自己的选择,他想他应该予以赞同。
“五日后飞翎总营开始新一轮训练,为期两年,你想去就去吧。”
雨墨眼睛一亮,几乎毫不犹豫:“殿下,我想去!”
“好,那明日我将你的名帖递过去。”
雨墨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两年是封闭式训练,意味着两年内都无法回到亲王府中、这个殿内,无法见到月清明。
雨墨没有问过殷长河和白砚那里是什么样子,只是天真地想或许和殿下上太学时一样,白天上课,晚上回来。
他只是一边开心一边担忧,这殿中没人收拾,没人照顾殿下,殿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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