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营让雨墨早到,于是一清早天还没亮,雨墨就和月清明道别,然后问以后自己不在的时候殿下会不会没人照顾。
月清明摇头:“我不是残废,自己也可以照顾自己。”
反正上辈子也是这么过来的,就是需要更勤快些罢了。
“殿下,再见。”
“再见。”
这还是第一次月清明目送雨墨离开,在雨墨踏出王府大门的时候,月清明看的最后一眼是雨墨依依回头看自己的样子。
他已经给总营打过招呼,雨墨有什么情况就立刻告知。
几个月后,他收到总营的来信,说雨墨各方面都不错,就是他老是瞄不准,于是剑术测试荣获差等。
月清明无言,想着要怎么找教过自己的那位剑术老师,让他给雨墨开开小灶,最后又觉得算了。便回信让总营好好教他学使别的武器。
一段时间后,总营来信说雨墨刀用得还可以。于是他去军器监拿了一把质量上乘的横刀,送到总营,说让雨墨用这个。
月清明曾随手拿横刀比画过几下,需要肩背发力,重心更靠前。刀的重量比剑重,要想一招制敌可能还需要用到双手。较剑来说,更适合近身战斗。那么这样的话机动性就会稍差一些,如果想要全面发展,也许还需要再配合一把别的武器。
后来总营的来信中,就只有汇报阶段性的测试情况。从中等、到优等,最后特优和优等交替。
月盈从北疆城回来,问雨墨去哪了,怎么没见着呢。月清明说他去飞翎总营了,月盈一脸震惊,问他怎么舍得的。
月盈的担心不无道理。但他们只知道那里面训练辛苦,却也不知道具体辛苦在哪。
飞翎总营分为飞营和翎营。飞是专门训练禁卫军的地方,翎负责侍卫。翎营为期两年的特训是非常高强度的填鸭式洗脑式教学。体能、武器、技巧等方面自不用说,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服从性训练。
在营内他们就必须严格服从教习们的各种训练要求,在理论上,会有一本《训则》贯穿始终。二十条侍卫准则,三十条赏罚戒律,规定着成为一个优秀侍卫的种种守则。
第一条:侍卫将用自己的一切为主人服务。
第二条:侍卫要对主人做到绝对忠诚。
第三条:主人的命令就是侍卫的所有行动准则,主人的所有安排侍卫必须服从执行。
第四条:主人所有命令,侍卫不得违背。
第五条:主人全权决定侍卫的生死去留。
第六条:侍卫需要全力保障主人的生命健康和安全,主人遇刺而亡,侍卫需负罪自裁。
……
总而言之,侍卫是工具,是附属物,不是一个自由的人。
在翎营中,这《训则》每天要背诵四次。早、中、晚饭前各一次。夜里休沐前一次。
教习们会随即进行抽查,点到哪几个人的名字,被点到的人必须流利完整地背诵下来。但凡有一点磕绊的情况就要挨打,并且剥夺一天吃饭权。打的时候还需要背诵,直到背会为止。一般来说头几天营里会到处充斥着鬼哭狼嚎,到后面都熟练后就很少会有这样的情况了。
进入翎营的人都怀揣着各种各样的原因,但目的都是为了能在王侯府中谋求一个位置,更何况侍卫一职俸禄丰厚,又不用像太监一样净身,分到好地方,就只用护卫大人们的安全,所以这苦忍忍也就过去了。
就这样待到两年过后才会进行终测,按照结果分成差、中、优、特优四等。
差的直接淘汰出去,中的进入下一轮继续训练,优以上的便可以分配给王公大臣和贵族们,特优的可以与想去的地方进行双向选择。
当然,像雨墨这样有来处的,两年获得优以上就可以回去了。
雨墨不在,月清明经常会不顾时间。在书桌前写划到夜里子时午时都是寻常事。
夜里躺到床上睡不着,继续想朝堂政令等事务。不过这段时间经过高强度的调查搜捕,各种不良事件倒是少了很多。
这段时间他房间的东西时常有被动过的痕迹,即使那人已经小心到毫厘不偏,月清明也能感觉得到。但谁会傻到往自己屋里放那些很重要的东西呢?他连王印都直接放到皇帝那里。
但是,有人进去过还是让他觉得很膈应。
朝廷上左右丞相继续吵闹,大太师继续战战兢兢,皇帝继续和稀泥,自己继续干活。
元宁九年,朝上接到禀报,说厘州新建的一座大桥坍塌,致使正在桥上的三十余人掉河,只有三人被救起,其余全被水流冲走丧命。
陈继孚叹道:“二十七人性命枉矣!可悲可泣……罗大人,这可是你主张的大桥!你该如何答复那二十七个枉死的冤魂,和他们悲痛欲绝的家人!”
陈继孚和罗汾的矛盾由来已久,可以说自从他们分别当了左右丞的那天开始就互相不对付。章朝在外征伐本就需要大量金钱支撑,好不容易有了一些盈余,陈继孚提出朝廷的钱要用来赈豌州水患的灾,而罗汾却说亡羊补牢为时已晚,要先大力修筑桥梁,打通经济道路。
没想到这建好没几天,却发生了这种事情。
罗汾不急不慢,仍是只有眼睛斜看着陈继孚:“陈大人,我已完全过问过此事,桥建成以后完全没有问题。……莫不会是你故意从中做了手脚,要构陷于我吧!”
“……你不要血口喷人!”陈继孚瞪向罗汾接着质问,语气急速:“且不提这桥,那弓州渠你又当如何解释……”
“弓州渠本就该修,那渠淤堵严重,难道不该修通?!只是那地势太过险要所以困难重重!”罗汾迅速插话,试图堵住陈继孚的嘴。
“困难?那渠开凿才用了三年时间,你一修修了六年还没修好!你不应该问问你们工部的人都是怎么干活的吗!?”
月清明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这一切。
那渠本是沟通南北的水上要道,自从开凿弓州渠,身在南方的弓州从此通过这里向北方运送水果、粮食、蚕丝等物,使此地变成一个富庶之地,也让京城商铺中多了很多良品,惠及多处。
但由于泥沙淤积造成弓州渠堵塞,弓州向上提请修渠,没想到一修便修到了现在……
罗汾摸几把胡子,想要辩解,不想月清明却缓缓开口:“陈大人此言差矣。修渠、建桥虽是罗大人提出,并由工部主持,但具体去执行的可是那些地方官吏和工匠们啊。如果我没有记错,吏部应该是您分管的吧……”说完,便嘲弄一般低头哼笑出声。
说完,工部侍郎便顺着话说道:“陈大人不应该问问吏部是怎么干活的吗?”
陈继孚知道月清明此人也向来对他不善,并且经常会明里暗里帮着罗汾说话。这几人合起来如此为难他,陈继孚更加恼怒,心中暗骂:真是蛇鼠一窝的一群狗东西。
吏部侍郎被卷入话题,急道:“你……”却被陈继孚制止。
陈继孚好像有所准备:“不用月大人提醒!我自问过吏部,已将之全部问责!”又对着皇帝作揖说道:“有问题的,臣会一律革职,按律处罚!”
罗汾一听,便用袖子捂嘴嘻笑:“陈大人说得是。陈大人说得好,陈大人执行得也好——只是那官出问题一个,就派一个,派一个,就出问题一个,效率高得很。怕不是您以权谋私……”
陈继孚终于被他激怒:“罗汾!我哪有……”
皇帝嗓音高昂嘶哑,突然打断陈继孚,开始制止这场面:“好了!弓州渠先暂时停工,待之后再仔细调查商榷!厘州桥一事……赏殉难者家人丧葬费用,每家适龄者免除徭役……”
后来又说了一些别的政事,但陈继孚、罗汾二人也已无心再论。
下朝后,月清明叹一口气,经过罗汾,听到一位大臣在和罗汾交谈,说要一起用膳种种……
他不便停留,径直向前。
走到走廊处,看到殷长河红着脸蹦跳过来。
“殿下下朝了啊!”
“嗯,回去吧。”
“好!”
一看殷长河的样子就知道他和他那个老相好禁卫军碰面去了。
上一世见殷长河老是飞鸽子传小纸条,月清明疑心大发把鸽子射掉下来,结果发现鸽子腿绑的是小情书……
殷长河还因此恼了月清明一阵子,虽然不敢大恼。
最后被月清明以“我不射迟早被宫里人射”为由搪塞过去。
这次就随便他谈恋爱去吧。
他想,说起来,日子过得真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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