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漾转过头，权当作没有看到他们，拿起咖啡往回去的方向走。
“回来了。”
“嗯。”虞漾应道，坐下打开电脑继续写方案。
一写就是三个小时，再抬头，暮色已沉沉。虞漾和沈言川他们确定了接下来一周的任务，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咖啡厅，去弄点吃的。
拉开咖啡厅的门，寒风灌入，虞漾紧了紧风衣，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贺炯宜。此时，他的身边已经没有辛宝儿了。虞漾没什么精神头，自觉两人关系也尴尬，点头示意算是打了个招呼，继续往前走。
“我复学了。”贺炯宜在身后说道。
虞漾停住了脚步。
“和辛宝儿同一个专业，所以聊了下。”
“怪不得可以随便进出京大。”
“金融吗？”虞漾继续往前走，她打算买几个面包回去。
“嗯。”
“我以为你会选数学系，挺意外的，不过也算情理之中。”
“没办法。这是我舅舅条件。”
“沈言川，他有参加过综艺。”
“我知道。”
“好。”
虞漾在挑面包时，贺炯宜冷不丁说了句：“我差不多处理好了。”
虞漾没甚注意继续挑面包，应道：“怎么处理？”
“我准备解约了，退役解约，手续也快了。”贺炯宜回道。挑面包的动作停住，她看向贺炯宜，不过他的表情好似开玩笑般无所谓，还在继续帮虞漾挑面包，不像是真的。
“真假？”虞漾继续往购物篮里放东西。
“真的。”
平静的湖面突然落下一块石子，不重，但咯噔一下，涟漪一圈圈。
“贺炯宜，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你疯了？”她压着声音怒道。
“有点。”说完，贺炯宜就站在那一动不动，像是一个犯了错挨训的小孩，过了一会儿，又收拾好心情勾了勾唇，拿起面包去结账。
贺炯宜把挑好的面包递给虞漾，她没有接。他也没有多问，只是向前走着，她不知道他们要走向哪里，贺炯宜漫无目的。
大约走了十分钟，他们来到了操场的草地上。今晚的星星很好，草地上三三两两坐着不少人，他们弹着吉他、唱着歌、嬉笑着、玩闹着、星空下，草地上，欢声笑语。
虞漾准备挑一处草地坐下来，贺炯宜已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铺在草地上，示意她坐在那上面，他自己则直接坐了下来。虞漾把衣服往贺炯宜的方向移了移，观察着贺炯宜的神情，他在欣赏音乐。
虞漾低着头，用手拨弄着身旁的草，小声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贺炯宜。”
“嗯。”贺炯宜轻声应道。
过了一会儿，虞漾闷闷道：“你别退役了。”
贺炯宜沉默着没有回答。
虞漾又继续低着头拨弄着身旁的草，又是一声：“贺炯宜。”
“嗯。”
“贺炯宜。”
“嗯。”贺炯宜不厌其烦地回应着虞漾的每一次呼唤。
虞漾抬起头，伸手把她刚刚拔下的那一棵草递给了他，贺炯宜接过那棵草，用匀称修长的手指捻着那株草比对着月光看。
“今天是满月，月色很好。”。
“月光皎皎。”
虞漾索性往身后一仰，躺在草地上，望着月光，发丝尽散在草地上也全然不顾，贺炯宜也依着虞漾躺了下来，月光温柔，晚风徐徐。
贺炯宜侧身枕着手臂，目光注视着虞漾，她转头瞥了他一眼，相视一笑。
“你看回学校也挺好的。”
“是挺好的。”
“可，我不想成为那只魔鬼。”虞漾伸手指向那皎洁的月亮，纤细灵动的手指，在月光下闪烁着玉石般的光芒，“我想成为那个。”
“我想在你身边。”他说。
“你喜欢我什么？”
没等贺炯宜回答，虞漾自顾自先说了起来：“我问过每一个向我表白的男生这个问题，自从我变漂亮了，这样说可能有点自恋，但是我想不到别的理由了，你知道吗，大学军训跳完舞之后，有很多人加我微信，他们一个两个都说喜欢我，其中有一个给我送了一个月他炖的汤，我觉得他很踏实，后来我和他在一起了。”
“我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喜欢过，隐隐知道原因，忍不住去验证，结果总是不意外。大多数的喜欢都那么廉价，我就好像一件能够装点他的羽衣。”
贺炯宜没有回话，只是继续注视着虞漾。
“算了，感觉难以启齿，我还是发文字给你。”说着，虞漾便拿出了手机开始敲字，没一会儿她便扬了扬手机示意贺炯宜看。
【我并不喜他人以貌取人，却也做不到全然抛弃外表给我带来的优厚。但你不一样，在我还是一只丑小鸭的时候，你便是如此，我记得教室那扇打碎的窗户，你帮我挡的风雨，我很感谢。但我们真的太久太久没联系了，我又变了很多，最近了了几面，收到你的心意，真的很感动，可我本质上还是不安。】
童话，因为现实中不存在，所以被创造。虞漾第一次完全吐露心声，有点不好意思，发了一个憨憨的表情包过去，又冲着贺炯宜笑了笑。
……
“他们都是傻子。”贺炯宜评价道，翻了个身面朝月光又补充说：“你也是，我也是。”
虞漾瞪圆了眼睛看着贺炯宜，他好像自嘲笑了一声，眼神暗了。
******
那天晚上聊完，回去之后，虞漾还是不放心给贺炯宜发消息，让他不要退役，贺炯宜没有正面回复，只是让她别担心。过了一两天，虞漾看到了贺炯宜在直播，也就放心了下来。
游戏虞漾还在玩，遇见贺炯宜时，他们还是会一起排位，有时候是双排，有时候是带上人一起五排，贺炯宜还是很照顾虞漾，一切都照旧。
之前的话题，贺炯宜也不再提了，他们又好像回到了游戏关系。偶尔的也会是朋友关系，虞漾还能和他吃吃饭，他似乎是真的喜欢烤鱼。
在一切的有条不紊当中，校庆就要到来了。虞漾的舞蹈片段和人文学院的生活片段也录完了，导演很满意还调侃，虞漾以后想入行当演员可以找他。
视频发在网上转发率很高，很火，同时关于虞漾和楚逸森的绯闻无故满天飞，甚至有了相关的视频剪辑在网上流传。
“你别说，我看了都快要以为是真的。只是漾漾你配这渣男牺牲得有点多。”林珰啃着苹果吐槽。
虞漾也想不通，拍摄全程她都避着楚逸森，怎么会有这些视频，就连当初，两人也没有在一起过，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些子虚乌有的传言。
“靠，他们有病吧。”沈思思突然爆粗口，把手机递给虞漾看。
虞漾看得脑门突突跳，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一个匿名账号，曝光了好几张虞漾初高中时期比较胖的照片，有一些还是当时同学做的表情包，其中有一张她初中时期的毕业照。
那个人以一种励志的口吻表示，女大十八变，当初的胖子（feiniu)，天天热心肠帮助（tian)大家的人，如今还能成为高高在上的女神，她要向YY学习。更有匿名的大学同学表示，YY仗着某整某美成功，换男朋友跟换衣服一样，话语极尽恶毒肮脏。
这些人言里言外都透露出满满的讽刺和恶意揣测，评论区里面的互动，看得让人窒息。
“什么玩意，茶艺大师，我帮你怼回去。”林珰把手擦干净，顺势准备打字。
“不用回了，没什么好说的。算了吧。”虞漾敛眉低声劝道。
“你这些年运动都快变成十项全能了，一滴一滴的汗水，两年三年的坚持，她三言两语轻描淡写，还内涵什么整容抽脂，就算是，那也轮不到她嘴碎。我要举报她。”沈思思生气道。
虞漾轻叹：“我只是想成为一个普通人，不那么突出，为什么还是这么难。”
陈歆钰拍了拍她肩膀，对虞漾说：“来，靠在我肩上，他们说的不是真正的你，不难过。”
明明陈歆钰和她们差不多大，但是在这个宿舍她就好像是一位姐姐，让人有安全感。
“应该是你认识的人发的，你觉得会是谁？”陈歆钰柔声问道。
“辛宝儿。”沈思思迅速反应道，“肯定是她，你前段时间不是告诉我你遇见过她吗？”
“不会是她，她不屑做这些事情。”
虞漾呆呆地靠了一会，然后站起身来，收拾东西去了浴室。
“想不到是谁。好气哦，这是吃哑巴亏啊。”对着空中挥了两拳，沈思思拿起寝室的垃圾出去了。
“思思，刚刚发的东西。有点意思啊。”林珰示意她们看手机。
沈二思：嘻嘻，有些人小时候丑，长大后还丑，见不得别人好，于是破防了。是谁啊？翠果呢？
文字稿下面，沈思思配了一张她和虞漾小时候练舞蹈的合照，一张不难看出虞漾是个美人胚子的照片，然后又放了一张她们近期的合照。
虞漾洗澡出来的时候，沈思思已经回来了，一脸想要表演的骄傲神情情，然后把手机递给虞漾看。虞漾扑哧一声笑了，阴阳怪气她是有一套说法的。
“可惜找不到那个人，要是能找到，我帮你去揍她。”沈思思秀了秀自己的手臂线条。
“谢谢，沈大爷，小女子不胜感激，带上我，咱们混合双打。”虞漾也朝着沈思思比划拳头。
“不客气，给我捏捏肩。”
“沈言川的，他也发了一条，你看看。”陈歆钰说。
虞漾坐下来，打开手机看到，沈言川发了一张和她打网球的照片，配文：无他尔，多动。（PS：看见异性走一起就觉得在谈恋爱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
“人挺好的。”陈歆钰评价。
“就是有点让人尴尬。”林珰毒舌道。
虞漾给沈言川发了一句谢谢，表示下次请他吃饭。
睡觉前，她再去看那个帖子它突然消失了，虞漾以为是被举报删了没多想，这件事情不了了之了。但奇怪的是，连带着关于楚逸森和她的绯闻视频和消息也没有了。
直觉告诉她有人在删帖控评。那会是谁？爸爸吗？虞漾想着周末回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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