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隔壁彻底没了那道声音,陈螽生才悄声挪到灶火前。
吴苗看到他一脸失了七魂又丢六魄的样子,一铲子落到他头上,“干什么,隔壁但凡有点动静你都坐不住,算是白养活你这么大了!”
尽管脑袋上挨了一下子,陈螽生依旧看起来不在心思,怔怔望着火苗出神。
吴苗对此是越看越气,今天这孩子也不知道是犯哪门子蠢,平日里这会回来,饭菜早早就被端上了桌,今天别说饭菜了,连口热水都没有。平日里壮的能打死一头牛,今天却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要不是自己把他从床上揪下来,这会儿指不定怎么着呢。
“有什么事你倒是说啊?是不是又和隔壁那丫头有关?”吴苗作势就要朝外走。
要是提隔壁丫头都不管用,那八成是真的病了。
“娘!”声音听起来还算有中气,那就是没病。吴苗干脆双手一摊坐到儿子身旁,静静等待着下文。
陈正也放下一摞刚劈好的柴火,“螽生,有什么事情你就和爹娘说,别让我俩胡思乱想的为你担心。”儿子今天的变化别说妻子,就是他都看出来了,但他的确是想不出短短几个时辰,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值得儿子这般失神。
陈螽生心里五味杂陈,望着眼前充满担忧的两道眼神,一对上又刻意避了过去。首先可以确定的是他没有失手杀人。在他刚才听到老王爷声音的那刻,心里是既激动又可惜,激动那人活着,又惋惜那人还真的活着。
抛除他和那个老畜牲,整件事情里最为受伤的都是芦花。无论如何,这事对芦花来说都是丑事,他一定不会对任何一个人开口,即便,那人是他的亲生父母。
“爹,娘,我想娶芦花。”吴苗夫妇相视一眼,陈正算是彻底放下心来,而妻子吴苗则是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她又捕捉不到。
“芦花,芦花,一天到晚张口闭口的都是那陈芦花。”吴苗起身搅和两下快要粘锅的米粥,又顺手添了瓢水进去,“螽生,不是为娘的不愿意,但这婚姻嫁娶之事,哪是你想就能成的。上次人家回了什么你也清楚,不管你承不承认,陈家丫头,这辈子啊,你是别指望了。”
看他又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吴苗心又无可奈何的软了下来,“最后一次,爹娘再帮你去问最后一次,要是还不行,你就死了这条心,娶了荒家村的马家二姑娘。”陈螽生猛的抬头,他没想到母亲还愿意为他再努力一次,“谢谢娘!”
看那傻小子又重拾往日状态,夫妻俩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你也别高兴太早,要是不行……”“不行我就娶隔壁村的马家二姑娘。”
“好,一言为定。”
芦花,你放心,无论将来怎样,我都会让这个秘密永远成为秘密。
……
吃饱喝足后,老王爷美滋滋的躺在床上,身下的草席似乎还余留少女的气息。陈螽生那边暂时不必担心,毕竟为了保全陈芦花的名声,他绝对不会大嘴巴说出去。至于陈芦花,药已经起了作用,更加没有威胁。眼下他需要做的就是等待那一天的到来,没关系,仅仅十天而已,他等得起。
十日之后,世上将再无陈家赘婿,他将脱胎换骨,另获新生!
那些背后奚落他,嘲笑他,瞧他不起的人,他要一个个的报复回去!
陈家村,你们都给我等着吧!
猪子坡
和槐树又长大了许多,甚至已经到了长无可长的地步。十日之后,便是瓜熟蒂落之时。
这一个月来,关上韶为了和槐树不出差错,几乎是没日没夜,事必躬亲。自己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体内妖力也越来越稀薄,但看到和槐树枝繁叶茂,心里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倒是那陈家村的老王爷,这种节骨眼上还要给他找麻烦,明明上个月刚打过招呼,要他在这种关键时刻老实一些,还敢犯蠢!
蠢人恶人他见的多了,自私自利之辈也见的不少,但这老王爷却是恶之集大成者,为了一个他人口中的水中花,毫不犹豫就能对结发妻子痛下杀手的人,饶是活了千余年的关上韶,想起也是一阵胆寒。
既如此,那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只是对不住罱云,要用如此药引。十日之后,待罱云渡下最后一味药引与和槐,他也能功成身退了。
石棺内女子的样貌与三十年前无异,依旧那般清丽动人,“罱云,你别怪我,要找一个和你一般至纯至善的人做药引不是不能,但我要真找来了,你怕是会怪罪我吧。你放心,那味药引虽然与你本性相反,但倘若辅之和槐,你也能重新做一个泯然众生的普通人。”一滴眼泪滴落石棺,转眼消失在女子的玄色衣衫里。
罱云,我多想再次看到你的笑颜啊,可是,我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七尺之躯已然不在,如今的我只余一指之长,千年的呼吸吐呐里能有与你相伴的十年人生,我已知足。
再等等,这次,我绝不会让你再等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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