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界并非一直如此,千百年前,它还是一片完整大地,后来几经演变,几番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之后,割裂成了如今相对稳定的三域两地。
两地自不必多说,乃是东地宛丘和南地壤驷(八大势力排名第四)。
两地历任鬼王将此名字留用至今,千百年来未曾更换。
剩下三域则是西界扪域、北界末域还有中部鬼怀。
中部鬼怀域覆地最广,资源最足,长久以来,一直都是各方眼里的香饽饽,倘若再一次战争爆发,中部鬼怀定是祸乱中心。
可是,这三域两地却并非占了鬼界全部土地,仍有百分之二的土地未被五方势力吞食,这单薄的百分之二也并非什么无名之地。相反,无论是形状还是实力,它都像块难啃的骨头,生生嵌在扪域,鬼怀和末域之间,与三域相接。而此处也因地形复杂,地势险要等因素,一直牢牢被鬼界八大势力之三盘踞,又因它只有少部分土地地处扪域与鬼怀。故此,鬼界便将此地笼统归于北界,此地便为——北境庪鸮(gui xiao 三、一声)。
“大哥,这件事的确不小,虽说我三人皆是庪鸮号令军中的一届首领,可毕竟还不是一把手,头上身边多的是眼睛盯着我们。你说的这件事,我得回去问问老头子的意思。”
元恕此番回答,他也早已料到,“兹事体大,我也是希望你们能回去问上一问,无论结果怎样,还望三位能回个信给我,匡某在此多谢了。”
匡靐一连又干三杯,金并当即拍桌回道,“多大点事儿,不过是回去问上一问,大哥你且在这等着,我马上动身回万仞,至多两日,定给你一个满意答复!”
元恕见状,伸手在旁拉了把金并,一把把他拉回原位,“大哥,这小子久不见你,喝的有些高了,这事……”
一直沉默的卜觉突然接过话头,稳重开口, “这事可能需要我们三家家主和各位长老合议,我们三人最多也就是把你的想法如实告知,至于结果如何,决定权不在我们,但是……”
但是之后隐藏的半句,不说他也明白,匡靐起身郑重施礼,“诸位能把想法带给三位大家长,我已知足,不论结果如何,这一次,都算我欠各位的。”
***
“就是她,跟上去。”
陈芦花手拿令牌,怀揣包裹,一边走一边想,可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算了,想不通就不想。此路不通就再换条路。
可是,她都一连走了一刻钟了,这眼前大街怎么一个人影也没有,让她问个路都没人能张口——没有人也就算了,这两旁房屋怎么看怎么破,这么破的屋子是怎么住的人,又是怎么挺过昨晚那场大暑口中呼呼啦、呼呼啦,啦啦啦个不停的狂风呢?
啊,谜团越来越多了……
她想的出神,直到汐大暑昂着小脑袋瓜叫她姐姐,才把她从谜团里拽了出来。
“怎么了?”
汐大暑并不说话,小手指了指她的腰。
不看还好,陈芦花这低头一看,顿时差点原地吓晕过去,这两把刀又是什么时候悬在她腰上的?还悬的这么有技巧,要贴不贴的。
汐大暑看陈芦花不敢动弹,一开口嗓音甜甜的,“姐姐,它们在你腰上好一会儿了,应该不会伤害你。”
陈芦花垂眸无语,敢情小丫头当她和刀搞杂耍呢。既然如此,她就不在这站桩定着了,走着吧。
“陈芦花——”
“啊。”
她前脚还在思索如何从腰上的两把刀下脱身,后脚就被人叫出名字,下意识一个转身,瞬间仰天狂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心和肝啊啊啊啊啊啊!
俩天妖无语对看,后退几步,远离这场声波攻击,待她安静,才道明来意,“我们是三呈吉护法——天妖,奉城主命,前来接你入内城。”
陈芦花木然点了点头,都到这份上了,和死一线之隔,她还怕个鬼呀!
“走着!”
陈芦花记得自己前一秒还是如何的雄赳赳,气昂昂,下一秒又在路上晕了过去。与昨晚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清楚记得,自己是被吓晕的。
想来还怪丢脸的……
陈芦花刚睁开眼,就听到一句极其尖细的嗓音——城主,城主,昏脑壳醒了。
陈芦花坐起身来,揉揉还有些余晕的脑袋,心里腹诽,你才昏脑壳,你全家都是昏脑壳!
等到意识彻底回笼,她才发现自己躺在墙角一隅的黄梨榻上,腰上两刃弯刀不知何时取了下来,正安静躺在枕旁。一边暗自庆幸自己没被拦腰截断,一边悄悄放眼四处观察。
她的身前不远处站了几个和她年纪相仿的貌美姑娘,最前是几块石阶,最上层石阶两侧站的是引她来的两个天妖,正中只能透过重重软幛隐约看到有个人影,不似正坐,倒像是躺在榻上,此人八成就是这骨花城的城主了。
“要是醒了,就快来拜见城主。”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自正中传来,陈芦花这才看到,重重帷帐之中走出一名女子,穿着看似和那两名天妖无异,唯一不同的是头上簪了个样式繁复的簪子,走近一瞧,像只灵动的狐狸。
“和我同行的小娃娃呢?”响韭缩身在她包袱里,暂时问题不大,关键是她找了一圈,愣是没看到大暑啊。
饮霜面色一变,凌厉眼刀破空而来,陈芦花就当没看见,又问一遍,“那娃娃呢?”
“那娃娃在别的房间吃完睡下了,旁边还有地守专门守着,你大可以放心。接下来的话,可不适合一个还没断奶的奶娃娃听。”
“什么?刺杀?我?桃李谷谷主?”
一时间信息过于冲击,陈芦花只能记得零星几个关键词,甚至组不成一个完整句子。
开什么玩笑,要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界丫头去刺杀城主的死对头?这简直无异于大海捞针,猴子捞月!
“我是人!我没有什么法力,妖力和鬼力,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啊,城主大人……”
您开开慧眼吧,睁眼看清楚吧,我陈芦花只是一个碰到区区鬼灵都要绕道走的,六界食物链最底端的、从未修行过的人啊……
风月笑笑,“你难道想一辈子待在这鬼界之中?你就不想回家吗?”
说到这儿,陈芦花简直恨的牙痒痒,她怎么可能不想家,要不是自己戒心太低,怎么会转手被那仲千秋给卖到这来?
亏她还真的以为他会送她回人界。
“如果你想要回家,出城的令牌就在我这里。当然,条件就是杀掉那人。届时,出城令牌我定当亲手奉上。”
话倒是说的好听,“出城是出城,出城之后怕不是还在鬼界地盘吧?”
这丫头还真是聪明,短短几秒就反应过来了。“没错,出城以后还有一城,那里名为落英,是鬼界和人界的交汇之地,骨花城的出城令牌,也是落英的入城牌。”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信与不信全由你,我无所谓。”
刺杀吗?凭她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只知道响韭会点功夫,能下毒,但具体功夫有多深,也没真正实战见过,要是和树林里那回一样……
陈芦花摇了摇头,赶紧把这不吉利的念头赶出脑袋。
眼下大暑不在,说的好听叫有人守着,实际不就是把小丫头当人质吗?
“为什么偏偏是我?”
风月无所谓笑笑,一开口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答案,“图你脸生呗。”
还真是清新脱俗的好借口呢。
“那人除了是一谷谷主,就没别的了?”
提及此,风月似是陷入往日回忆,连嗓音都带上两分朦胧,“**宗听过吗?”
没听过,陈芦花如实摇了摇头。
“所谓**宗,其实并非什么江湖门派,要论名气,都别提万古斋,清风门这样的大宗,单是一座无名山上的小门小户或许也比这**宗名头要响亮的多。”
“既然没有名气,随便找个人不都行吗?她,他,她她她……”陈芦花随手一指,目光所及之处一个不留,“再不行,不是还有您吗?”
风月笑了,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宛如风中腊梅,雨后海棠,风雨虽大,却难摧其根。
是啊,本是同根生……
“丫头,你不必小鬼似的抖机灵。跟你交个实底也无妨,那谷主本叫瞳安,与我乃是同宗不同门,真要碰上,倒也当得起我一句师兄。要我杀他,岂不是乱了辈分,亏了阴德?”
嗯?
阴德?敢情您还是个很有原则的一城之主,自己的阴德亏不得,我陈芦花的就能可劲随意霍霍?
“那也不去,我一点武功都没有,去了也是送死,早死晚死都是死,你干脆现在结果了我,省得活着被你要挟。”
陈芦花敢如此大言不惭,倒不是她真一心求死,而是她想起假寐时风月说的那句话——
“既然是仲千秋亲自送来的,那就不能太过随便了。”
亲自二字下了重音,陈芦花当即便有八成把握,这人和那仲千秋,多半是同盟,即便不是一条心,也绝不会是仇敌。
因此,她在赌,赌她风月不会要她小命。
倘若今天被她猜对,那这骨花城,便无什么可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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