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显然也被我吓到,嘴里呜呜咽咽,试图发出声响。
我按捺住吃惊的心情,待自己冷静下来,开口缓缓说道,“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你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会离开。一会儿我给你解开穴道,你不要出声引人过来,听懂了就点点头。”
对方立马不停点头。
我为她解了哑穴,开口问她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
她不回答。
我重复一遍问道。
对方依旧没有回答。
“她可能说不出话。”身后云不痍忽然开了口。
“我明明解了穴的,怎么会……”
“你说不出来话?”
对方郑重点了点头。
我接着发问,“是那群人害的吗?”
对方摇头。
“天生的吗?”
又是点了头。
“那你识字吗?”
一如既往否定的回答。
顿时我从心底升腾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不识字,也开不了口,我的好多疑问今晚根本找不到答案。
譬如,你家在哪?是他们绑你来的吗?你认得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吗?
“那你想离开吗?”
本以为会得到肯定的回答,谁知对方低眉沉思片刻,又是摇了摇头。
“我们二人会武功,可以安全把你带出去的,你不想走吗?”
对方干脆闭上双眼,不再看我。
察觉出她的抗拒姿态,我也不再坚持,重新蒙上她的眼睛,悄然出了秦府。
城内依旧热闹非凡,脚下的步子突然就迈不动了。我就地坐在一处屋顶,随即躺下身来,身后的云不痍依葫芦画瓢的学起我的姿势,一样的将双手垫在脑后,右腿弓起搭上左腿。
我偏头看向少年,要是嘴边再叼根狗尾巴草,就颇为应景了。
我静静躺着,脑子里不停回想今夜种种,没想到短短几个时辰,竟比我过去一个月还要精彩。
今夜不仅见到了一个与我容貌一般无二的女子,还周身全是迷团,她从哪来?到底是谁?秦立为何要关她?一团团思绪如乱麻一般裹涌而来,即找不到源头,也走不出迷雾。
“要去逛一圈吗?”
我腾飞的思绪被云不痍突如其来的问话再度镇入脑海。我定定的望向那张过分好看的面孔,拒绝的话一个字节也说不出。
“好。”
云不痍直起身来朝我伸手,借着月光,我看到乌发束着白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一条墨绿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的云不痍活像一个出尘的仙人。
我一个借力起身,大力拍去身上的尘土,双眼则乌溜溜的在白衣仙人身上转,“云不痍,刚刚看你,还颇有几分仙人之资。”
云不痍面部被笑意牵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清清浅浅的嗓音里像是揉了两分蜜,“我要是什么神啊仙啊的,那八成会是你的守护神或者守护仙。”
我掸灰尘的手被吓的一顿,满脸的惊愕掩也掩不住,一张老脸臊得通红,强装镇定拍了拍对方手臂,“守护神,哈哈哈,守护神好啊,铁饭碗。”
云不痍看到对方红的滴血般的耳垂,缓缓摇头,轻轻笑了一会儿,一个跃身而下,跟了上去。
我不知道云不痍是何时落入这般田地的?现在的他和我三年前熟识的云不痍除了那副皮囊无异外,内里则像完完全全被调了包。
想当初积石如玉,列松如翠,清冷气质无人敢近身。
谁能想到短短几年,虽然依旧世无其二,只是,这嘴皮子功夫怎生得如此厉害,一说一个让人接不上话来。
我转身偷偷看了过去,对方驻足在一处首饰摊前,俯身挑挑拣拣,好不认真。卖首饰的大娘看来人谪仙一般的貌美,面色热络,不断的朝云不痍手腕上试戴各式各款的手镯,细细的手腕愣是被戴了数十个还多。
看着被热情包围的云不痍,我心里生出一种要立刻救他出水火的念头,脚下不自主的往回迈。
几乎近身,正要开口之际,云不痍仿佛后背生了双眼一般,“诸葛阮筝?”
“嗯?”我很少听他如此这般叫我的名字,清冷里还略带几分严肃。
一时间,我站桩一样的定在他身后,既不上前,也不后退,静静等着他的后话。
“这幅镯子好看吗?”
云不痍转过身来,语气又回到我熟悉的状态。方才满臂的手镯已经尽数取下,只留下个样式简单的银手镯。
我伸手接过,仔细看了一番,简简单单,软银细箍,十个大小一致的箍在一起,分量也并没有多重。尾处还有一大一小的两个银铃铛,轻轻一晃,清脆的铃声响起,颇有韵味。
我对银饰并不大懂,饰品一类的全是阿娘看着买来,我递回给他,实话实说,“你看着好就行。”
云不痍也不多说,掏了银子就走。
“糖葫芦!”我伸手一指,心里欢喜的不得了。
正要去买心心念念的糖葫芦,身后一个劲道把我扽了回去,我疑惑转头,还没回过神来,右手手腕就多了个清清凉凉的东西。
我立即想要伸手取下,下一秒左手被人抓住,“云不痍?”
“迟来的生日礼物,本就是买来送你的,不喜欢吗?”说罢,还把手镯往上推了推。
我心下一沉,喜欢不喜欢的都是次要,这幅手镯只会让我想起那个人。这一看就是她会喜欢的样式。
“云不喜还好吗?”
“嗯,她挺好的。”
蛮打蛮算,云不喜嫁去番柳也差不多三年了。三年未见,也不知道她在番柳过得可还习惯。
想着想着,突然灵光乍现,醍醐灌顶,我伸手摸着镯子,惊诧的看向前方的云不痍。
云不痍刚买完一串糖葫芦,一回头,就看到少女眼睛睁得极大,看他的眼神满是焦急。
“云不痍,今日是七夕!”突然想起,七夕,那是要和心上人过的,云不痍被自己给绊在这,几乎脱不开身,太说不过去了。
伸手把糖葫芦递给她,清清浅浅的开口道,“我知道啊。”
“那你还不赶快回家去?”糖葫芦确实好吃,一口下去,酸酸甜甜。
“我为何要回家?”
我正忙着在嘴里分离山楂肉和核,嘟嘟囔囔的,“当然是回家赶着跪搓衣板啦。”
“这会时辰不早了,饶是脾气再好的心上人,怕是也要发脾气了。”
“诸葛阮筝。”
我停下脚步,回过身来,从手中的糖葫芦里分出两分心思,漫不经心的回他,“嗯?”
“欢迎回家。”
月光对云不痍满是偏爱,皎洁月色里,唯他身披冷月。满是吆喝叫喊的闹市也霎时间安静下来,唯有刚刚那句话在我脑海里不断回荡。
明明相距仅一尺之遥,但我内心明了,人成各,今非昨。
极力按下内心深处那呼之欲出的一抹感觉,一开口,嗓音闷闷的不像我,“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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