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发现了？不应该啊，他应该不会随便翻我衣柜。
那是有人和他说了？看阿满的反应不像啊，梦姐也不至于多嘴。
那小舟老师为什么要用那种眼光盯着我，还离这么近，给我整红温了。
元双心不在焉有一下没一下地拼着积木，步骤图成了虚焦，思维已经九曲十八弯从长江游离到黄河了。
与此同时，终于得偿所愿的舟自横对被窝以外的云波浩荡波涛浩渺毫无察觉。
此前发生的种种如梦一般舟过无痕，消散云烟。
“听说你最近有情况了？”元梦坐在吧台前漫不经心随口一问。
“没……有吧？别听阿满瞎讲。”元双心里一咯噔，端着水壶的手一抖洒了一桌。
元梦瞥了他一眼：“心虚什么，这不是好事吗？”
“我也想啊，可惜真不是。那就是个意外。”元双叹了口气。
那天舟自横醒来，就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元双好几次张口欲言，但都没有什么合适的时机。
不就对视了一眼嘛，不就是姿势稍微暧昧了一点嘛，肯定都是无心之举，自己想这么多就是瞎矫情。
这才认识几天啊，半个月都没有，自己对小舟老师钟情那多正常，小舟老师多优秀啊。
还没自恋到小舟老师对自己也一见钟情这地步，是吧，咱多有自知之明。
慢慢来，别瞎着急。
“所以舟老师知道你惦记人家吗？”明昭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
元双理直气壮：“肯定不知道啊，这不吓着人家吗。”
“你怕吓着他还追他？”
“循序渐进，懂不懂！”元双白了他一眼。
元梦撮了一口冰咖，慢悠悠道：“舟老师那么忙，你要见缝插针知道吗？我看你最近一进小院就回房间了。别说你忙，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你掐它一把，总会有的。”
“梦姐你可真双标。”
“拜托是你倒贴人家，不是人家舟老师追你，搞清楚位置好不好。”
明昭啧了一声摸了摸下巴：“说起这个，我咋寻思他和你一个号呢。到时候谁在下面谁在上面啊？”
“你可闭嘴吧，一天都想些什么没营养的。”
这才哪到哪啊，这群人啊。我都不急。
嘶，好像也可以急一下。
就在元双搁这急还是不急时，辛勤的人民教师正在开组会。
桃源中学有个传统，每周三各学科组都要开一个周会，报告本周教学进程和下周教学任务。
会后，舟自横和灵舒并排走着。
“灵舒，我想问你个事儿。”
灵舒“嗯”了一声洗耳恭听着。
“这儿的老师有奖励学生的习惯吗？比如考得好发个红包啥的。”
“有，一般是在期中期末这类考试奖励前几名学生，红包倒是不发，最多是奖励文具，一个笔记本，一盒笔芯什么的。”
舟自横若有所思地点头。如果这种情况不少见的话，自己这么做应该不会引起其他老师的反感。
回到办公室，舟自横和余老师商量：“我想在咱班和5班设立一个激励奖，结合英语作业完成质量和月考成绩的情况，综合排名前五的同学奖励书籍，不出班费，我自己掏钱，这想法可行不？”
“没问题。”余老师表示支持，她知道，上次那事还是在他心里留了个不小的疙瘩。
其实舟自横也不是过意不去，就是心里难受。有的学生还在买哪一款限量版球鞋发愁，有的却在为买一本书而挨骂。世界的参差让人的悲欢不相通，可他跨越山海看见了他们。
既然看见了，那就不能坐视不理。那就尽量做些什么吧。不企图拆山填海，但愿能发萤火之光。
第二天，舟自横在两个班临下课时公布了这条消息：“为了鼓励大家好好学习英语呢，我决定在咱班根据英语作业完成情况和月考成绩设置一个奖励机制。作业评‘perfect’的积2分，‘great’积一分；月考按照单科成绩排名来积分，前十名按排名号倒序加分，比如第一名就是十分，第二名九分这样，以此类推。最后每月积分排名前五的奖励一本书，不指定，可自选，价格在两百以内，中英版皆可，教辅小说都行。六至十名奖励文具，我提供选项，是你们自己从中挑。不占用班费，我自掏腰包。”
“好耶！舟老师万岁！”台下响起一片欢呼声。
“这个学期先这样，哪位同学有更好的意见我们下个学期可以采纳。”
忙完第一周，接下来的日子余老师和舟自横分配了看守晚自习的任务，一三五归舟自横，二四七归余老师。于是这天晚上舟自横在学校待到九点，在门口等了一会和元满一起回小院。
“舟老师，你觉得我大哥咋样呀？”
舟自横想了想，道：“挺好的啊，人没什么大老板的架子，做饭也好吃，看着大大咧咧，心思还挺细的。怎么，你想说你大哥坏话？”
“怎么会！大哥人还是很不错的！那舟老师你喜欢我大哥吗？”
“喜欢啊。”
元满激动拍手：“我大哥也很喜欢你！”
舟自横不明白她这个激动劲儿突然从哪爆发出来，眼角一弯：“你怎么就知道了？”
“多明显啊！知道你要来了特意把自己房间收拾了一遍腾出来，自己去住旁边的客房。明明之前嫌院里离古镇太远都不喜欢回来住，现在也不嫌折腾了，一日三餐都在家吃了。”
外面哪里有家里舒坦。
不过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
“大哥之前在外面睡？”
“对呀，他之前懒得来回跑，都是在古镇民宿那边住，和明昭哥住一起。”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太准确，连连找补道：“也不是住一起，就是，就是分房住的。对，分开的！”
怎么感觉更不对了。
舟自横笑道：“不过他俩不是大学舍友么，睡一块也不奇怪。”
元满连连摇手：“不不不，舟老师你可千万别误会，大哥还是很洁身自好的！”
“看来改天得送你一本成语字典，这成语用得，可千万别让你大哥知道了。”
元满撇撇嘴，哪里不对了，大哥不仅洁身自好，还守身如玉呢。
舟自横踢着路上的石子，不经意问道：“之前不是有个老师也住小院吗，不是在大哥那屋？”“那肯定不能啊，我哥不爱让别人进他屋。之前不回小院的日子里，还把自己房间给上锁了。上了两道锁呢。”
“是么。”
“是啊是啊，大哥是不是可双标了！”
舟自横笑着不语。
偶尔有认识的学生路过，一一嘻嘻哈哈地和舟老师打招呼又接着嬉闹玩笑。
就这么东一句西一句拉扯回了小院。
院前的门栏上缠着许多小灯泡，在黑暗里闪着暖光。隐隐的电视声掺和进秋蝉嘶哑的鸣叫声里，又消弭于寂静的夜色中。
“刚好赶上他们回来。”闻见脚步声，元梦手起刀落，赶在他们进门前三下五除二把西瓜切好。
绿皮红壤的瓜还冒着凉气，元满“哇”地一声甩了书包扑到桌前。
好几块西瓜下肚，整个肚子都是冰冰凉凉的。
这几天放了晴，气温高居不下，就算到了夜晚，空气里还是涨着热气。
刚回房不久，咚咚咚响起敲门声。
“请进——”
话音未落，元双的头探了进来：“小舟老师，我能在你这洗个澡不，我那的花洒坏了。”
舟自横笑道：“你的房间你还客气。下回我不在你直接过来洗就行。”
也不趴门上了，元双正起身皱着眉头走过来：“你住在这就是你的领地了，你在这住一天它一天就是属于你的。你完全可以按照你的喜好装饰它甚至改造它。这不单单是睡觉的地方，我希望这是能给你安全感的地方，是你难过的时候你可以归属的地方，而不会觉得这是别人的房间，自己寄人篱下而无处可去。舟自横，我们把你当家人，你也别总把自己当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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