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将人往后一拉,刚想起身,就听小孩儿喜出望外地喊了一声“哥哥!师父!”
凌清侧头,有种耳膜被震碎的强烈错觉。
“小兔崽子!不先叫师父!刷了半天你是一个桶也没刷出来!……来,师父抱抱!”
俩都是…大嗓门,凌清忙地起身,都没稍加思考这声突兀的“哥哥”,匆匆撤离,给两人带着超强声波的相拥让出道来。
侧着退开两步,目光不及,肩头便率先抵上一处硬物,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热度。
他诧异地转身,迎面便对上陆妄**着的上半身——
单一看,带着阳光的味道,白得并不显著,色泽偏麦色却无明显的粗糙感;透过流畅的肌肉线条和劲瘦程度,基本可推知:他的腰腹力量很足;但又与一般将士的壮硕不同,他的肌肉纹理很漂亮,无肌肉感的过分膨胀,具有很高审美价值。
“……”多看了两眼,凌清淡定地移开视线。
陆妄稍显意外地看着他,扫了眼他湿漉漉的衣裳,又抬眼看向满头滴水的“小人儿”,了然,走出一步,喊道:“宋老头。”
被唤住的老儿抬起头来,往这边走,活力道:“不刚刚还说没事儿吗?哪儿疼?”
被就势“丢弃”的小孩眨了眨葡萄大的眼,跑过去,口齿还算清晰地道:“师父,欠衣裳!”
凌清看了眼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儿,便低头,看向腿边累得吐舌头哈气的人。
下一息,双腿就被两条又短又“肥”的手臂紧紧抱住,他险些没站稳,僵着出声:“嗯?”
老儿往这边落了视线,一双饱经风霜但依旧灵光的眼射出探究性的“光”,他顿了半天,经陆妄善意性的提醒后,懵懵懂懂地回道:“见谅,这是我十二弟子,吃饭吃到最后,就罚他来洗碗,没想到这么‘不中用’。”
想起他五岁的年纪,凌清目光微滞:“……”
老儿走过来,从凌清身上“刨”开十二弟子后,道:“我带你去换身衣服。”
“好。”
庖屋之后,是座院子,先前没机会细看。如今落眼,门匾上,落着“大药房”三个字儿。
门内,宽敞而惬意,非常舒服的药房环境。
一棵屋高、俩井口宽的老树坐镇偏东处,将药炉堆罩在“身”下,而紧临的屋子,成片儿状半开着,露出里面杂乱无章储放着的药材。
药香溢出,凌清的身子跟着放松下来。
推门进了屋,凌清环视后,目光落在床边的桌子上。
上面有点儿乱,药草、药罐、纱布和一些比较常规的剪子等工具,床上也稍显凌乱,一旁还搭着件外衫——这是在救人还是试药?
老儿翻箱倒柜,皱眉:“我这儿没什么衣服啊!看身形…要不你穿一安的,将就将就?”
“一安?”从床上挪开视线,凌清看向药草,随口问了句。
“就是你们陆大人,陆妄,字一安。”老儿抱出一件稍大的黑色长衫,塞到他手里:“他经常来这儿,备的多。”
对衣服倒不挑,只是……凌清顿了一下,低头轻嗅。
衣物上没有什么异味,只隐隐透出一点儿木香,他没再犹豫,“好。”
老儿点头,看着他的背影,忽地一拍脑袋,想起:这不是提醒他“甘草”要晒没了的那个嘛!
进里屋后,凌清褪下前后兼湿的衣裳,稍加擦拭,换上这身后,有些不适应,便另用布条缠紧腰身。
他走出来时,背对着他的老儿捧着药罐嘿哟嘿哟地笑,口中说着:“成了!”
凌清耸耸鼻尖,绕过他时,没忍住轻声道:“香薷?”
“嗯。”老儿听到后,丝毫没加戒备地道:“鼻子挺灵啊。”
“还好。”凌清执礼,没多耽误,道别后便转身离开“大药房。”
老儿抱着药罐掂了掂,盯着背影没移开视线,咋舌两声:这人有股子劲儿啊…
因耽误得有些久,拐进寝屋院时,隔老远便能听到间或传出的呼噜声。
刚要推开“一罪方休”,门就应时地开了。
而正对面,是一副有印象但陌生的面孔。
凌清轻眯眼:陈挺曾偷偷讲过他的事迹——
“他叫李三,找了半辈子“娘子”,但没一个姑娘看得上他,多说句话都不愿意那种;他又挣不到钱逛那些个场子,前半生就空虚着。
“后来,纯粹是因为**过强,便开始当街强抢女子,被抓了四五次都不改,逃了又抓,抓了又逃,后面蹲了牢,翻不出去,就翻进女狱去霍霍,后来居然改性了,连男人都不放过……当官的实在没辙,便忍无可忍地判了死刑。”
凌清下意识退了一步,提高了警惕。
李三长了一张难以描述的脸,不是正常意义上的“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气质还蛮特别的,给人一种刚从油池里打捞出来的“光泽”感。
操着一口老掉牙的调子:“跟我来。”
凌清抬眸,向门里看了眼:四仰八叉地睡着一堆像“死了一样”的人。
他抿唇,跟着他往僻静处走。
站定在院外的高墙下,身旁两棵可拱三人环抱的大树极具遮蔽性。
李三一手按在墙上,下半身定得稳,上半身跟鹅脖子一样往凌清身上伸,闭着眼深吸了一口空气。
在他动作前,凌清退了两步。
李三咽了口口水,摇头晃脑:“你身上的味道,我很喜欢。”
“是吗?我也喜欢。”
到嘴的话咔嚓就掉了,李三头回遇到这种回答,有如一榔头直撞脑门,给他敲懵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没懂我意思。”
凌清扯了扯嘴角,“……”
被漠视着,兴许这滋味不好受,李三脸没绷住,张着嘴,一脚跨出,出人意料地,一把想要抓住凌清的手腕,声音弯弯绕绕:“阿浊…”
凌清凝眉,撤出手时,距离被拉近,他也因此过分直白地对上一张打了不知几层蜡的脸。
李三的脸盘子,顶人一个大腚。
而擦过脸庞的是满含酸臭味的气息,凌清顿觉恶心,侧转一步。
李三的灵活倒也不落下风,手死死前伸着,生怕错过哪次触碰的机会,见进攻始终没落到实处,腿部拉扯过度的同时,还不依不饶地支出两手两腿,像鳖一样,直往凌清身上蹭。
凌清挽起袖口,凭着巧力带着人东西乱转,而悄然窝在墙脚时,利用他扑过来的惯性,往外一转手,身子轻巧旋开的同时,李三整个人便“哐当”、镶墙上了。
就撞击的这个响动而言,一个论题——那堵墙还是这个人是受害者,有得讨论。
凌清呼吸染了快频率,拂了拂用力过度扯到筋的手,低伏下身子。
他目光深了不少,平日里隐隐渗出的冷意如今叠加上一层寒意,像看一具死尸般,他眼神里平静无波。
把自己从墙上“抠”出来的李三,两手张掌,猛拍脑门,打气一般给自己脑门叠加了一层红痕:“你最好听话一些,你都是个死犯了,还有脸活着吗?”
凌清淡淡道:“与你无关。”
“怎么,敢做不敢当?”李三抹开脸上的红印,发现没什么用,便又打了一层在脸颊两侧,“你别觉得,长了副好相貌,他们便会护着你。我告诉你,在这里,除了我,长得好对谁都没用。”
凌清起身时,取下了脚踝侧的瓷片,看他:“所以?”
“看来你是真的蠢。那我说直白些,让你从了我,这听得明白吗?还需要我跟你解释解释,是哪方面吗?”
李三凶起来挺搞怪的。
瞪圆眼后,眼白将瞳孔尽数吐出,明明怪大一眼眶,还是弱到差点连眼珠子都留不住!
——不中用啊。
凌清将瓷片滚了一道,试完手感后,垂下视线:“哪方面?”
“你!”
李三找不到威风的语术才拔高自己,半天没出气的脸胀出猪肝色,“我……”
没话说了,他便挥了两下手,故技重施,往人身上栽、扑。
凌清握紧瓷片较温和的两侧,眼皮轻挑,在他靠近自己的刹那间,瓷片贴上他的脖颈,用力时,他顿了一下,还是收了些力道,只划出一道越“界”了但有治疗空间的长痕。
鲜血还未溢出,他趁人失神,一脚将人向后踹翻。
轰然一声,墙都被震得一抖。
血终于渗出来,李三捧着脖子,面上狰狞出骇色,嘴皮直哆嗦,半天没说出话,太概是憋得狠了,眼睛向上一翻,仰头就晕过去了。
凌清恢复神情,走过去将瓷片从他指缝中卡进去,将指尖染的两滴血抹在树叶儿上,转身回了“一罪方休”。
祖刘:闻鸡起舞主人公
乐天:白居易,求学之路相当艰辛
逸少:王羲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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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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