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春猎(2)

叶林静谧,树荫环绕。

在野兽林几乎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稍有不舍就会跌入做好的捕兽陷阱中。

赤鬃烈马有灵性,与白鬃绝影马出自同一血类,能嗅出同类的气味。

魏绍嘉凭借着速成的马术技巧,双手左右微微调节缰绳的松紧程度,让马儿不再感到焦躁,感觉到身下速度渐渐放慢后,她的双腿轻轻往前蹬,身体也坐直了往后仰。

“你能闻到云清淮那匹马的味道吗?你可别把我带坑里去啊。”魏绍嘉贴着马耳轻轻呢喃。

马儿似乎听懂了魏绍嘉的话,不满地哼哧了两声。

马蹄声落,伴随着枯枝碎裂的声音,每走一步,魏绍嘉的心就沉一点,这已经到中心的位置了,为何还不见云清淮?

她抬头望天,现在正是烈阳高照的时候,若是再过三个时辰太阳落山,那这片野兽林就将陷入无尽的危险。

淅淅索索——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枯叶丛中发出了几声微弱的声音,魏绍嘉登时警惕了起来,手伸进腰间佩戴的黑色暗纹荷包中掏出一枚锯齿飞镖夹在指尖,随后一个翻身干脆利落下马,将马匹牵到一旁的老树边上。

山林路况崎岖,她不能骑着马去冒险,若是一同遇害了,连个求救的机会都没了。

她摸了摸赤鬃顺滑的鬃毛,像哄孩子似的嘱咐它:“你乖乖在这儿带着,若是我没回来,你就顺着踪迹跑出去叫人。”

赤鬃甩了甩尾巴像是回应。

魏绍嘉满意地拍了拍马脸:“乖孩子。”

安置好赤鬃,魏绍嘉便独身前往那片枯叶丛,越接近里头躁动的声音愈响,手中的飞镖跃跃欲试。

魏绍嘉用脚踹开了一片掩体,枯叶丛也被一股力莫名顶开,几乎同时,两人在看到双方时都微微一愣。

头上还插着两片枯叶的云清淮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干净的,墨蓝色的长衫混杂着深棕色的泥土,袖口也有破裂的痕迹,脸上也擦破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魏绍嘉迅速收回飞镖,伸手使劲将跌坐在土里的云清淮拉了起来,“马呢?”

周围没有人,魏绍嘉便也不装了,举止投足都充斥着傲慢与不屑。

云清淮显然是在之前的躁乱中吓懵了,痴痴地望着魏绍嘉,耳边传来她的话如同震雷一样刺耳,她下意识紧紧抓着眼前人的袖腕,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怎么也不可能放手。

“有......有狼。”云清淮哽咽着发出声,声音却嘶哑到不像是她能发出来的。

“你......”魏绍嘉这才发觉云清淮的眼眶噙着泪,眼角红得明显,巴掌大的小脸哭得通红,弱小又无助地拉着她的手,质问的话语溜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下,“你先、你先别哭。”

只是这安慰细如牛毛,在云清淮这儿根本不起作用,她生在江州从小就是山啊水啊,哪里见过此等血腥暴力的场面,一想到白鬃为了她的安危,独自引开狼群被那些饿狼分食时的画面,她的眼泪就跟瀑布似的止也止不住。

大抵是心软,魏绍嘉也任由着她哭,哭到后头,她察觉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再这么待下去,恐怕她们俩都要成那群饿狼的盘中餐。

“你先别哭,告诉我你们是在哪儿被那群狼追击的,大概有多少匹?”魏绍嘉温热的掌心搭在云清淮细如柳枝的腰上,将她扶了起来,“能走路吗?”

两人身形相差甚远,云清淮被搂着时几乎整个人都被埋进了怀里。

云清淮轻轻地点头,下巴刚好搭在魏绍嘉的肩膀上,她顺势放松了下来,软塌塌地贴了上去,靠在她耳边低语:“白鬃跑到前头老树那里后就不动了,我本想着让它调头,周遭却传来狼嚎,它们似乎被饿了好几天,我发觉不对时它们已经逼近,白鬃将我甩进了枯树丛后自己独身去吸引狼群。”

感受到炙热气息的靠近后,魏绍嘉心中感到些许诧异,第一反应却是这女人的身体怎么能这么软?

她的耳根出奇的通红,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撇开脸不去看身上的女人。

“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让赤鬃发狂将我引进这野兽林,再让那群饿狼分食,结果阴差阳错换成了你。”魏绍嘉理性分析了一通,几乎是下意识锁定了凶手,那张挑衅丑陋的嘴脸浮现于脑海中,“魏璟禹这个蠢货。”

魏绍嘉冷笑着,眼中弥漫着嗜血的杀意。

等她出去,便是他的死期。

太阳快要落山了,眼前的路越来越不好走了。

两人相互依靠着往前走,步履蹒跚下好不容易走到了赤鬃所在的地方,新的难题又出现了,一匹成年的赤鬃在经过一个时辰的奔跑下,早已体力殆尽,拖不起两个成年女人的重量,更何况它还受了惊吓,难上加难。

魏绍嘉决定将云清淮扔上马鞍,自己牵着缰绳走。

只是刚一挪动,怀中的女人就难受地哼唧了两声,软弱无力地手漫无目的地攀附上魏绍嘉的颈脖,她这时才惊觉云清淮的体温烫得惊人,像是冬日的炭火燃烧着身体。

“你发烧了为什么不说?”魏绍嘉面对这一情形有些无措,“能坚持住吗?”

“嗯。”云清淮的气色肉眼可见的憔悴,脑袋昏沉沉地搭在魏绍嘉胸前,去奢求那点凉意。

魏绍嘉不再言语,默默取下自己胸前那块保平安的玉佩挂在了云清淮脖子里,这块用上百种药液浸泡透的玉佩此刻成了她们俩唯一的慰藉。

她将云清淮托上了马鞍,又将身上的披风脱下盖在她背上,好在她患有心疾平时穿衣多会比存寻常人多一件,哪成想平常的累赘在此刻成了救命稻草。

“自己抓着点缰绳,掉了我可不负责。”魏绍嘉好似个铁面无情的,却在牵动缰绳后下意识将那只空闲的手搭在云清淮背上,防止马身的颠簸将她震下来。

一面走,一面在经过的树干用飞镖上刻下痕迹,在经过两个分岔路口,兜兜转转了两圈后,魏绍嘉回到原地,沉着脸看向自己先前留下的记号,有些烦躁地剁了剁脚。

“这破林子到底有多少个分岔路口。”她摸了摸云清淮的额头,发觉比之前温度更烫了。

若是在这么烧下去,出去医治了也得耗费半条命吧。

“左边......走左边。”

马鞍上传来几声微弱的喘息,云清淮耷拉着眼皮,垂眸低头望着魏绍嘉:“相信我,我记得。”

“这时候也只能相信你了。”魏绍嘉嘴硬道。

有了正确的指引,魏绍嘉重新振作了起来,即便现在她的身体也耗尽了力气,即便粗糙的绳索将她的掌心磨烂了皮,她也依旧不敢松开缰绳。

因为现在一旦松手,赤鬃若是受到外界惊吓,不仅云清淮会坠马,她们生还的希望也会消失。

……

走过第一个分岔路口,魏绍嘉往左穿过一片泥泞的烂泥堆后,两人一马来到了新的分岔路口。

云清淮没有睁眼,却正确地指出了下一个方向:“右边,若是看到一处红果子,朝它的左边走。”

不知走了多久,魏绍嘉的双脚已经麻木,崭新的羊皮学也沾染上了不少泥巴,她再度探手试了试云清淮的体温,还是那么烫。

“难受吗?要不我去小溪边舀点水喝?”魏绍嘉在夜间的视力如同狼一般清晰,“还是再撑一下?”

“不用,继续走。”云清淮闷咳了两声,难受到锤着胸口,“天快黑了。”

考虑到入夜后的危险,云清淮还是觉得再撑一段,大不了烧坏脑子,也不愿做饿狼的食物。

“行。”魏绍嘉也是这么想着,再将缰绳绕着掌心绕了一圈。

天色渐渐昏暗,赤鬃的体力也逐渐消耗殆尽,魏绍嘉决定先停下休息片刻,但她不敢坐下,怕身体松懈下去后,意识便会昏睡,只敢站着靠着马身稍稍喘口气。

在为数不多的清醒下,魏绍嘉敏锐的右耳竟恍惚地听到了魏璟承的声音。

她难以置信地询问马背上昏昏欲睡的云清淮:“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叫我们?”

“嗯......好像有。”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好像声音就在她们不远处。

“那便不是幻觉。”魏绍嘉惊喜若狂,没想到在最后绝望关头,是魏璟承出现救了她们。

魏璟承的身后跟着的是他的朱雀军,几百名士兵身骑千里驹跟随着他就为了找到不计后果闯林的小公主,在见到本人时,训练有素的士兵也为之感叹了一番。

如此庞大的野兽林,一个公主竟能徒步牵着一匹烈性马,还带着一个人硬生生走到了出口。

“魏绍嘉你不要命了是吗?!你知道一个人......”魏璟承刚想破口大骂,视线在捕捉到云清淮的那一刻,难以置信地在她们之间来回飘转,“云贵嫔怎么了?”

“发烧了,你来的可真是......真是时候。”用尽浑身力气说完这一句话,魏绍嘉再也撑不住了,在模糊的视野中看到云清淮被抱下后,安心地闭上双眼,沉沉地倒了下去。

我真服了,你老婆都快没了,你还关心马。(马还活着,大家放心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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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春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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