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魏琦所说,连怡安得知消息以后,跑进了梧桐苑,她气喘吁吁地问道:“魏将军,云深哥哥呢?”
魏琦说道:“他在房间里看书呢,小公主直接进去吧。”
她匆匆向夏云深的房间跑去,魏琦无奈叹了口气。
她推开房门,欲言又止地喊了声云深哥哥。
夏云深连忙说道:“怡儿妹妹这是怎么了?何事如此慌张?快坐下来喝杯水。”
连怡安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云深哥哥,我有话跟你说。”
“好,我听你说,你别着急。”
连怡安伤心道:“云深哥哥,怀安哥哥在父皇面前说要娶我为妻。”
夏云深笑道:“这是好事啊!五哥不仅身份贵尊,而且才貌双全,和怡儿妹妹很般配。
连怡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夏云深问道:“怎么了怡儿妹妹?你不喜欢我五哥吗?”
连怡安反问道:“云深哥哥,你是不是早就下定决心要离开南陵了?”
夏云深决绝道:“是,我是梁夏的皇子,我必须要回去。”
连怡安痛苦道:“留在这里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回去呢?”
夏云深轻声说道:“怡儿妹妹,你不懂,我有我的使命,这些年来,我每天都盼着回去。”
连怡安伤心道:“这些年待在这里,你不快乐吗?”
夏云深悲痛道:“不快乐,如实说来,我一点也不快乐,因为我从来都不属于这里。这里对我来说像个牢笼一样,而这个牢笼时刻都在提醒着我,提醒我是一个弃子。”
连怡安心痛道:“那我呢?这些年来,我也没能让你真正快乐过吗?你真的舍得离开我吗?”
夏云深心如刀绞,却依旧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怡儿妹妹就同意嫁给我五哥吧,这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也就不用再承受离别之苦了。”
连怡安满眼悲痛地看着他,眼泪滚滚而落。
夏云深连忙安慰道:“怡儿妹妹别哭,怡儿妹妹若是不喜欢我五哥,不嫁他就是了,等日后我和重湖回到了梁夏,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连怡安哭着问道:“云深哥哥,这些年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夏云深温柔道:“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待。”
连怡安哭着跑了出去。重湖看到以后追上了他,他温柔道:“小公主怎么哭了?是和公子吵架了吗?”
连怡安擦了擦眼泪说道:“重湖,别跟着我了,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们。”
夏云深依旧平静地翻着书,像是连怡安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重湖走到他身边说道:“公子,小公主哭着跑出去了,你们吵架了吗?”
夏云深淡淡一笑说道:“昨日太子殿下说要带我们回梁夏,她心里不舒服,和我们闹别扭呢。”
“公子,我们真的要回去了吗?”
夏云深合上书说道:“什么时候能回去还不知道,不过早晚是要回去的,重湖,你若是不想走,可以留下来。”
重湖紧张道:“公子说什么呢?公子和师父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永远跟着公子。”
夏云深笑道:“重湖,我帮你实现你的愿望吧,让你成为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重湖微微一笑说道:“重湖愿为公子赴汤蹈火。”
两人相视一笑,不动声色之间便决定好了一切。
夏云深最终还是放弃了连怡安,无论她给过他多少温暖,无论他们一路走来有多深厚的感情,这些在仇恨面前统统不重要了。即便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公主十年如一日地喜欢着他,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将她拱手让给了他人。
连怡安心事重重地坐在梨树下的秋千上,霜华看在眼里,十分心疼。她走到她身边说道:“怡儿果然是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
连怡安抬头看向她说道:“五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霜华温柔一笑说道:“来很久了,看你一直闷闷不乐的,不想打扰你,想让你自己安静一会。梁夏太子向父皇求娶你的事情,我已经听母后说了,告诉姐姐,你是怎么想的?”
连怡安伤心道:“五姐,我不想嫁给怀安哥哥,也不想离开南陵,更不想离开你和母后。”
霜华安慰道:“那就不嫁,怡儿别怕,有母后在,有五姐在,还有大哥和三哥在,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连怡安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五姐,我不怕。”
霜华笑道:“你不是一直想出宫去玩吗?母后已经同意了让你出宫多玩几天,五姐带你去吃如意铺的马蹄糕好不好?”
连怡安无精打采地说道:“五姐,我不想去。”
“那叫上云深公子和重湖陪你一起好不好?”
连怡安激动道:“别叫他们。”
“他们惹你不高兴了吗?”
连怡安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他们没有惹我。五姐说过,魏将军不属于这里,云深哥哥和重湖同样也不属于这里,他们早晚是要走的。”
霜华了然了一切,她笑道:“那好,那就五姐陪你好不好?快让采梦帮你收拾一下,和五姐回公主府吧。”
霜华和连怡安回到了公主府,正巧碰上了杨宏和李赋。
杨宏笑道:“哟,小公主又来了,还要不要去吃炖羊肉?”
连怡安愤怒地看向他,霜华连忙挡在她面前说道:“我们在宫里用过午膳了,驸马不用管我们,去忙公务吧。”
李赋走向前行礼问安,连怡安没心思和他再计较什么,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
他走在杨宏身后,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向连怡安。
杨宏察觉到他的心思,轻声一笑说道:“李大人不要白费心事了,梁夏太子已经向皇上求娶了小公主,她以后可是要做梁夏皇后的人,不是李大人可以惦记的。”
李赋连忙说道:“驸马爷误会了?我怎么敢惦记十一公主呢?只是皇后娘娘舍得十一公主远嫁吗?”
“舍不得又能如何呢?国家大义面前,岂容得下母女亲情。当然,更容不下儿女情长,所以李大人,好自为之吧。”
从公主府出来以后,李赋悄悄去了睿王府。
连子昕正躺在摇椅里看兵书,看到他说道:“小舅舅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呢?”
“有件事情想告诉王爷,相信王爷一定感兴趣。”
“噢,说来听听。”连子昕合上兵书说道。
“臣听杨宏说,梁夏太子想娶怡安公主为妻。”
连子昕笑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我那小妹生得花容月貌,又是金枝玉叶,梁夏太子想娶她,再正常不过了。”
李赋连忙说道:“王爷难道忘了?梧桐苑里的质子夏云深,是梁夏太子的亲弟弟。”
连子昕不以为然地说道:“生在皇家,哪还有什么兄弟情谊?”
“虽说如此,但是怡安公主和夏云深感情深厚,如若怡安公主嫁给了梁夏太子,那她必定会在梁夏太子面前为夏云深求情,到时候夏云深便可以摆脱质子的身份,重新回到梁夏。”
“他回不回梁夏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小舅舅到底想说什么?”
李赋放低声音说道:“夏云深若是回了梁夏,魏琦和重湖自然会跟着一起回去,当年魏琦杀了王爷身边的太监李德琼,王爷真的甘心放过他们吗?”
连子昕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是死了一个奴才而已,也值得本王记恨这么多年?他们又不是朔人,本王何必与他们为难呢?”
“王爷说的是,但是王爷真的舍得放过重湖吗?”
“小舅舅不要胡乱揣测我的心思,我并非对他感兴趣,不过是想气气霜华而已。”
李赋哑口无言。
连子昕劝道:“小舅舅也别总想着和他们过不去了,我知道他们在醉兴楼里羞辱了你,你一直耿耿于怀,不过说到底,是你无理在先。怡儿从小被父皇宠得无法无天,她岂是善罢甘休之人,她不来找你的麻烦,你就应该谢天谢地了,还敢再去招惹她?你难道真的活够了?”
“王爷教训的是,臣谨记。”
“行了,没外人在,小舅舅不必这般客气,该干嘛干嘛去吧。”
李赋又悄悄走出了睿王府,自从他见过连怡安之后,便对她魂牵梦绕,夜夜思念,他当然知道连怡安非他所想,不过依然心存幻想。如若她真的嫁去了梁夏,自己岂不是连最后一点奢望也没有了。但是事情并非他能控制,杨宏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从此以后,他的这份奢望也要小心翼翼地放在心底了。
关于李赋,他本是大朔人,是贞妃同母异父的弟弟。其实贞妃并非如传闻所说,是大朔的宫女,她是大朔皇室货真价实的公主,她的母亲原本是大朔皇室的一名宫女,被朔王无意间临幸以后,便怀上了她。朔王却认为宫女身份低微,不配怀他的孩子,便逼着她喝下堕胎药,但被太后救了下来,后来就生下了贞妃。
朔王见生下的是一个女儿,便不以为然。他将贞妃的母亲囚禁在了一座荒院之中,不给她任何的名分,贞妃也被无名无份地养在了太后宫中。
后来,贞妃得知了一切,便偷偷跑去荒院找自己的母亲。她在破旧的宫门缝隙之中看到了一个衣衫破旧,头发干枯的女人。那个女人朝她走来,看着她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
贞妃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虽说衣衫破旧,但十分干净,虽说头发干枯,但面容依旧白净。她轻声问道:“她们都说我娘被关在这里,你是我娘吗?”
门缝里的女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激动道:“你是我的孩子吗?是我的女儿吗?”
贞妃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她们都说我娘被关在这里,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那你应该就是我娘了。”
贞妃的母亲看着她泪流满面地说道:“原来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孩子,娘之所以还活着,就是为了能有机会再看你一眼。”
贞妃也哭着说道:“娘不哭,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我带点心给你吃好不好?”
贞妃的母亲激动道:“孩子,告诉娘,你现在住在哪里?你是公主吗?”
贞妃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公主,我住在太后宫中,是个小宫女,太后对我可好了,从来都不让我干活。”
贞妃的母亲闻言痛不欲生,他不认自己也就算了,连女儿也不认,她什么也没有做错,却因他的一时兴起,害了她一辈子,还连累了女儿。她握紧贞妃的手说道:“不做公主也好,何苦生在帝王家呢!等你到了年龄,就去求太后放你出宫,然后找一个如意郎君,平安快乐地和他度过一生,若能如此,娘便死而无憾了。”
侍卫一把推开贞妃说道:“哪来的小宫女?赶紧走。”
贞妃连忙站起来说道:“侍卫叔叔别生气,我这就走。”她对娘亲笑了笑,门缝里的女人心疼地对她点了点头。
贞妃转身撞在了华初身上,当时的华初还不是一个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当时的他还是个温文尔雅的少年郎,他扶起贞妃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撞疼你了?”
贞妃抬头笑道:“没关系的,我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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