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深的书房一片沉寂,魏琦和重湖满脸沉重。
魏琦打破沉默说道:“王爷,如若太子妃诞下皇长孙,我们的处境会更加艰难。现在有皇上护着王爷,王氏一族还不敢对王爷怎么样,但是一旦太子殿下登基,以皇后娘娘对我们的怨恨,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夏云深重复默念这句话。多年以前,他的母妃被扔进了乱葬岗,尸骨无存,不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吗?他血仇未报,怎能再任由仇人宰割。
重湖担忧道:“可她毕竟是怡安公主。”
夏云深说道:“紧要关头,不能妇人之仁,我们好不容易才回来,绝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魏琦拱手说道:“王爷英明。”他和重湖从书房走出来以后,重湖欲言又止。
魏琦停下脚步,看着他说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重湖伤心道:“师父,怡安公主是我们的恩人,我们真的要对她下手吗?”
魏琦无奈道:“重湖,我和王爷都不想伤害她,但是形势所逼,我们只能如此。如果王爷失败了,我们不仅会死无葬身之地,就连我们身边的人也会被诛连。如果太子殿下失败了,王爷可以不杀无辜,太子妃可以重新回到南陵继续做她的公主。再说了,她没有孩子也是好事,如若我们成功了,她也可以了无牵挂地回去。”
重湖沉重地点了点头。魏琦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王爷背负着血海深仇,儿女情长只能藏在心底,或许以后,王爷会好好补偿她的。”
信王妃生辰,信王大张旗鼓地为其庆祝,邀请了洛城所有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前来赴宴。就算信王如今还是个无足轻重的王爷,但是信王妃可是沈大将军的独女,不看僧面看佛面,众人纷纷前来祝贺。太子妃怀有身孕,不便前来,闻落雪和贺兰秋带着贺礼走进了信王府。
沈婵拉着闻落雪的手欣喜道:“闻姐姐,好久不见了,妹妹真的很想你,自从姐姐嫁进东宫以后,我们姐妹便很少再见面了,真怀念以前我们天天在一起的日子。”
闻落雪笑道:“我也很想念妹妹呢,转眼间,妹妹已经是信王妃了,看到信王如此宠爱你,姐姐真为你高兴。”
沈婵笑道:“多谢姐姐,姐姐快跟我来,我新得了几样首饰,精巧又脱俗,姐姐看看喜不喜欢。”说着便拉着闻落雪向自己的寝殿走去。
沈婵将玉簪插在了闻落雪的鬓间,玉簪晶莹通透,洁白无瑕。她笑着夸赞道:“姐姐真美,肤如凝脂,美目盼兮,殿下肯定特别宠爱姐姐吧。”
闻落雪无奈一笑说道:“自古都是,但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妹妹如今深受信王殿下的宠爱,自然不懂我们这些旧人心中的苦楚。”
沈婵一边帮她整理发饰一边说道:“姐姐此话何意?太子殿下对姐姐不好吗?”
闻落雪神情落寞,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苦笑着摇了摇头。
沈婵说道:“这玉簪是皇后娘娘赏的,虽说比不上太子妃手上的玉镯,但也是极衬姐姐的。姐姐若是不嫌弃,妹妹就借花献佛送给姐姐了。”
闻落雪连忙说道:“妹妹说的哪里话,皇后娘娘赏的东西,哪有不好的?只不过今日是妹妹的生辰,怎么反倒让妹妹送我礼物呢?”
沈婵笑道:“你我姐妹多年,何须如此客气呢?我本来是想送给姐姐一只玉镯的,但是有太子妃的珠玉在前,妹妹实在不好拿出手,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妹妹太客气了,太子妃手上的玉镯是皇后娘娘的传家之宝,更是无价之宝,天下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沈婵笑道:“皇后娘娘这是把太子妃当女儿疼了,太子妃可真是好福气。”
闻落雪感叹道:“那玉镯原先是皇后娘娘送给淑贤公主的陪嫁,淑贤公主生前一直戴着,只可惜红颜薄命,淑贤公主不幸,早早离开了人世。后来,皇后娘娘经常对着玉镯睹物思人,如今,她将这家传之宝送给了太子妃,是真心把她当女儿看待了。”她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太子妃是南陵嫡公主,身份尊贵,殿下和皇后娘娘对她极尽疼爱,真是让人羡慕。”
“姐姐也不必羡慕太子妃,姐姐日后若是能生下皇长孙,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也会对姐姐另眼相待的。”
闻落雪苦笑道:“妹妹说笑了,眼下太子妃已有身孕,说不定怀的就是皇太孙,我哪还有福气去生皇长孙呢?”
“姐姐别气馁,太子妃怀的或许是位郡主呢,姐姐应当把握机会,尽快怀上太子殿下的孩子,这样才能抢占先机,生下殿下的长子。”
闻落雪心中燃起了希望,她不动声色地笑道:“多谢妹妹为我着想,今日是妹妹的生辰,外面贵客如云,妹妹赶快出去招待吧,不要让人误会了妹妹怠慢宾客。”
沈婵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贺兰秋独自走进了信王府的后花园,苏言澈迎面走了过来,两人见礼,苏言澈说道:“兰儿,你还好吗?”
贺兰秋说道:“多谢大人关心,我一切都好。这信王府的花园虽说景色别致,但实在太过幽静,若是被旁人看到我和大人单独待在一起,只怕会惹出流言蜚语来,大人继续赏花吧,我先走一步了。”
苏言澈拉住了她。
贺兰秋愤怒道:“放开我,你疯了吗?这里可是信王府,如若是被人看到,我们都活不成了。我死了没关系,但你舍得下你的荣华富贵吗?舍得下你的尊荣权柄吗?”
苏言澈痛苦道:“兰儿,你还在恨我对吗?”
贺兰秋冷笑一声说道:“大人不要再自作多情了,我们之间早已恩断义绝了,我不会为了稳固你的权势去争宠,更不会白白成为你们苏家的棋子。”
苏言澈强行抱住她说道:“兰儿,我若说我后悔了,你信吗?”
贺兰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冷冰冰地说道:“你若是不怕被人看到,就继续这般为所欲为吧,大不了我们一起死,反正我孑然一身,早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苏言澈紧紧抱着她,他低声说道:“不会有人来的,苏成守在这里,别人进不来的。”
贺兰秋冷笑道:“大人若继续这般僭越,我会为了自保清白,将一切都告诉太子殿下。”
“你不会的。”他对此深信不疑。
“夫人,大人真不在里面。”苏成的声音传来,他慌忙松开了她,贺兰秋连忙擦干了眼泪。
丁文姝闯了进来,她看着他们冷笑道:“光天化日之下,夫君和贺采女孤男寡女的待在一起,不怕招人非议吗?”
苏言澈冷漠道:“谁让你进来的,除了你,没人会来这里。”
丁文姝冷笑道:“夫君别忘了,这里可是信王府,信王和信王妃今日所宴请的宾客,都可以来这里赏花。”她说完走到贺兰秋面前讥笑道:“贺采女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采女可是太子殿下的妾室,竟敢私下和臣子幽会,不怕太子殿下知道以后,将你碎尸万段吗?”
“闭嘴。”苏言澈低吼道,他厌恶地看着她,随后扣住她的手腕说道:“你想让整个丁家给你陪葬吗?”
丁文姝双眼通红地看着他,不由后退了一步。
贺兰秋微微福身说道:“我嫌宴会无聊,便来这后花园闲逛,碰巧遇到了苏大人,便闲聊了几句,还请夫人不要误会。既然夫人来了,那我就不打扰大人和夫人了。”她说完转身而去,丁文姝看着她如玉如兰的身姿,眼中燃起了怒火。
苏言澈视若无睹地从她面前走过,她咄咄逼人道:“夫君就这么忘不掉她吗?竟然和她在这信王府私会,夫君不怕惹火上身吗?不怕牵连整个苏家吗?”
苏言澈背对着她说道:“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就应该学会闭嘴,如此愚蠢,有什么资格做苏家的少夫人,不如回去收拾收拾,准备让贤吧。”他说完带着苏成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东宫的路上,闻落雪和贺兰秋各自坐在马车里,她们各怀心思。闻落雪仔细思索着沈婵的话,如若自己能先太子妃一步生下殿下的长子,那她以后的地位便能稳如泰山。不过眼下太子妃已怀有身孕,如果怀的是个男孩,她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贺兰秋的思绪飘到了很久之前,那时的她还是贺家的千金小姐,父亲贺之鸿还是吏部侍郎。有一次父亲带着她和哥哥去苏家赴宴,她觉得宴会无聊,也是独自一人跑到了苏府的后花院,迎面便撞上了苏言澈。
苏言澈看着她笑道:“你是谁家的妹妹呀?”
她微微红了脸,福身说道:“家父是吏部侍郎贺之鸿。”
苏言澈笑道:“你是不是也是嫌宴会无聊,才跑出来的?”
她点了点头。苏言澈笑道:“我也一样,今日洛城有牡丹花会,街上全是大朵的牡丹,我带你去看牡丹花吧。”
她看了看宴会的方向说道:“我不能走远,父亲和哥哥若是发现我不见了,会着急的。”
苏言澈说道:“没关系的,我们快去快回,我保证在宴会结束之前带你赶回来。”她心有所动,却依旧犹豫不决,他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向外跑去。
两人从马车上下来,看到了娇艳的牡丹开得满城绚烂,她欣赏着牡丹,笑容灿烂。他笑道:“既然妹妹喜欢,那就随便挑,我买来送给妹妹。”
她摇了摇头说道:“不能让苏哥哥破费。”
他宠溺地笑道:“没关系的,妹妹尽管挑,我钱多的是。”
官兵突然走上前来,边走边说:“都让让,都让让,大家都散了吧,今日的牡丹全由赵大人买下了,大家都回去吧。”
苏言澈问道:“哪个赵大人?”
官兵说道:“当然是兵部侍郎赵大人了。”
苏言澈疑惑道:“他买这么多牡丹干什么?”
官兵不耐烦地说道:“当然是送到湘兰院,送给李娘子了。”
“李娘子是谁?”
“看你也有十几岁了,李娘子是谁你都不知道,那可是湘兰院的头牌,洛城的花魁娘子。”官兵一脸向往地说道。
苏言澈笑道:“官爷,我妹妹也喜欢牡丹花,这街上这么多牡丹,少一些赵大人也发现不了,我用两倍的价格向官爷买一些,官爷行个方便。”
“这些牡丹都是清点过的,少一朵都不行,快走,快走。”官兵一边说一边上前赶他们。
苏言澈愤怒,正欲动手教训那个官兵,她拉住他说道:“算了苏哥哥,不要惹事,我们走吧。”
两人走到街头,他突然停下脚步对她说道:“妹妹等我一会,我一会就回来。”她来不及叫住他,他已经没了踪影,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怀里却抱着许多姹紫嫣红的牡丹。
他将花放进了她的怀里,她惊喜道:“官兵又肯卖了吗?”
他摇了摇头笑道:“抢的。”
她惊呼一声说道:“他们会不会追过来?”
他拉起她的手就跑,边跑边说:“已经追过来了。”
她回头看了看奋力追来的官兵,然后抱紧怀里的牡丹花偷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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