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云殿内,温雪不停地弹奏着广陵散。娇铃劝道:“娘娘,别弹了,休息会吧。”温雪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弹奏着。连子烨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娇铃正要下跪行礼,连子烨阻止了她,娇铃福身退了出去。一曲过后,温雪抚摸着琴弦,神情悲痛。
连子烨开口说道:“换首曲子吧。”
温雪连忙起身行礼,连子烨淡淡说道:“起来吧。”
温雪起身说道:“既然皇上不想听广陵散,那臣妾换首别的曲子。”连子烨点了点头,温雪却弹起了湘妃怨,连子烨脸色阴沉,温雪沉醉其中,琴声如泣如诉,绵延不绝。
又是一曲过后,温雪起身行礼,连子烨冷冷地看着她,温雪平静地跪在了地上。
他轻声说道:“回到朕的身边,你不开心吗?”
“臣妾不敢。”
“你的琴声充满了怨恨,你恨朕是吗?”
“臣妾的命是皇上给的,臣妾不敢怨恨皇上。”
他扶起她说道:“这些年你受苦了,朕会补偿你的,朕知道你喜欢孩子,朕也会满足你的。”
温雪苦笑一声说道:“臣妾多谢皇上,只是这些年来,臣妾喝下了太多的凉药,只怕是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太医院的太医医术高明,让他们为你调理身子,会调理好的。”
温雪福身说道:“是,臣妾多谢皇上。”
连子烨突然抱起她向寝殿走去,他把她放在床上,伸手解开了她的腰封,她的腰又细又软,不盈一握。温雪含笑看着他,眼中满是凄凉,她突然坐起身来,自己脱下了自己的衣服。连子烨脸色深沉,她却笑道:“臣妾自己来,这些年来,臣妾不负皇上从前对臣妾的调教,早就学会了伺候主子,所以才能在荣王府和东宫的时候盛宠不衰。”她说完,伸手去解连子烨的龙袍,连子烨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随后脸色冰冷地走了出去。
娇铃走进寝殿说道:“娘娘这是何必呢?皇上有意哄着娘娘,娘娘为何要惹皇上生气呢?奴婢去拿些冰块来给娘娘消消肿吧。”
温雪淡淡说道:“不用了,你下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了。”
娇铃福身退了出去,温雪躺在床上,伸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她想起了那年君瑛带着满腔怨恨抽打她的场景,她知道君瑛是在替钱妙语恨她。听说钱妙语已经死了,她突然很羡慕她,死了,一切也都解脱了。可是她的生死向来由不得她自己做主,她的命是连子烨救下来的,她深爱着这个男人,深入到了骨髓。她的眼泪落在了枕头上,她又想起了那年的大雪,寒风刺骨,她穿着破旧的棉衣蜷缩在雪地里。在她幼时的记忆之中,她的家里很穷,穷得每天都吃不饱饭。母亲生下弟弟以后,允许她吃的东西越来越少,她因为太过饥饿,乱吃了野果子,中毒晕倒了,父母为了省去给她抓药的钱,将她扔了出去。
她在雪地里醒来,看到了一个英俊的少年站在她的身边,少年解开身上的斗篷盖在了她的身上,她觉得温暖极了。他将她带回了府,教她读书认字,教她琴棋书画,把她按照某个人的喜好培养成了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在她十四岁的时候,她被送到了温家,成为了温家的女儿,他为她取名为温雪,他说既然是在雪地里捡的她,那就以雪为名吧。她恨极了这个雪字,她再也忘不掉那年刺骨的寒风,再也忘不掉她血泪交加的幼年生活。
连子峰去温家做客时,听到她正在弹奏广陵散,一曲过后,她抱着古琴福身请安。他笑道:“姑娘琴艺精湛,让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她莞尔一笑说道:“既然公子喜欢,那小女子再为公子弹奏一曲吧。”他笑着点了点头,她没有弹奏计划好高山流水,而是弹了一首湘妃怨,琴声宛转悠扬,弹者肝肠寸断。
她顺理成章地成了荣亲王的妃子,是仅次于钱妙语的侧妃。连子峰对她百般宠爱,她不止一次的动摇过,但她却不能,她必须要报答另外一个男人。而如今,曾经的那个少年终于得偿所愿了,而被关在地牢里的那个男人,却是这个世上唯一真心爱过她的人,但是他的真心换来的却是她的蛇蝎心肠。她蜷缩在床上,抱着自己痛哭了起来。
连子烨走进了如懿殿,孙黎薇却不在宫中,他问道:“皇后娘娘呢?”
宫女扶桑说道:“回禀皇上,太后娘娘病了,皇后娘娘去裕华宫照顾太后娘娘了。”
连子烨点了点头说道:“你们都下去吧,不用伺候了。”扶桑和一众宫女退了出去。
半个时辰过后,孙黎薇满身疲惫地回到了如懿殿,她正欲行礼,连子烨阻止她说道:“免了,母后病得严重吗?”
孙黎薇伤心道:“很严重,喝不进去水,也吃不进去药,一直说要见华儿。”
连子烨淡淡说道:“杨宏说华儿情绪很不稳定,还是等她想明白了,再让她进宫见母后吧。”
孙黎薇跪在他面前说道:“皇上,母后病痛缠身,唯一的心愿就是想见一见自己的女儿,皇上成全母后吧。”
连子烨紧闭着双唇,一言不发。孙黎薇继续哀求道:“求皇上让她们母女团聚吧,或许有华儿陪在母后身边,母后会慢慢接受这一切的。”
连子烨扶起她说道:“快起来,朕答应你,朕让人去通知杨宏,让他明日带着华儿进宫来拜见母后。”
次日清晨,霜华在院子内练剑,杀气漫天。杨宏走了过去,她一个翻身,长剑直指他的咽喉,杨宏轻声说道:“华儿小心。”霜华满脸冰霜,一言不发地收回了长剑,转身而去。杨宏在她身后说道:“皇上有旨,让我带你进宫去见太后。”
霜华愣住了原地,她带着怀疑的目光转身看向他。
杨宏说道:“先去换身衣服吧,我在这里等你。”
霜华跑进自己的寝殿,匆匆换了套衣服之后跑了出来,杨宏走到她面前,牵住了她的手,她厌恶地想要将自己手抽出。杨宏说道:“皇上说了,如果你的情绪太过激动,他会收回旨意。”
霜华压抑着心中的愤怒,随他一起上了马车。再次踏进裕华宫,霜华心如刀割,她跑进萧太后的寝殿,握住萧太后的手哽咽道:“母后,华儿来了,华儿来看母后了。”
萧太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苦涩一笑,握紧了女儿的手,霜华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汹涌而下。萧太后在她的搀扶下坐起身来,然后看向孙黎薇说道:“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们母女好好说会话。”
孙黎薇带着宫女们退了出去。霜华强忍着泪水说道:“华儿听说母后生病了却不肯吃药,这样可不行,母后要好好保重身体,华儿不能再失去母后了。”
萧太后悲叹一声说道:“华儿,母后阻止不了你三哥谋朝篡位,也救不了你大哥,母后对不起你们。”
霜华哭着安慰道:“母后不要自责,不是母后的错。”
萧太后绝望地摇了摇头,她悲痛道:“华儿,母后一生向善,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我的孩子都要受尽苦楚呢?母后看错了杨宏,害你受苦了。”
霜华强压着悲痛说道:“母后放心,杨宏是困不住华儿的,华儿会想办法把大哥救出来的。”
萧太后心疼道:“华儿,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保全自己。”
“母后放心,华儿会的。”
萧太后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个令牌,放进霜华手里说道:“这个令牌可以调动江湖上的萧氏高手,他们会好好保护你的,也希望他们能助你一臂之力,把你大哥救出来。”
霜华紧紧握住了令牌,萧皇后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霜华握紧她的手哭了起来。萧太后安慰道:“华儿乖,不哭。”霜华含泪点了点头。
孙黎薇走进来说道:“华儿,驸马在外面等你呢,他让我告诉你该回去了。”
萧太后温柔道:“先回去吧,母后知道你因为你大哥受制于他,不要冲动,一切小心。”
霜华点了点头,萧太后帮她擦干眼泪说道:“回去吧,不用担心母后。”
霜华含泪说道:“华儿改天再来看望母后,母后要听太医的话,乖乖吃药。”
萧太后满眼悲痛,苦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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