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不停地奔波,霜华赶回了晋阳城,她匆匆跑进了裕华宫。孙黎薇含泪说道:“五妹回来了,快去看看母后吧,她一直在喊你的名字。”霜华扑到萧太后床前,强忍着眼泪说道:“母后,华儿回来了,华儿没能守在母后身边,华儿不孝。”
萧太后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说道:“听说你去了梁夏,见到怡儿了吗?”
霜华点了点头说道:“见到了,怡儿很好,夏云深待她极好,梁夏没有人敢欺负她。”
萧太后苦笑道:“以她的心性,恐怕日子也很艰难吧。”
霜华连忙安慰道:“不会的,母后多虑了。”
萧太后依依不舍地抚摸着她的脸,霜华的手覆盖在她的手上,眼泪滚滚而落。萧太后安慰道:“华儿不哭。”
霜华含泪点了点头。萧太后对孙黎薇说道:“去把皇上请来,哀家有话要跟他说。”
连子烨身着龙袍走了进来,裕华宫跪了一地,霜华起身站在萧太后床前,满眼仇恨地看着他。连子烨对她的无礼视而不见,他走到萧太后床前,跪下说道:“儿子给母后请安。”
萧太后说道:“起来吧,华儿,扶我起来。”霜华轻轻搀扶着她坐了起来,她向连子烨伸出手去,连子烨坐在床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萧太后说道:“烨儿,事情已成定局,母后不想再怨恨于你,希望你以后勤政爱民,守护好南陵的江山,不要做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情。”
“儿子谨遵母后教诲,母后放心,儿子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母后相信你,母后要离开了这人世间了,在母后临终前,想求你两件事情,希望你能答应母后。”
连子烨安慰道:“母后不要说丧气话,太医说了,等裕华宫的梨花开了,母后的病就好了。”
萧太后摇了摇头苦笑道:“母后的身体,母后自己知道,母后想求你的第一件事情,放了你大哥,让他去过平凡人的生活。”
连子烨和霜华不由对视了一眼,连子烨说道:“儿子答应母后,儿子放他离开晋阳城,让他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萧太后欣慰一笑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情,让杨宏和华儿和离,让他搬出公主府,不许他再靠近华儿。华儿若是想去梁夏找魏琦,你也不要拦着,就让她去吧,别让她和母后一样,被这深宫困住了一生。”
霜华哽咽地喊了声母后,连子烨看着她们动容道:“母后放心,儿子答应母后,华儿是朕的妹妹,朕怎么会不护着她呢。”
萧太后拉起霜华的手放在连子烨的手上说道:“华儿听话,不许再和哥哥生气了,别让母后担心。”霜华看了眼连子烨说道:“华儿听母后的。”萧太后笑了笑,随后抬起手去抚摸她的脸,但她的手却停在了半空,随后垂了下去。霜华哽咽着喊了声母后,萧太后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连子烨轻声喊了声母后,却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回应,他跪在床前,悲痛地喊着母后,孙黎薇和后宫妃嫔慌忙跪在地上,痛哭了起来。霜华紧紧抱着萧太后,泪如雨下。
夜幕降临时,霜华站在长和殿内,她冷眼看着高高坐在龙椅连子烨。连子烨脸色阴沉道:“跪下。”霜华冷哼一声说道:“我南陵五公主跪天地,跪父母,但绝不会跪你这个弑父篡位,残害手足的禽兽。”
连子烨走到他面前,冷冰冰地说道:“你凭什么说父皇是朕杀的。”
霜华冷笑道:“父皇病重,你控制了朝堂,父皇驾崩,你秘不发丧,这中间你都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看着她的眼睛,冷冷说道:“放肆,污蔑君上可是重罪。”
霜华轻笑道:“在我心里,你根本不是南陵的皇帝,你就是一个灭绝人性的畜生。”
他冷笑一声说道:“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答应过母后什么?”
霜华冷笑道:“你不是也答应了母后要放了大哥吗?你若能兑现你的承诺,我立刻跪在你面前,诚心诚意地磕头认罪。”
连子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霜华继续冷笑道:“怎么,做不到吗?你当然做不到,因为你的帝位,是谋逆得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只要大哥活着,你所拥有的江山便会摇摇欲坠,你怎么敢让他活着。”
连子烨平静道:“华儿,在朕这里,没有所谓的名正言顺,只有成王败寇,因为朕赢了,所以朕才是南陵唯一的正统皇帝。你若不想跪朕,朕也不勉强你,母后灵堂前不用你去守孝了。”
霜华愤怒地大喊了声连子烨,连子烨怒吼道:“叫朕皇上,朕不想治你的罪,你别逼朕。”
霜华满眼恨意地看着他,随后她收起目光,跪在了他面前。
杨宏匆匆走进了长和殿,他跑到霜华身边拉住了她的手臂,霜华厌恶道:“放开。”
“华儿,我不会再放你走了。”
霜华冷笑一声,甩开他说道:“本宫是公主,你是臣子,你有什么资格对本宫说这种话,进去吧,连子烨有话要跟你说。”
杨宏一脸凝重地跪在连子烨面前,连子烨说道:“太后临终前的遗言,朕不能违背,你和华儿和离,搬出公主府吧。”
杨宏恳求道:“皇上,臣是真心爱公主的,求皇上收回成命。”
“大丈夫胸怀天下,岂能受困于儿女情长,华儿心里恨透了你,勉强让她留在你身边,迟早会伤了你。这晋阳城内所有的世家女子随你挑选,别再执着于她了。”
“皇上,别的女子臣都不想要,臣只要华儿。”
“杨宏,别为难朕,朕在皇后和嫔妃面前答应了太后让你们和离,朕不能食言,更不能不孝。”
杨宏心灰意冷道:“臣不敢,臣遵旨。”
霜华不分昼夜地跪在萧太后灵堂前,几乎是滴水未进。郭嬷嬷劝道:“公主,太后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公主,所以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等公主回来。上天眷顾太后和公主,让太后和公主见了最后一面,相信太后的魂魄还在这宫里,她若是看到公主这么伤心,这么不爱惜自己,她会难过的。”
霜华悲痛道:“郭嬷嬷说的对,我不能再让母后担心了,郭嬷嬷,我想吃你做的饭菜了。”
郭嬷嬷既欣慰又伤心道:“好,好,老奴这就去给公主准备。”
萧太后的丧礼结束以后,霜华回到了公主府,她让人拆了她从前的寝宫以及杨宏所住的荣锦殿。杨宏看着眼前的废墟,脸色铁青,霜华走到他身后讥笑道:“皇上圣旨已下,本宫和你已不再夫妻,本宫命令你,带着你的人立刻滚出公主府。”
杨宏冷笑了一声说道:“华儿,我若不走,你能奈我何?”
霜华轻笑道:“所以你想抗旨是吗?”
杨宏脸色阴沉,满眼愤怒地看着她。连子昕带兵闯了进来,杨宏的暗卫立刻从四面八方涌来。连子昕走到杨宏身边嘲讽道:“本王受公主所托,特来请杨大人搬出公主府,杨大人,请吧。”
连子昕手下的士兵齐步向杨宏逼近,杨宏的暗卫立刻抽出长剑迎了上去。连子烨看着杨宏笑道:“怎么?杨大人是要抗旨不尊吗?”
杨宏强压着怒气说道:“王爷误会了,臣不敢。”随后他带着手下和暗卫离开了公主府。霜华和连子昕站在一起,此时天色灰暗,乌云翻涌而来,连子昕抬头笑道:“和五妹一起对抗外人的感觉真好。”
连怡安有了身孕,夏云深昭告天下,举国同庆。他除了忙政务之外,几乎全都陪在连怡安身边,与她同寝同食。后宫佳丽三千,包括郑婵在内,一时之间全被冷落了。郑婵坐在皇后的宝座上,看着连怡安的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起来,她痛苦万分。夏云深派人在暗处时刻保护着连怡安,并有意无意地让后宫众人知道他的举动,整个后宫不敢有半点怨言,更不敢生出丝毫的谋害之心。
直到连怡安诞下皇子,夏云深龙颜大悦,后宫紧张的气氛才得以缓解。郑婵却仿佛已经心如死灰,她嫁给夏云深这么多年,始终没能为他生下一男半女,郑懿为了更长远的考虑,准备将新入红叶阁的素樱送入宫中。素樱年仅十四岁,豆蔻年华的年纪却已经被调教的风情万种,既青涩又娇艳,一双桃花眼妖媚多情,清丽的脸庞楚楚可怜。郑懿见过她之后,便笃定只要此女进入后宫,必能盛宠不衰。郑婵和他之间已经有了隔阂,况且她又未能生育皇子,就算她稳坐皇后之位,使得郑氏一族满门荣耀,但是这份荣耀又能持续多久呢?一朝天子一朝臣,下一任皇帝必须由他亲自扶持,才能让郑氏一族长盛不衰。
夏云深笑容满面地抱着新生的婴儿,他坐在床前对连怡安笑道:“怡儿,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朕早就想好了他的名字,就叫他明熙吧。”
连怡安说道:“臣妾也喜欢这个名字,希望他的一生清澈明朗,不要像云深哥哥小时候一样,小小年纪便经历了无尽的黑暗。”
夏云深笑道:“朕正是此意,怡儿深得朕心。”
连怡安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当初皇上答应过臣妾,只要臣妾生下孩子,皇上便会放福儿出宫,还请皇上兑现当日的承诺。”
夏云深收起笑容说道:“当然,君无戏言。”
“多谢皇上,请皇上恩准采梦带着福儿出宫去,萧氏中人会将福儿带回南陵的。
“何必如此麻烦呢?朕让人将她送去南陵,交给霜华公主可好?”
连怡安摇了摇头说道:“皇上,臣妾现在只相信萧氏中人。”
夏云深笑道:“随你心意,你说怎么办就怎办。”
采梦将福柔交给了孤容,孤容将她带到了枫城,一身布衣的贺兰秋见到福柔之后激动万分,紧紧抱着她红了眼眶了。
福柔安慰道:“兰娘娘不要难过,福儿以后永远陪着兰娘娘。”
贺兰秋笑道:“好,福儿以后不要叫兰娘娘了,叫娘亲好不好?”
福柔甜甜地叫了声娘亲,贺兰秋忍不住又抱住了她。张妍走到她们身边说道:“兰儿,快带着孩子进屋吧,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孩子一路奔波,肯定也饿了。”
贺兰秋擦了擦眼泪说道:“对,是我太高兴了,福儿,这是娘亲的好姐妹,是你的姨娘。”
福柔福身喊了声姨娘,张妍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说道:“乖孩子,以后在这里不用行礼。”
福柔乖巧地点了点头,贺兰秋牵着她的手走进了屋子里,饭桌旁坐着一个十分可爱的小男孩,他嘴里嚼着饭菜,圆圆的大眼睛盯着福柔看。贺兰秋对他说道:“启儿,你又偷吃,这是姐姐,快过来。”
贺元启跑到了她们身边,他躲在张妍身后,笑容调皮地看着福柔。张妍将他从身后拉出来说道:“启儿,快叫姐姐。”
贺元启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姐姐,福柔牵起他的手说道:“我知道你,你是我的亲弟弟,你还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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