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七次重生[5]

推开门,林垂檐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里耷拉着脑袋的楚稚酒。

他的右手手臂上粗糙地裹着几圈厚厚的纱布,茶几边上的地毯上湿迹未干,果盘的碎渣崩的到处都是。

林垂檐的目光在楚稚酒身上来来回回地扫射了几遍,发现他除了手臂受伤之外,没有其他差池,一直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回了胸腔。

“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就朝沙发上的人走去。“让我看看伤成什么样了。”

他蹲在楚稚酒跟前,伸手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指。楚稚酒脸上没什么表情,在他解开纱布不可避免地牵连到皮肉时,连一丝痛苦也没有,漂亮的眼珠像无机质玻璃一样,淡淡的目光就落在林垂檐的后颈。

林垂檐只当他在忍,数落道:“这么大的人了,也不长点心,还好割伤的位置靠上,要是割到大动脉怎么办?或者划到脸上,伤着眼睛了,那又该怎么办?”

楚稚酒蹙了蹙眉,没回应,反而抽了抽鼻子,说了自打他进门来的第一句话,“你喝酒了?”

林垂檐含糊地嗯了一声。

楚稚酒:“和那个人?”

“什么这个人那个人。”林垂檐说:“那是我高中同学,我们一起在老师家聊天的时候喝了点酒。”

楚稚酒又沉默了。林垂檐检查完伤口,重新给他包扎时,楚稚酒突然开口。

“他是不是就是那个给你写情书的人?”

“啊?”

楚稚酒一眨不眨地和他对视。

“他高中给你写过情书,我看到过,他夹在了你的书里。”

“他的名字叫游拓,对吗?”

.

浴室里的热水器已经加温完成,却没有人过去。

客厅里。

“游拓是不是喜欢男人,或者说是不是喜欢我,我不知道,也和我没有关系,因为他没有选择直接向我说出口。”林垂檐说:“而我,不喜欢男生。”

“每个人都有自主选择自己伴侣的权利,每个人的性向都是独立且自由的,不论是异性还是同性,都应当被尊重。”

桌上摆放着刚被拆开的外卖,全都是林垂檐根据楚稚酒的口味点的。楚稚酒坐在餐桌另一端,一言不发。

林垂檐叹了口气,率先起身去卧室拿了浴衣打算洗个热水澡。路过客厅时他看见楚稚酒已经一个一个的打开包装饭盒,用筷子在里面挑选自己喜欢吃的菜。他低着头,看不清楚神色,他应该是没事了。

他一边洗澡,一边琢磨自己刚才说的那段话,不知道有没有对楚稚酒产生影响。他本来想去,还是觉得楚稚酒最近的状态不太对,很可能正处在与韩岩情感纠葛的关键期,如果他能早点认识到自己对于韩岩的情感,收获一份真挚的爱情,说定就会恢复之前的模样了。

.

这些天林垂檐白天一有时间就往研究所跑,闲下来时就上网浏览各种信息,时刻关注着地球上发生的大大小小的地质灾难和天文异象。

他坚信末日的到来绝对不是无迹可寻的。

然而这样一来,他就不可避免地有些忽视了楚稚酒的存在。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在这十几年的相处里,向来是林垂檐主动的去看望楚稚酒,给他打电话询问他平时的生活状况,时不时地尽一下兄长的义务,频率大约保持在一个不过分亲热但也不疏离的区间,但现在楚稚酒变得这么粘人,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跟在林垂檐身边,自然是让他吃不消。他已经延用自己那套生活方式好几年了,私人空间里忽然多了一个人来生活,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适应的。

他在书房里铺了张床,东西收拾的整整齐齐,打算给楚稚酒住。然而楚稚酒只进去看了一眼,就黑着脸出来了,说什么也不愿意自己去住。林垂檐于是就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了书房,把主卧让给楚稚酒。

结果第二天却在自己原本的卧室里醒来。

他完全不记得是怎么回事,问楚稚酒楚稚酒更是一问三不知。一连几天都是这样,林垂檐都开始怀疑自己有梦游的毛病了。于是他晚上把书房的门锁了。当天晚上效果很好,然而又过了一天,书房的门锁就坏掉了。林垂檐对着那明显被暴力对待过的门锁陷入了沉思,他忽然觉得梦游的自己似乎多少有些危险因素在身上。

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那个恐怖的日期越来越近,林垂檐大脑里的弦也越绷越紧,就连周围的人也意识到了他的不对劲。

游拓把手里的文件卷成卷,敲到林垂檐头上。原本正在走神的林垂檐猛一抬头,手臂不小心把旁边的咖啡杯碰洒了一摊出来。

游拓赶紧拽出几张纸巾去擦,“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啊?老是看到你发呆。”

“还是那些事呗,做噩梦。”林垂檐自嘲地笑了笑,低头用银匙搅拌着咖啡,“还得关心弟弟的情感大事。”

“说起你那个弟弟,你就不觉得他对你的态度有点奇怪吗?”游拓说。

“是有点粘人,但奇怪说不上吧?”

“啧啧啧,这就不对了。他对你的占有欲也太强了吧?”

林垂檐只是笑了笑,没说话。游拓也不想惹他不高兴,于是岔开话题。

“不过你俩为什么一个姓林一个姓楚,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吗?”

“不是,我是被他妈妈收养的,随的是他母亲的姓氏。”林垂檐说起自己的身世很是坦然,就像在说“今天的咖啡有点甜”一般。

游拓张大了嘴,“我曾经听说过这样的传言,没想到是真的。”

“是真的。”林垂檐说:“我很感谢他们给了我一个家,还有家人。我的养母已经在几年前去世了,现在我和阿酒是彼此最亲的亲人,所以他无论再怎么依赖我都是应当的。”

.

“我是被收养的……所以说再怎么依赖我都是应当的。”

清晰低缓的嗓音伴随着细微的电流声传入耳膜。楚稚酒把两条腿搭在宽大洁白的实验台上,脚尖时不时地晃动两下。

“我们小时候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先走了,晚上还要和他一起吃饭……”

楚稚酒抬手揉了揉耳朵,声音戛然而止。空荡的房间里残留着一点回音,也慢慢地消失在了空气里。

“这张桌子看上去真不错。”

楚稚酒收起腿,盯着面前乳白色的桌面,打了个响指,桌面立刻变成了黑檀木一样的深棕。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光滑得没有一丝纹路的桌面,沿着流畅圆润的弧线慢慢移动。

“如果在这上面的话,他一定会喜欢……”

楚稚酒自言自语的声音一圈圈荡漾在空气里,身后无数屏幕不停地打开又熄灭,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笃笃”

“进。”楚稚酒有些不太高兴被人打断臆想。

走进来的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浑身包裹在白色的实验服里。

“我来询问您是否需要进食。”韩岩走到他跟前,微微弯下腰和他平视。

“暂时不需要。”楚稚酒懒懒地转动着手腕,“我不喜欢太柴的肉。”

“……”

“没什么事的话,你也下班吧。”楚稚酒毫不避讳地脱下白大褂,里面竟然什么也没穿。他赤条条地朝一旁的淋浴室里走去。

韩岩也早已习惯了他的作风,目不斜视地走到一旁的屏幕前开始记录数据。

这时,硕大的玻璃窗外忽然“嘭”地一声,紧接着地面微微晃动了几下。

韩岩将目光投向窗外,神色顿时紧张起来。

“培养皿爆炸了,我先去看看。”他朝浴室里的人喊道,然后便冲了出去。

.

楚稚酒回到家的时候,林垂檐已经提前做好了饭。热腾腾的饭菜摆在餐桌上,而他正站在窗户前接电话。

“今天晚上有时间?怎么会?”

“刚下飞机?明天就要走了?”

“好,我一会儿过去,我们八点见。”

挂了电话,他透过玻璃折射的影子看见楚稚酒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他后面。

“回来了?快洗手吃饭。”林垂檐的声音有些疲倦,但依旧温柔。“吃完饭我要去见个朋友,你要是困了就先睡。”

“你怎么又要出去?”楚稚酒很不高兴。

“有事情要谈。”林垂檐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如今做这个动作已经需要他扬起头了。

“带我一起。”

“不行。”

“……”

林垂檐想起今下午游拓对他说的那些话,不由得觉得楚稚酒的确是有些过分粘人了,他这样子整天跟自己呆在一起,即便是韩岩也喜欢他,俩人肯定也是没戏。

“你去找韩岩玩,好吗?”林垂檐道:“或者叫几个朋友一块出去,今天可以喝酒,给我发个定位,我结束了就去接你。”

楚稚酒站在他跟前,低垂着脑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林垂檐越过他,走到玄关处换鞋出门。

门在楚稚酒身后被轻轻地关上。

与此同时,楚稚酒头顶的灯忽然不受控制地不停闪动起来,“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响起,从客厅里流转到整间公寓。

忽明忽暗的光影里,楚稚酒唇边万年不变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不知过了多久,他伸出鲜红的舌尖,轻轻舔舐了一下自己锋利的虎牙。

“谁?”他忽然扭头,厉声喝道。

“我。”黑暗里慢慢褪去,韩岩出现在门口。“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他的声音格外幸灾乐祸。

“滚!”楚稚酒面无表情地盯着玻璃窗,外面不知何时起了大风,狂风席卷着树叶稀里哗啦地拍打着玻璃。

“是他给我打电话让我来的。”韩岩耸了耸肩,伸手按开灯的开关。

“我说滚,你没听见吗?”楚稚酒慢慢地转过身,阴鸷的双眼盯着门口的人。

“行。”韩岩举起双手呈投降状,往后两步退了出去,眨眼间就又消失在了楼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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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七次重生[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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