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冲,你变了。”皱起眉,谢理不悦地不答反问,“你以前不这样的,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么蛮不讲理咄咄逼人的模样的?”
“当一个人心虚的时候,会回避问题,甚至,会用发怒地方式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盯着他,云舒仿佛要看透他,“谢师兄,你在心虚。”
沉默片刻,谢理道:“我与颜师妹只是师兄妹情谊,不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娶你,照顾你一辈子的。颜师妹和我都是师父嘱咐的要照顾你的人,这次,你委实罚她罚得重了些。”
“不是我罚的,是师父。”
她随口解释了一句,显然,把眉头皱得更紧的谢理并不相信,“你说,要怎样才愿意饶了颜师妹?”
心中并不意外,但在现实中听到这样的话,云舒脸上还是免不了流露出少许惊讶,“什么要求都行?”
“你说吧。”
听他已经有些不耐烦的语气,云舒抿唇道:“就算让你放弃未来的国师之位?”
见谢理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她掩唇轻笑,“不过逗你一句,你就当真了?倒是有一件事,你允过我的,但一直不见你做。这样,我马上就十六岁了,你在我十六岁生辰时把那件事做了,我便让颜师姐起来,可好?”
暗松一口气,谢理走到她面前大方地回答:“别说是一件,便是十件百件,我何时不应过?”
被他哄得喜笑颜开,云舒顺手给他倒一杯水递过去,在他正准备开怀畅饮的时候,道:“你曾说,我纵是想要九天的明月,你也会为我揽下来。现在,我想要了。”
刚进嘴的柠檬水并不酸,谢理却觉得后牙阵阵发酸,“你要……月亮?那怎么可能?”
失望地摊手,云舒一脸无辜地道:“看来,谢师兄果然是变了心了。也罢也罢,就让颜师姐跪着吧。这回,可不是我让她跪的,是你。既不肯放弃国师之位,也不愿意帮我去摘个小小的月亮……”
握紧茶杯,恨不能把杯子抓碎,谢理想到院门外颜阙削瘦却倔强笔直的身影,想到颜阙看到她时说的话:“不管她说什么,都顺着她,答应她。承满,她起疑了,我们必须要比从前更讨好她。打消她的疑心。”
深吸一口气,谢理强撑着笑,“我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摘月,而……已……”
说完这句,他一刻也不能再在这屋子里待下去,快速走到门口,回头道:“我需要青灵帮忙。”
“可以。但你不能马上带走她。”看着与梦境相似的身影动作,云舒的态度不自觉地变得疏离,“我得先去向我爹说情。不信,你自己去院门口问她。”
“不必。我信你。”这会儿,谢理也回过味来,留下这几个字,大步朝外走去。
行到院门外,他低头对颜阙道:“她答应了,只是提出的在她生日那天为她上九天揽月,这……这什么人能做到?神仙鬼怪?这四样里,我只怕只能死后占一个鬼字!”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显然有些烦躁了。
“想想办法……”看着院里窗帘晃动,颜阙提醒道,“她一定是已经味觉改变了,在怀疑什么,我们不能再让她起疑。你先回去,等我回去再说。总会有办法的。”
微一顿,她垂下的眼里藏住狠意,“她若不肯听话,我们就让她听话。”
才说完,院里有脚步声传出,谢理匆忙离去。
走到门口四下看一眼,小海冲颜阙笑道:“请颜大姑娘进院来坐一坐。姑娘说了,嘴上是答应了谢二少爷放了您,但这事儿本就不是她下的令,就劳您进来先做两盏元宵花灯打发时间,是姑娘明日上灯时要用的,这样也好对国师有个交待。”
一听这话,颜阙唇角泛起冷笑:说是叫她打发时间,恐怕她不把那两盏花灯做好,就走不了的。
转瞬,她唇角的笑容变成了微笑,声音略冷:“你们姑娘呢?”
“寻国师去了。”扶起颜阙,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小海一五一十地回答,“姑娘说了,她从后门走,不打扰你们亲亲我我。不过……亲亲我我是什么意思呢?婢子不明白……”
斜一眼小海,颜阙的脸上的笑已经完全挂不住了。
见她无意回答,小海也不勉强,继续道:“颜大姑娘放心,我们姑娘在走之前,已经把画好的灯笼图纸交给婢子了,叫婢子帮着姑娘打打下手。”
事已至此,多问无益,颜阙到扶着廊,“那把材料放进我屋里,我去那里做。”
为难地笑笑,小海小声提醒,“姑娘有些日子没来了,我们姑娘已经叫人把留给您的房间改成了花厅。况且,我们姑娘说了,在她回来之前,您本该是在受罚的,让去下人房里待着已是不妥,您心高气傲的,一定也不愿意去,倒不如就在这廊下坐着,闻着花香,有温泉暖着,倒也不冷,也宽敞。”
听小海倒沙子似的哗啦啦说出这么一大串,颜阙气得双手发抖,好在本就跪了一夜,没人会觉把她的颤抖当一回事。小海见了,反倒体贴地让她就地歇息,不过,很快就把做灯笼的材料抱了过来。
做灯笼要把竹条劈成合适的大小,再慢慢地把劈好的竹条弯成合适的形状。
心神不宁的她劈了几支竹条后,开口问小海,“你家姑娘怎么一个人去?你也不跟着?”
垂头帮她整理竹条,小海微笑着道:“听说国师大人在天门楼,那种地方,我们这种人是不能去的。”
听到“天门楼”三个字的时候,颜阙瞬间失神,刀在她手里不受控制,没劈开竹子,倒顺着竹青的一刀划开了她的拇指,鲜血滴落,心道:“糟了……”
去天门楼的云舒,这会儿才走进这个自己从未进过的地方。
不是不能进,而是不想进,因为她不想当国师。
天门楼其实是在国师府正中心的位置,在七星塔后立着,呈护卫之势,是国师闭关的地方,据说每一层都藏着大夏国的机密,每一任国师上任的时候,都会在这里完成一个神秘的仪式,而后,他就会受到帝王绝对的信任和礼待,连带着他的家人同享殊荣;每一次国师要做什么重大事情的时候,也会先来这里的待几天……
“书。”皱着眉打量四周的书架和墙上奇怪的图文,云舒道:“下面三层全是书和符文。国师把自己关这里莫不是来查资料的?”
大胆地猜测着,云舒对这种安静得只剩下自己和资料的环境有些心绪复杂……混杂着抵触和熟悉,好在,这个地方还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终于,她在天门楼顶屋的露台上找到了喝得烂醉的国师。
“早知道你离不了酒,只要没见着你,就是在喝或是在醉。你爱喝我爱吃,谁要说咱们不是亲父女,我都不信!”从荷包里掏出一颗醒酒药塞进他嘴里,云舒哼哼道,“这种药丸做起来可辛苦,我不爱做,自己喝醉了都没舍得吃一粒,全给你留着了。就怕你醉酒时遇急事。”
说着话,她顺势抽掉了国师手里的书,一眼就看到了书页上的四个大字“生死同契”。
目光快速扫过这一页的内容,她惊讶地难以复加,“这……这……怎么会这样?”
“每个人要得到一些东西,肯定要付出更多的。”醒过来的国师坐直了身子,抬手按着角孙穴,“没有谁会完全信任一个人,除非那个人与他生死相连,他才会相信,这个人一定不会背叛他,还会为他做很多他不能做或者做不到的事。当然,他也会给这个人足够的信任和宠爱。这就是为什么咱们大夏的每一任帝王会无条件地相信国师,并给予足够的礼待和殊荣。孩子,你过来,坐到爹的身边来。”
听话地坐到国师身边,不等她说什么,国师握住她的手腕,“你从不来这里,是因为你说,你不想当国师。今天你来了,是不是改了主意?”
“我……”云舒目光闪烁,“如果我说是,爹爹会不会觉得我是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之辈,是不是就不配了?”
“胡说八道!”国师笑了笑,眼角微湿,“爹对不起你。但事到如今,当国师,是你最好的路。爹怕啊……怕有个万一,没人能护住你。”
见国师拿起酒壶往嘴里倒,云舒夺过来也喝一口,“这酒真香。”
“嘿嘿嘿……”有些得意地抹一把被酒打湿的胡须,国师道,“那可不?这可是夫人在世时酿的,说是允我每年喝一坛,就那么小小的一坛,不够我塞牙缝的……”
看两百六十斤的人说着说着委屈起来,云舒又好笑又心酸,“等这些酒喝完,爹爹喝一喝我给你酿的,和娘酿的一样,也一年只一坛。”
瞥她一眼,国师却无意继续酒的话题,“少冲,你娘生前真的很疼颜青灵……”
“我知道。”听到这个,云舒一点也不意外,因为类似的话,她不止一次在颜阙和谢理的嘴里听到过。不过,还是第一回……应该是第二回,这一天的第二回从国师的嘴里得到确认。
“不……你不知道……”几口酒喝下去,国师的目光变得从未有过的绵软,“爹对不起你。但是,如果有一天……有一天爹不在了,颜阙危及到了你。你……”
等了片刻,云舒看着欲言又止的国师,道:“放心,如果有那一天,我一定会留她一命。”
“不……”惊恐地摇头,国师握住她的手,“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一定已经无人可依。你一定要保全自己,哪怕杀了她!”
目光深深地盯着国师片刻,云舒淡淡地道:“爹,你醉了……”
“不……”又几口酒下肚的国师目光有些迷离,“你不知道,咱们爷俩,只是看着光鲜,身边那些伺候咱们的人,看着是咱们的人,其实,不过和养猪的有什么不同?有什么不同?”
心念大震,云舒激动地问:“爹,为什么?”
想到自己在梦境里获取到的与这种说法不谋而合的信息,云舒后背直冒冷汗,试图摇醒又醉过去的国师,但她不到国师一半的体形,使出的力气对于国师来说,不过是挠痒痒。
不得已,再用一颗醒酒丹,但这回,国师睁开眼后依旧是酒醉迷离,不等她问什么,拉着她指着周围问:“少冲,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一个露台而已。爹,你刚才……”
“不!这是观星台!历代国师常在这里观看星象,但爹不行咯,人太胖,病也多,眼睛里还有眼翳,看不到那么远的星星咯……酒……”迷瞪瞪的国师循着味儿精准地摸到了酒壶,再精准地抓住女儿往她嘴里灌,“闺女,来,喝口酒就能看到星星了。”
“不是……看星星哪里要喝酒,整个天文望远镜……唔……”
诶?真的没人喜欢这本吗?还是我太久没来写书了,大家都不理我了吗?【笑哭.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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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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