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昏暗的室内一个火盆冒着微弱的亮光,看起来它快要熄灭了,然而火盆旁边一个雕花木架上搭着的一件衣裳滑落了下来,衣裳的一角落进火盆里,瞬间,衣裳着了火,那雕花木架跟着也着了,随后大火烧着了帘子、烧着了家具……
烟熏火燎里柳弦旋绝望地呼救,当梦舒野与梦沧澜赶到殿外时,整个芳华殿已飞快地陷入一片难以拯救的火海之中。
“柳姐姐!”
梦沧澜忍不住呼喊出声,从梦靥中醒来。
房间里已经有了微弱的明度,他掀开被子坐起身,穿上鞋,索性不再睡了。这一天,他早早收拾妥当了就前往万爱殿。今天,他要去监督长公主和二皇子做苦役。
万爱殿的整理需在皇帝下朝之前完成。
皇帝在千恩殿举行朝会,下朝之后,会与大臣来这里单独议事或是批阅奏章。
严格来说,宁无双与宁曦宜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来完成清扫任务,因为巳时他们要赶到悦闻馆上课。
清晨的风里藏着柔柔淡淡的芳香,庄重的万爱殿前,杏花飘落如雨。
当梦沧澜到达这里时,编着两条辫子的宁无双正站在树下,抬头望着那些似飞雪似碎玉的花儿。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1”两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宁无双侧过脸来,目光锁住了他。
原以为声音很轻的,不成想让她听见了。记得上一世的时候,他来得没有这么早,并没有在杏花树下见到宁无双,而是直接进殿,在里头看到的她。
“长公主!”他恭敬的打声招呼。
宁无双眉宇中含着困惑,背着两手走上前来,“你昨晚怎么溜得那么快,我还有话没问你呢!”
“公主要问什么?”
她嘴唇一抿,开口问:“你跟我有仇吗?”她的神情带着认真,好像真的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不是随意的玩笑。
而梦沧澜的脸上沉静极了,不慌不忙,并不惊讶地说:“公主何出此言?”
“那天在牡丹园里,我让你把毽子扔回来,你怎么把它丢地上了?”
“那天……我不知道您是公主,以为是宫女私下贪玩,便不想理会。”
宁无双将信将疑,“这么说,你应该不认识我了,那昨晚怎么揪住我的手不放?”
“因为,看到公主的样子,有些眼熟,好像在宫里见过。”
“我跟你不过在牡丹园里匆匆见了一面,你就对我有印象了?况且昨晚我穿的是男装。”
“我这个人记性好,见过一面,哪怕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不愧是我父皇器重的人,有些本事!”但这句话听来不像夸赞,倒像是对他的本事有些恼火。宁无双又道:“你邀宠的本事也不赖,看到别人受罚你很高兴吗?还要为我父皇分忧来盯着我们。你知不知道,这叫‘落井下石’!你读过书么,书上说这是小人行径。”
“那陛下为何不罚我呢?受罚的人怎么是公主你呢?”
“你……”宁无双暂且收声,这个人比她想象的聪明,脑瓜子很灵活嘛!她一双灿若星子的明眸又瞧到了他的身后,宁曦宜提着一桶清水跟着太监周昌回来了。
梦沧澜随着她的视线转身,恭敬地问安:“二皇子!”之后冷了声音向宁无双道:“干活吧!”
“是是是……”
大殿中,宁无双将两块抹布扔进水桶里搓洗了一遍,递给宁曦宜一块,“你从里边儿往外擦,我由外边儿往里擦。”
他们分头擦拭着大殿的地砖。后来,宁曦宜又出去换了水,擦完地板两人开始擦桌子和柜子。
梦沧澜就静静的待在殿内,偶尔会走动几步。太监周昌则侍立在殿外。
宁曦宜再次出去换水了,梦沧澜观察了一下殿内的情况,暗暗走到花盆旁用手沾了一些里面的土,之后故作神色自若地向着书架走去。他用沾着土的手指在书架台面边角处一抹,道:“公主,这里还有灰尘呢!”
宁无双看了过来,“不可能,那边我擦过了!”
“不信你自己过来看看。”他说完又走到柜子的最右边,伸出手指摸了一下,“这里也不干净。”
宁无双就带着薄怒过来了,他却走开了,“我再去看看桌子。”
他来到御案前,趁宁无双在那边检查柜子时,快速地从一沓奏章里抽走一本,藏入了怀中。
上一世的这天,他在殿中转悠时不小心碰倒了堆在案边的奏章,有几本掉落到了地上,在拾捡时他发现那本摊开来的奏章是有关于泰玥崇的。当时,他也悄悄收入了怀中。只是那时宁曦宜好像注意到了他有鬼祟的动作。
“书上说这是小人行径么?”他心里暗语,“如果做君子不会死的话……”他整理好神情,向那边猛擦柜子的宁无双道:“这桌子擦得也不太干净!”
“那桌子还没擦完呢!”
宁无双回答了一句,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知是不是擦得太大力了,还是因为带上了怒意在宣泄,使得柜子晃动起来,梦沧澜瞅见搁在最上面一格里的花瓶忽然栽倒,向下跌落。哪怕他身手再灵活,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想要英雄救美也来不及了。
刹那间,花瓶就砸在了宁无双的头顶上,在瓷片的碎裂声中鲜血顺着她的额头流了下来。
上一世可不是这样。
上一世根本就没有过这样的事。
还没顾得上讶异,梦沧澜的心就被牵动了。在宁无双昏倒之前,他几乎是飞了过去接住了她的身体,大呼道:“快传太医!周昌!传太医!”
【注释1:出自宋代志南的绝句《古木阴中系短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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