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朗推开郑力,“桌子会转,你献什么殷勤。”
郑力梗着脖子道,“转到林莺姐面前还能剩?你们也不知道给咱姐留点,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季朗瞪他,“你八百年没请过客倒是真的,每次都蹭我和小刘他们,也好意思说!没了不会给我姐多上一盘吗?”
郑力回瞪,“你数数上了多少盘了?都被你们抢光了。”
两人吵着,没看见陆晖起身出去,片刻又回来。
一会儿,服务员端上一大盘手抓羊肉。
郑力叫住她,“哎,是不是上错了?我点它了吗?”
服务员看了眼陆晖,回答,“是这位大哥点的。”
众人齐刷刷看向陆晖,连正拉着林莺贫嘴的陆昭也抬头看他大哥,“哥,我记得你不爱吃羊肉啊,总嫌膻。”
陆晖瞥他一眼,淡淡地说,“这家还行。”又接了句,“不够吃再点。”
郑力眼珠子一转,“陆大哥,你不会发善心,把账也结了吧?”
陆晖端起水杯浅浅喝了口,“结了。”
郑力兴奋地嗷了一嗓子,握拳挥向半空,“陆大哥威武!”
众人再没顾虑,立刻哄抢起来,这次没轮到郑力出手,季朗率先拎起一根鲜嫩多汁的手抓羊肉,丢在林莺的盘子里,“回家在我奶奶面前多说我几句好话。”
林莺笑着应了,毫不客气地啃了一大口肉。
谁都没注意陆晖面前近乎空着的骨碟。
吃饱喝足,太阳西斜,众人吆喝着散了。
林莺跟着季朗搭公交车,陆昭拉着不放,“咱们找个地方谈谈剧本。”
林莺问,“写出来了?”
“还没。找了几个编剧同学,他们不太感兴趣,我决定自己写。”
“没有剧本谈什么?”
“谈什么都行。天色还早,咱们好不容易遇上了,我请你喝汽水,桔子味,冬天喝特别爽。走!”
林莺还没开口拒绝,季朗在一边说,“昭哥,我们回家得坐一个多小时的车,冬天黑得早,秦老师让我早点回家写春联。”
陆昭扬眉,“写春联?行啊,我擅长,走,我跟你们一起回家,给你们露两手。”
说着,拉着林莺带头向公交车站走。
季朗愣在原地。
一直没作声的陆晖长臂一展,单手掐住陆昭的脖子,对林莺和季朗说,“你们回去吧,不用管他,路上小心。”
陆昭迫不得已放开林莺,两手去掰陆晖的大掌,陆晖不放,他挣脱不开,被裹挟着拐到另一条街,气急败坏地压低声音喊,“哥,你放开我,说了在外面要给我留面子,林莺还看着呢。”
陆晖面无表情。
林莺看着陆昭呲牙咧嘴地被陆晖带走,忍不住感慨,“这就是血脉压制啊。陆昭也有被人治得服服帖帖的时候。”
“还得是陆大哥,”季朗也感叹,面上露出回忆的神情,“我跟昭哥差一岁,毕导每年都带他来我家拜年。
他小时候可皮了,来了就抢我玩具,跟个小霸王似的,我又打不过他,见到他恨不得躲远远的,我奶奶又不准我躲。
每年过年我都盼着他生病,来不了我家,可他每年都来,连带我都不想过年了。
后来,我就想了个招,去找陆大哥告状,陆大哥替我教训了他一通,你没见他当时的样子,哈哈,比小鹌鹑还乖。他再也不敢欺负我了,陆大哥拯救了我的童年。”
“当然,都是小时候不懂事。现在我俩关系好着呢。”季朗补充了一句。
都不是善茬,林莺默默地想。
走得远了,估计林莺看不见了,陆晖才松开手。
陆昭揉着脖子,一脸愤然,“哥,我都长大了,你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掐我脖子。”
陆晖淡淡地问,“你总缠着林姑娘做什么?”
“我哪里缠她了!我俩要谈拍电影的事,我的毕业电影!她是女主角!”陆昭大声喊冤。
陆晖眉眼微凝,“她答应了?”
“那当然,跟我拍电影不比舅舅剧组靠谱?在我那是女主角,在舅舅那里,都没有合适的角色。”说到这,陆昭又要翘尾巴。
“就这样?”
“不然还能怎样?她那么大个人了,我还能欺负得了她?”陆昭很愤慨,都不信他!明明他才是被拒绝被白眼的那个,“你不知道,那丫头精明着呢,我请她当女主角,她把我当流氓。磨破了嘴皮子才同意,还得拍她定的剧本。”
“她想拍什么?”
“拍什么?让我想想,好像是乡下女孩被猥亵,反而被村民的流言逼上死路。反正是讽刺人性的,我觉得有点意思,就同意了。不过,剧本还没整出来。我刚才就想找她讨论讨论。”
陆晖听到这,忽然就想起,林莺说自己退过亲的事。为什么退亲,她说是意外。什么意外?
他的呼吸紧了一些,沉声道,“剧本出来,给我也看一下。”
“你什么时候对拍电影有兴趣了?你可是连电影院都不进的老古板。”陆昭老惊讶了。
陆晖没说话,只瞟了陆昭一眼。
陆昭立马怂,“好,给你看,第一时间给你看。”
陆晖又问,“为什么找她拍?”
陆昭差点狗胆包天对他哥翻白眼,“电影是艺术,艺术需要灵感,我的灵感就在她那儿,跟你说不清楚。”
“只为拍电影?”
“哥你怎么突然对我的电影这么关心了?当初我报考影视艺术学院,你对我可是嗤之以鼻的。”说着,陆昭来了劲,“不过,找林莺当女主角,确实有一点私心。”
陆晖眼神轻轻扫过去。
陆昭浑然不觉,凑近他神叨叨的说,“这话你别对别人说啊,尤其别让林莺知道。其实我第一眼看林莺,就觉得她不简单,有故事。
有句话怎么说,叫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感觉她就是那只没了毛的凤凰,我特想把她捧出鸡窝,看她还能不能长出毛,嘿嘿。”
话没说完,后脑勺挨了陆晖一掌。
“什么鸡呀毛的,不准那样说林姑娘。”陆晖严肃地说。
陆昭揉着脑瓜,好委屈,“我就跟你一人说,你是我哥我才说心里话。”
“小姑娘一个人不容易,能帮就帮点,你别欺负她。”陆晖最后说。
陆昭觉得自己真冤,六月都要飞雪了。
陆晖问完话,心里安生了些。
至于为什么会觉得心里安生,他倒没有去想。
林莺随季朗回到家,秦老师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小小的电视机里播放着新闻节目,画质模糊,色彩也不明亮,却是这个时代难得的奢侈品。
季朗进门喊了声奶奶,林莺也喊了声秦老师。
秦老师笑眯眯地招呼她坐到沙发上,“出去一天累坏了吧?吃晚饭了吗?小朗妈妈给你们留了饭,在灶上温着。”
季朗不满地嚷嚷,“奶奶也太小瞧我了,跟我出去,还能把她饿着?她吃得比我都多,加起来没有一只、也有半只羊进了她的肚子。您怎么不关心关心我。”说着,一屁股歪在秦老师别一侧沙发上,呈大字状瘫倒。
秦老师一巴掌拍在他腿上,凶他,“坐没坐相,在林莺面前像什么样子!”
季朗收回胳膊和腿,嘴里嘟囔道,“我哪天不是这样,怎么她来了就不一样了。”说着瞥了林莺一眼,“你是不是特别招奶奶们喜欢?”
秦老师又拍他,“好好说话!”
季朗浑身一跳,叫道,“我说的是真的,您看她一来,您待她比我这亲孙子还亲;陆奶奶一见她,非拉着她喝茶,聊了一上午。”
秦老师问,“哪个陆奶奶?陆昭的奶奶?”
“对,我们在溜冰场遇到昭哥,他和陆奶奶一起去的,说看冰灯。陆奶奶还让我给您带个好。”
“确实好久没见她了,她身子还硬朗?”
“看起来还好,陆大哥一直扶着她呢。”
“她那老寒腿一到冬天是不好受。陆晖也去了?他有对象了吗?”强悍如秦老师,也忍不住八卦之心。
“昭哥说还没有,陆奶奶着急,见着个姑娘就要聊几句。”季朗冲着林莺挤挤眼,“陆奶奶找你聊什么了,聊那么久?”
秦老师瞥到他的鬼脸,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林莺。
林莺笑道,“聊了毕导剧组里的新鲜事,还说秦老师每天上课很辛苦。”
秦老师也笑,“辛苦什么!我倒不知剧组里有什么新鲜事,还是说你们年轻人私下有什么活动?”
林莺忙摇头,“大家都卯着劲想把电视剧拍好,有空都在讨论人物,练练功什么的,再说都在老师和毕导的眼皮子底下,谁敢搞小动作啊,都怕被退回原单位。”
秦老师抚掌笑说,“这倒是,我每天看着你们这帮孩子,早起晚睡,投入训练,深受感动。大家心往一处使,一定要拍出全国人民满意的电视剧。
年轻人拼些是好事,不过要注意方式方法,要劳逸结合,看你,每天要比别人早起跑步,下雪都不落下,也不怕受冻着凉。再有,我见过几次,午休时间你都不休的,在湖边练发音,嗓子都哑了。
有几次想说你的,年轻时不珍惜身体,年纪大了要还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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