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徐照野摘下面巾,用清水洗了把脸对他道:“你不信我无非是觉得我和他们同流合污,与他们一样都是奸诈之辈,只是您不曾看我眼熟吗?廖叔。”

徐照野一声廖叔,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天晚上他并不在寨子,但听人说出了大事,先是于豹诬陷素问谋害族长,有一个男人救了她甚至还闯到了老族长的屋子,请老族长主持大局,惩处了寨中叛乱的青壮。

素问这些年细心经营医馆倒是听过她曾经有一门婚约,没有人见过那小子,但在山上他明明白白看到了一位少年在她身侧,只是腿上有伤,如今这位。

他一番打量确实有些眼熟,低头去看,果然腿上还缠着布条,“你不是姓顾,为何……”

“通缉的告示想必你已经看过,我确实姓顾,曾在北州军任职,故而军政司就将所有罪责推到我身上,我万死难辞,只是此事牵连甚广,无辜者已数百人,今以此身份查案,不过也是为了行事方便。”

廖族老听徐照野恳切说辞,叹息一声后又道:“不是我不想说实话,如今官府抓人顶罪,北州军尚且如此,我一个小小的寨子惹不起他们啊。”

徐照野冷哼一声:“你们与官府有旧怨,若此事不查清,你以为他们就不会拿你们再做替罪羊吗?你既不愿意说,那便算了,守着你们寨中的破事,等到官府无人可找,你们还是会被拉到刑场。”

徐照野起身对他抱拳行一礼,不过是为了感谢他为自己准备了一身衣衫,她推门而出,屋外大雨已至,豆大的雨点啪啪落下,屋檐上的积水顺着瓦檐凝成一道水珠,流淌而下。

廖族老见她铁了心要走,也知自己是太过在意寨中颜面,追出去,抱拳道:“是我心胸狭隘,错怪了林兄弟,兄弟请回听我细说。”

“不必了。”

徐照野甩开他,径直向前走,突然身侧的门被打开,一个妇人疯疯癫癫叫喊着跑出来。

那妇人没有方向,见到人就往上扑,她拽着徐照野的衣袖往屋里拖,边拖边喊:“你们杀了我儿子,我要你们偿命,偿命!”

屋内窗户已经被钉死,只有几道缝隙能透些光,只是阴天下雨连这仅剩的光也没有了。

屋内漆黑但妇人却轻车熟路把她拉到一香台前,在灰暗的烛火映射下,徐照野模糊的看到两个字——于豹。

老族长姓于,而这位也姓于,在进寨巡查所有村中青壮时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又听得那人口中大喊:偿命。

徐照野就已经猜了个大概,廖族老虽然对她说谎,但有一点他没有说错,这车粮食辎重是于豹带上山的。

从他们被抓到今日也不过六日,但被抓的人中只有寨中人被放了出来。

他们能被放出来只有两点,一是他们与此案无关,但证据她真真实实见过,那只有第二个原因,他们还有其他用途——引蛇出洞。

她确实不能走了,廖族老说话欲盖弥彰,有事瞒她,而且这六日老族长养病,说明寨中无事发生,既要引蛇出洞,那这蛇就在这几日会露尾巴了。

廖族老焦急跟上来,他抓住那妇人的手,想把两人拉开,那妇人却逐渐癫狂,看清是廖族老后反而抓起他的脖子。

廖族老挡不及,被掐住脖子后连连后退,妇人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他抓住妇人的两只手腕向外掰。

徐照野看事情紧急,无奈一掌拍在妇人后颈,将她拍晕放到床上。

廖族老得以喘息,他大口喘着气,对徐照野道歉道:“这妇人叨扰到你,真是对不住,自从阿豹死后,她就疯了。”

“她是一位母亲,母亲是没有不疼爱孩子的,无论他品行是否卑劣,行事是否毒辣,只因他是她的骨血,她就不能弃他不管。”

徐照野捡起掉落在地的被子,重新盖在妇人身上。

“她累了,我们出去吧。”

徐照野带着廖族老从屋里退出来,她轻轻合上门。

回到之前的侧房,本想坐下喝只是杯中茶已凉,她又道“能否再向廖叔讨杯茶喝。”

廖族老大喜过望:“林兄弟喜欢喝,我这就派人沏茶,不,我自己去。”

这个间隙她又在脸上涂上药沫,药效很快就起了作用,很痒,但林韵告诉过她不能挠,徐照野只能静等,等药效过去。

好在瘙痒并没有持续太久,她重新带好面巾。

不多时,廖族老亲自带了一壶茶,身后还跟着几个猎户,那些猎户她见过,是在祠堂受刑的几个青壮猎户。

廖族老为她斟了杯茶,热气从茶杯溢出,杯中茶叶浮上水面。

“我知道林兄弟不愿再听我说话,所以我把他们叫来。”回头他又斥声对他们道:“这位林兄弟问什么你们就说什么,不得欺瞒,更别撒谎,否则就开家祠。”

几人听到开家祠心中更甚,背上的伤还没好,都纷纷点头答应。

说完他退到一边。

徐照野问道:“腊月十八那天你们下山做什么?”

其中一人道:“快到年关了,我们下来采买些年货。”

“除了采买年货还做了什么?”

被她一问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要说什么。

廖族老,一拍桌案,怒道:“想到什么就说,寨里死了多少人,都是你们犯下的错事,如今能留在寨里已是格外开恩,难道你们还想再犯错不成。”

几人被这一吓,彻底没了神,有一个胆小的本想说什么,但却被一只手拦住。

徐照野也没有为难几人,只是他们的说辞与廖族老大差不差,即使这样威胁,他们依旧闭口不言,肯定是他们身后有人不让他们说,不过她已经找到了缺口。

用过饭已经入夜,雨声渐小,徐照野撑额坐在桌前,门外哒哒的声音响起。

“林兄弟,睡了吗?”廖族老在门外轻扣房门。

“进来吧。”

廖族老一人扶着老族长进门,徐照野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族长落座在徐照野一侧,廖族老则是为两人倒水。

族长道:“侯爷所为粮草辎重一事而来,我想过,如果粮草还在山中,如果不在寨里就只能……”

还未说完,徐照野示意他噤声。

屋顶瓦片传来沙沙的声响,脚步声很轻,等到屋中彻底安静后,徐照野听到那脚步的动向。

廖族老耳力也是极好的,他轻声说了一句:“有人。”

他立刻起身,想要叫醒寨中其他人,但确听到身后人的声音。

“等等!”

徐照野分析道:“不止一人,他们能如此轻易潜入寨子,说明他们功夫了得,不能跟他们正面起冲突。”

“那也不能任由他们在寨中如此肆无忌惮。”

徐照野望了眼窗外,心中已有打算,她侧身对廖族老耳语后,廖族老带着族长退了出去。

刚才那人穿过屋顶时,她听那人气息并不稳,她有把握抓找他。

徐照野拿起身侧木杖,她转动机关,短刃显现,她从一侧窗户翻出,一跃跳上屋檐,顺着声音向那人追去。

黑影越过几个屋檐后,借雨声一路向南,只是到南仓时,只看到了几根烧塌的梁柱。

“你在找什么?”

听到声音,那黑影大惊,在他回头的瞬间,徐照野已经拔刀刺了过去,他堪堪避开。

徐照野折身从他身后穿鱼而过,刀剑擦着他的胳膊,顿时就划出一道血口子。

黑影也亮出武器,他拔出腰间弯刀,一个横劈直冲徐照野而来。

雨势已停,廖族老扶族长回房后,按照徐照野的吩咐快步走到祠堂,这个时间恰好第一只巡逻队已至,他把人拦下。

巡逻队带头一人问道:“廖叔把我们拦下是出了事。”

廖族老点头,但他并未说明外面有人闯入,他对那名带头的猎户道:“今晚所有巡逻卫队在下防后不得回家,全部都到祠堂,还有派一人到寨门自今晚起,全寨戒严,所有人不得外出。”

他说完在祠堂长起了灯,虽然不知外面的情况,但这次必定来者不善。

雨停了,祠堂灯火通明,廖族老一人坐于正堂前,突然看到门外一道身影。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徐照野,她拖着刚才落单的一人,那人武功并不高,但轻功极好,在交手中她发现,那人竟有几分摔跤的招式。

徐照野把那人摔在堂前,她一把摘下那人所带面巾问道:“可认识”

廖族老上前,左思右看,最后摇了摇头。

“没见过,这就是闯进来的匪徒。”

徐照野点点头,她举起桌台上的烛台,照清他晦暗的脸庞。

眸光下落,这人体型健壮,胳膊粗壮有力,鼻梁□□,眼睛锐利。

“草原人?”

那人别过脸,怒愤一声,很不服气。

徐照野扼住他的下巴,把他那张脸重新掰过来,“说!哪支军队的。”

“依库兮!”那人直直盯着她,语气中尽是不屑。

“什么意思”廖族老并没有听懂那人呢语。

徐照野轻蔑回了一句:“讫逑庝”

“你会摩梭语。”那人惊异。

徐照野放回烛台,背身道“你以为只有你们草原人才会摩梭语吗?”

廖族老被他们的对说彻底说蒙了。

“你们在说什么。”

徐照野解释道:“他是草原人,刚才他骂我是贱泥巴,在草原只有最没骨头最低贱的奴隶会被骂贱泥巴,在他们草原人眼里,我们所有人都是贱泥巴。”

这是大荣疆土,是向北寨,他们的地盘,竟被一个草原人侮辱,廖族老火气一下窜上来。

一脚踹过去,没想到那人还有力气,在挣脱开绳索后,一把抓住廖族老的一条腿,将他反制住。

“放我出去,要不然我就杀了他。”

徐照野负手而立,“你觉得现在回去还有命活吗?”

那人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徐照野道:“现在是四更天,要是我没看错你是鹰卫,归营时间内未归视为背叛。”

那人似乎不相信,站在原地,鹰卫行事向来紧密,一个小山寨的人怎么会知道,甚至还知道他们归营的时间。

趁他愣神间隙,徐照野甩出手中短棍,打在他小腿上,他一只腿屈膝而跪,廖族老从他手中挣脱开。

两人上前再次把他绑起来,这时巡逻卫队的猎护也到了。

卫队巡逻辛苦,本就一夜未睡,一个个眼皮耷拉着,一脸疲态靠过来。

“廖叔,这么晚了叫我们有什么事吗?”

廖族老向正堂看了一眼,屋里并没有什么动静,把那草原人绑到柱子上后徐照野就把他赶了出来,甚至什么都没说。

他短叹一声,“先在这儿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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