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亦从皇宫中出来与孟承烈分别时天色已晚,回到她与阿玉居住的小院,门口已经挂起了灯。远远就见门口有一道身影站在那里,在她看过去的同时,人影也发现了她,小跑而来。
永亦不常待在家中,因此每每知道她回来的阿玉都会在门口等着她,宣德帝赏赐不少,这个小院是由阿玉挑看的,地段不错,院里还有两名能陪着阿玉的丫鬟。
“阿姐。”永亦垂首,面前的阿玉堪堪到她肩膀处,放眼这京城中,还没有哪家女子生得这般高,和寻常男子不相上下。
阿玉拉住永亦的手往院子里面走,永亦也就任由她牵着。
屋内明亮,阿玉的目光落在永亦脸上,心中泛起阵阵酸涩。
永亦最常的装扮就是将一头青丝全部挽起,身着深色劲装,行动间利落干脆。可这样也让她看上去更显消瘦,即便她日夜不曾懈怠武艺。她的脸颊看上去略微凹陷,面容苍白,眼下乌青浓得骇人,阴沉沉地,让人一眼生畏。
阿玉强硬拉着永亦看过几个大夫,皆说这是癔症,所以常常会精神错乱,给出的法子都是开药调理配以安神助眠之物。
等到夜里永亦准备歇下时,阿玉照常端来一碗汤药看着永亦喝下,将安神香料点燃后便离开。
永亦闻着室内弥漫的淡淡木香,躺在榻上阖目浅眠。
风沙、火光,刀剑铿锵之声,一声声悲壮如往日将她唤醒,屋外夜色依旧。
天色微亮时永亦便接到京城周边有高阶魔物出没的消息,原本昨日说好陪阿玉到街上买些东西也只能暂时搁置。
永亦只是隔着房门交代几句,阿玉匆匆穿戴好衣物,坚持送永亦出城。
“阿姐,我走了。”永亦望着阿玉轻声道。
阿玉点点头,看着那高瘦的人翻身上马,勒马调转方向离去。
她把永亦挡作唯一的亲人,慢慢习惯支持她想要去做的事情。
永亦很快到了消息中提到的发现高阶魔物的地方,距离附近城镇不远,这让她不由得皱眉,寻找魔物气息方向,果然是朝镇子而去,好在根据气息残留判断,魔物离去不久,希望能赶的上。
一巨大的金钵挡住了前往镇子行道,镇中百姓听到有巨大的声响纷纷聚集而来,半透的金钵中,人们能看到里面漆黑巨大的影子。
“这是什么怪物,这么多条腿,可真是吓死人了。”一老妇人惊呼捂着嘴惊呼。旁边也聚集有不少猎魔师,瞧了个大概后,推测出这是蛛蝥,老妇人一听,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这么大的蛛蝥,可是能吃人的啊!”
见老妇人哆哆嗦嗦往后退的模样,替她解答的男人嗤笑一声:“那可不,这些成了魔物的东西,都吃人的。”
老妇人吓得有些不敢看热闹了,要知道今早听到声响她可是来得最早的一波。
差点、差点老命就没了啊……
“咚——咚——”一声声撞击的巨响,像是一拳一拳打在了老妇人的心口上,她又往后退了退。旁边被挤着的人推了推她,“怕什么,这么半天了,这东西跑不出来。”
“可、可、……老妇人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话。
“让一让!”一群衙役赶到清出一条路来,镇令匆匆忙忙赶到,看着面前不停被魔物撞击着的金钵,他从金钵的方向拱手沉声喊道:“不知是哪位高人所为?在下替镇上百姓在此谢过,不知高人可否现身。”
在人群最外围,殊白和两个师侄已经放弃往里挤的打算,魔物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他们被一群赶来围观的百姓挤到了最外面。
只好歇在了不远处人少的空地,原本想等着人群散开,却不料越聚越多。
初入世的殊白和一常一行低估了寻常日子过得平淡喜欢凑热闹的百姓们的好奇心,原本找的空地这边也占满了人。
三人终于开始焦急了。
因此在镇令带着人开辟出一条道路后,连忙跑过去,一行在镇令身后呼喊:“这!这里!金钵是我们的!”
一道道目光齐刷刷而来,这让殊白紧张起来,悄声问一常他耳朵和尾巴露没露出来。
“没有。”
一常的话暂时让殊白放松些许,慧海师兄说过,在凡间行走不要露出耳朵和尾巴,他们会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来。这样的话,渚青也在记忆中体系过他,因此他十分警惕,睡觉也不敢露出来。
镇令转身,看到一位少年和两个小和尚,疑惑却不敢露出半分轻视之色。
他的视线掠过殊白落在一常一行两个小和尚脸上,他走过去双手合十,随后目光落在一常身上更多:“敢问这里面拘着的魔物该如何处置?”
殊白见着陌生人严肃的表情有些露怯,不过还好不是看向他的。
一常正准备开口,一道勒马声打断了他。
“麻烦让一下。”
来人手中提着剑,凌厉肃杀的气质让周围百姓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眼前巨大金钵之中不停撞击的是魔物,正是永亦循着气息追来的高阶魔物。
还未等永亦有所动作,殊白等人绕过金钵,镇令认得永亦,连忙迎上前去。
“霍大人。”
这三个字在人群中搅起浪花,都想往前挤挤,看看这传说中的人物长什么样。
“退下!退下!”在衙役的驱赶下,众人只能憋着气伸长脑袋。
镇令三言两语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永亦说清,接着将殊白三人引至永亦跟前。
殊白看见永亦,视线便难移动半分。他知道,昨日渚青已经见过姐姐了,可他又给自己留下消息,让自己来此处解决魔物。
殊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姐姐,那双狐狸眼弯了弯,温和无害。
一常一行认出永亦来,一行性格开朗,率先开口:“霍施主好久不见,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云隐寺。”
“小僧法号一行,这位是我的师兄,法号一常。”说着他指了指自己还有旁边的一常,最后他才看向殊白,“小师叔,您还记得霍施主吗?当初霍施主受伤昏迷,还是您日日为前去诵经。”
一行当然知道小师叔根本不可能忘,但他这番话也是为了小师叔着想,万一霍施主忘了呢。
一行脑袋可机灵着呢。
永亦看向殊白,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少年也正眼睛亮亮地看向她。
少年无声地张了张口‘姐姐’。
永亦心像被烫了一下,点头回应。当初的小狐妖与现在对比,似乎只有容貌变化了些许。
不过现在,处理魔物要紧。既然是殊白三人所为,那便没有那么麻烦了,移开金钵她一剑了结便是。
“不用姐……”殊白像是想到什么,立马改口,“不用麻烦,我来便是。”
整个人看上去异常可靠。
说罢,他对着金钵口中念出经文,钵内原本篆刻的经文开始如水般流动,魔物疯狂挣扎片刻后,便没了动静。
“收。”金钵缩成巴掌大小,顶在已经没了生息的魔物身上,殊白在众人的目光中将金钵收回。
“这、这怪物就这样死了?”
众人震惊中齐齐倒退几步,生怕魔物突然暴起上任,镇令看向永亦小心翼翼道:“如此情况,还请大人探查一眼这魔物是否咽气。”
永亦没有拒绝,走到殊白身边,殊白想去拉她衣袖,永亦一抬手,躲了过去,却也将殊白护在身后。
“姐姐……”殊白终究还是没忍住,眼底委屈开始蔓延。
永亦也未曾料到这个局面,动作僵硬一瞬,她上前一脚将魔物的尸体踹翻了个面。
“死了。”
她的声音淡漠,动作利落干脆,转身对镇令道:“剩下的事,你自行解决。”
高阶魔物价值不菲,既然是由殊白三人解决的,镇令正说想带着三人去领赏金,还未说一个字,就见三人已经跟着霍大人而去。
殊白不会骑马,他们是夜里赶着马车来的,因此一行一常他们先去驱马车过来,殊白待在牵着马绳的永亦身边,依旧委屈地看向她,即便永亦是因为下意识想将他护在身后。
“姐姐,我好想你,你再也没来过云隐寺,我以为你偶尔会回来看看我们。”
“我问慧海师兄,师兄他说你肯定会回来的……”
殊白的委屈化作实质,动作极快地去拉永亦的手指。
永亦发现了,但是没有躲开。
那位慧海师兄或许说的没错,若是寻常人心神不宁饱受困扰,若能听些佛经驱散,那自然恨不得请位师傅日日诵经。
虽然身在禁军,但这三年来她只有一半的时间在京城,其他时候都是在外奔波,寻找妖邪与魔物的踪迹。
若说真没时间去到云隐寺是不可能的。
可永亦若是真不在意,那她也早就将殊白忘了,又怎会一眼便认出来。
她只是……下意识回避。
霍将军,也就是永亦的父亲,他说永亦最重感情,怀揣着独属于女儿家的那颗柔软的内心。
边关的战鼓与风沙将那颗心脏包裹住,她一直是将军麾下战功赫赫的兵。
永亦忽然回想起来父亲的话。
父亲说得对,即便这是医师口中的癔症,她也要抓紧不放。
只是没想到,有人会因此惦念许久。
永亦愣怔瞬间,殊白得寸进尺地将自己宽大的手掌往努力往永亦手心塞,永亦拿他有些没有办法,只好将他握住,殊白声音变得雀跃起来。
“不过现在没关系,我们来找姐姐。”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