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钰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等他醒来时，身边都凉透了，早已空无一人。
戚钰昨晚好像做了一个关于陌生小男孩的梦，什么打打杀杀的，现在清醒了又朦胧回忆不起细节。
估摸着快到巳时了，戚钰来不及纠结，收拾了唯二的两套衣裳就火速赶往崇阳殿。
果不其然，等他到的时候，大部分宫人都已经有序的排列纵队了，眼尖的魏总管老远就瞟到了戚钰，朝他方向招了招手。
戚钰捏着包袱系带小跑过去，“魏总管，起晚了，奴才站哪？”
“就在咱家后面吧。”魏总管笑眯眯的说道，还顺手将他跑乱了的头发整理好，“圣上面前，仪表端庄，以后注意点。”
戚钰忽略了心底的不适，恭敬的作揖，“是，多谢魏总管提醒。”
等戚钰入队后，才察觉到周边一圈人私下投来的目光。怎么说呢，他现在算是知道当众走后门的感觉了。
从他们的服饰看的出来，估计不是掌事也是御前侍卫，穿着普通灰袍的戚钰的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怪的他们不待见他。
好在周遭打量他的目光并未持续多久，就被更重要的人物吸引住了。
“皇上驾到，行礼。”魏总管搀着皇帝缓步走来，一众宫人全部俯首跪安。
好奇主角长相的戚钰猫在人群中轻挑眼皮，又快速的低头，“恭迎圣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果不其然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这皇上长得甚是符合戚钰的预想，虽然受制人下，但威严的气场还是足以震慑旁人。
戚钰暗自琢磨，这皇上看上去可是块硬骨头，摄政王你可得好好加油啊。
站在高位的皇帝楚玄身体刚好利索，不宜久站，感冒过后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平身。”随后矮身跨入步撵，向为他挑帘的魏贤眼神示意。
魏总管刚要说话，就被另一旁的侍卫阻止，他拱手上前，“皇上，摄政王还未到，请稍等片刻，一路同行为好。”
楚玄的脸立刻就沉了下去，意味不明的笑道，“怎么，若是摄政王今日不来，朕也要候上个一天一夜吗？”
后头的一位王公贵族见皇上不悦，适时提醒道，“韩统领，知晓的道你是担心皇上的安危，不知晓的还以为是摄政王出巡呢，莫要主次不分，本末倒置啊。”
侍卫首领韩桥也听出来了话中不详的警告，往后退一步，再次行礼道，“那就请皇上先行一步，摄政王随后便到。”
魏总管冷哼一声，轻轻放下了轿帘，朝后一摆手，“启程。”
悠扬的声音一道道的传至队伍末尾，众人皆起身随着轿撵出发。后头的戚钰虽然站在宫人的最前面，可还是和皇上隔了一段距离，不清楚现场的争执。
他脚步轻快，心里念的都是：离开皇宫，奔赴新生活。
坐在轿中的楚玄挑起窗帷，外头的魏贤赶忙把头凑了过去，“皇上，有何吩咐？”
“刚刚那人是谁，瞧着挺机灵的。”楚玄想到那华袍少年，打听道。
魏贤稍一琢磨，低声回道，“是李尚书之子李沫，目前尚未在宫中任职。皇上可要赏？”
“呵，先晾着吧。”听到是李政的人，楚玄心有不悦，虽然明面上李政是站在他这派的，但背地里也没少给他使绊子，至今他也不能确保李政不会反水。
此次江南之行没有带他，一个闲散儿子也要见缝插针的跟着，要说这里头没有他的手笔，楚玄是万万不信的。
大约行至一个多时辰，队伍在江边停下，他们这趟行程为保安全，主要是坐船出行。
早就候在一旁的京官低头行礼，魏总管轻声提醒道，“皇上，到护城河了，船舱已经布置好了。”
楚玄应了一声，披上一件雪白的狐裘外袍，走了出来。虽然已经开春，河面也破冰了，但江边宽阔，依旧寒气逼人。
魏总管担心皇上再次受凉，出声唤道，“韦府尹，膳食都摆上了吧？”
站在台阶下的京官韦冲腆着肚子，满脸横肉，笑起来连眼睛都看不见，“回大人，万事准备妥当，可以上船了。”
魏总管将吹乱的头发摆至脑后，向前引路。在号角声里不多时，乌泱泱的一片人就都被容纳至船中。
戚钰没有被安排任务，看着四散开来的宫人，也不知道跟着哪一位，索性站在船尾甲板上吹吹风。
“怎么一个人在这？”背后冷不丁的响起熟悉的声音，戚钰扭头一看，正是武义。
他没想到还真能见到最后一面，开心雀跃，“武义，又轮到你当差吗？我们还挺有缘分的。”
秦戟没做多余的解释，双手撑在船杆上，随着船只的启航，两岸的风景缓缓倒退。
戚钰看着江边还在欢送的官员，突然问道，“摄政王也到了吗？找个机会我想去看一眼。”
秦戟发现戚钰好像特别关注摄政王，他们拢共没见过几次面，他的话题最后总能回道摄政王身上。
“怎么，你很仰慕他？”船上风大，秦戟转过身替戚钰挡住一部分，发问道。
戚钰身形较为瘦弱，比秦戟小上一圈，他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挡风待遇，眨着星星眼回答，“仰慕谈不上，只是见过皇上之后，想知道到底是何等姿色才能入了他的眼。”
秦戟没意识到自己有些吃味，故作平常的开口，“不过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哪有入不入眼的说法。”
戚钰以为武义作为下属，不好妄议主子容貌，打趣道，“我看你就很入我的眼。”说完还迅速朝他脸上摸了把，趁机揩油。
对戚钰大胆的行为，秦戟始料未及，张着嘴结巴了半天，“你，你。”
戚钰被他羞涩的反应逗笑，拉着他的手往底层的舱房走去，“你什么啊，脸都冻僵了，还在外头傻站着。”
来到写着丙十的舱门口，戚钰晃了晃手中的钥匙，打开门请武义进去。
运船共有三层，顶层只有两间房，是甲字号，装修的富丽堂皇；中间那层有一排的房间，供地位稍高的人居住；而戚钰所在的底部就更加紧凑了，像鸽子笼密密麻麻排列着，都是些下人在使用。
戚钰被分配到的是丙十，虽然是套双人间，但由于他是临时安插进来的，落了单，于是就只有他一个人，这倒也方便了他随时跑路。
戚钰将两张不到一米宽的单人床拼到一起，只留下一条狭窄的通道。
秦戟从小就养尊处优，以前也没见过如此逼仄的房间，一进来就被天花板撞了头。
戚钰捧着肚子打趣他道，“活该你长那么高，天塌下来，先压死你们这些个儿高的。哈哈哈。”
秦戟没放在心上，弯腰低头走过通道坐在床边。
底部的船舱采光很差，只在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道狭窄的长条窗口，还是被封死的状态。
昏暗的环境又让秦戟想起了昨晚的自白，他专注地看着靠在床上的戚钰。
舱内暖和是暖和，但也有些无聊，戚钰有些后悔将武义带进来了，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一个宫女的声音，“戚钰，可以吃饭了。”
“这就来。”戚钰在门内应道，穿起靴子就要往外走。
秦戟一把拉住戚钰的手，攥紧了问道，“戚钰，我好像发现你特别招小姑娘喜欢。”
戚钰觉得莫名其妙的，一头雾水回他，“哪有？你别污蔑我，我又不是什么登徒子。”
“尚宫局里一个，这儿不到半天又冒出来一个。”秦戟娓娓道来。
戚钰总算知道了他指的是谁，解释道，“尚宫局里的是我好朋友丫儿，救过我命的。至于外面那位，我只是在她上船快摔倒的时候扶了一把，没别的。”
等戚钰一一汇报完，秦戟才勉强松开了手。
突然间，一道浪打过来，船身剧烈的颠簸了一下。戚钰重心不稳，脚底一个没站住，惯性的朝床上扑倒下去。
咦？触感好像不对，有点硬。再睁开眼的时候，戚钰发现自己把武义当了人肉靠垫，右手还撑在他的小腹上。
好像在回味一样，戚钰的爪子无意识的又抓了一把，秦戟终于忍不下去了，握住在他身上作怪的手，冷着脸说道，“摸够了吗？还不下去。”
戚钰还是第一次见武义这样严肃的神情，意识到自己打闹过了度，尴尬的爬起身来，“那什么，你要么待会出去，我先走了。”
说完戚钰就打开门，一溜烟地跑没影了，门旁的宫女不明所以，还提醒他：“别跑那么快，你门没锁。”
戚钰挡住她的视线，催着她向前，“没事，里面没值钱东西。对了，忘了问你叫什么？谢谢你来提醒我吃饭。”
宫女害羞的回道，“我叫小卉，在乔妃娘娘那儿当差。”
戚钰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反问道，“乔妃？皇上的女人？”
小卉机警的看了眼周围，偷偷透露说，“皇上和乔妃娘娘也是名义夫妻，连新婚夜我都没见皇上来过。”
戚钰心下一松，喘了口气，还好，我磕的CP必须双洁。
待他们走远后，一脸愠色的秦戟才从床上爬起，理了理被抓乱的里衣，回到了甲二号房。
遍寻不到王爷的武良看着秦戟拉长了脸从外头走进来，询问道，“皇上又惹您生气了？”
“我没去皇上那儿。”比其他人先到船上的秦戟按理是要去拜见皇上的，结果半路碰到戚钰就改了道。
武良没想到还有谁能惹王爷发怒，嘟囔道，“那又是怎么了？”
顶层房间炉火烧的旺，武良想伺候王爷更衣，秦戟挥手让他告退了。
仅剩一个人坐在桌边，秦戟也开始纳闷：自己到底是被人调戏生气，还是发觉自己并不排斥戚钰的靠近而窝火。一时之间，他也道不明白。
戚钰有话说：
腹肌是六块？八块？不记得了下次再确认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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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下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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