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贤,到哪了?”自从刺杀一事后,整艘船上的戒备都森严了许多,楚玄更是乖乖待在顶层舱房中闭门不出,也就偶尔宣李沫解乏。
晕晕沉沉的有些发闷,楚玄看着窗外岸边的柳树抽出新枝,不似京都那般萧瑟,向服侍左右的魏总管问道。
魏贤已过知天命的年纪,佝偻着背回道,“回皇上,已走十余日了,如今位处金陵,估摸着再有两日便能靠岸。”
“嗯。”楚玄感慨,“都说疆土辽阔,可从北至南,也不过数十日,待朕坐稳江山,少不得要游历一番。”
魏贤捡些好听的话奉承道,“皇上此行,顺风顺水,此乃祥瑞之兆啊。”
楚玄没有再接话,转而提起另外一件事,“阙爱民那准备的怎么样了?”
魏贤回道,“阙知府昨日来信,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就等皇上亲至江南了。”
“哦?扶桑那边可有异议?”楚玄没想到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有些惊讶。
“扶桑王子耶氏偶遇风浪,停搁靠岸,耽误了时日,估摸三日后就能抵达。”魏贤将阙爱民传来的书信从袖中递给楚玄,说道。
楚玄粗略瞥了一眼,对魏贤十分信任,毕竟是陪父皇半生的老奴,忠心可鉴。想起这个难免不提到尚书李政,同样是两朝老臣,却工于谋略,始终不能与之交心。
好在他送到身边的人还算纯良,楚玄为拉拢他,要了他的养女入宫为妃,几年过去,后宫倒也还算祥和。如今他的儿子又来投诚,楚玄接触过后,倒觉得比那老狐狸容易拿捏。
魏贤见楚玄面上略有疲乏,遣退了宫人,阖上门出去了。
戚钰受制于人,这几日也没做多余动作,没有宫务就在甲板上观光,偶尔拉着小卉闲聊。南下后,气候也温暖了许多,确实有几分春天的姿色了。
唯一不寻常的就是以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武义,这几日任他怎么打听都遍寻不到,戚钰心里一堆事没人倾诉,皇上与摄政王也没再见过,只能郁闷发呆。
其实不是秦戟不想去见他,只是离江南越近,他要处理的事情就越多,万事均要过目。这算是成年后的小皇帝第一次与他交锋,这仗不能败。
他只能偶尔深夜抽空去看望戚钰,不想再把他卷入危险之中,便一直避着,等江南事情落定后再相见。
两日后,船身擦着江边的石壁停靠,发出轻微的撞击,垂柳的倒影在青绿的水面晃荡。在码头船夫的吆喝声中,一块两米宽的甲板顺着绳索缓缓放下。
从甲板延伸至码头,一路都有士兵维护秩序,圣上亲至,两边挤满了凑热闹的百姓,人影攒动。
等一切准备就绪后,魏贤走在前方开路,高声宣道,“天子出行,闲杂人等避让。”
楚玄身披黄袍,跟在魏贤后头,一左一右分别是摄政王秦戟和尚书之子李沫。站定后,楚玄高喝一声,“赏。”
两侧的宫人就从拎着的竹篮里丢出无数个袖珍布袋,里面有的装的是吃食,有的纯粹是真金白银。百姓抢到哪个,全凭运气。
江南知府阙爱民中等身资,精瘦干练,拱手行礼,“恭迎皇上,鄙府内已布好厢房,皇上一路舟车劳顿,可先行前往休息?”
魏贤看了一眼楚玄的脸色,心领神会,替他开口道,“有劳阙知府了,带路吧。”
戚钰看着前头乱糟糟的一团人,本想趁机逃跑,结果还没等混进人群,就被贤一拉住,“戚公公,你要去哪,回府走这边。”
戚钰揉着被捏红的手,心道,晦气,怎么一个太监也有武功,要这么卷吗?让他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穿越民怎么玩?
来到阙知府的府邸,戚钰又被赶鸭子似的安排进了最偏僻的一间厢房,三面都是高墙,门口还有贤一贤二两墩石像守着。真是插翅难逃,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魏贤亲自关照过的。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戚钰关上房门,先打探了一圈。
哟,魏贤对他还真是不一般,让他一介小小的太监住上了独栋的两居室。
再仔细打量,桌椅、柜面虽然款式古老,但却少有磨损的痕迹,即使位处角落,也打扫的一尘不染,连墙上挂的书画都有几分像是真迹。
戚钰想起在甲板上瞟到一眼的江南知府,明明朝服陈旧,身形消瘦,看上去颇有两袖清风之意,结果府邸随便一间下房都装饰的精细,这人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不为外人所知的。
戚钰干坐着也没人招呼他,对文物古着也不感兴趣,就在房间里上蹿下跳,左翻右找,看看能不能挖些宝出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捡着一本书。
他本被梁上缠绕的白布所吸引,以为是房内装饰,误触了一根,结果从天而降一本书精准的砸在他脑袋上。
封皮上从右往左写:国语——左丘明。戚钰心血来潮的翻了翻,突然瞪大了双眼。
书的起初几页还是密密麻麻的文字,看的他头疼,中间确是大片大片的图画,有的是汉字,有的是外来语,虽然戚钰看不懂意思,但直白的富有冲击力的画面还是让他一目了然。
这衣衫半退的男男女女在干什么啊,戚钰赶忙关上书,血气翻涌。心中猜想道,估计府里哪位仁兄的私藏被他找到了。
戚钰顺着梁上布条的交错走势,终于寻到了另一端,这处的布条有些松垮,他怕又有什么机关,轻轻拉了下,除了布条有轻微的挪动外,无事发生。
戚钰福如心至,将那本换了封皮的小黄书用布兜住,用力扯住白布的一端,通过摩擦受力,那书被平平稳稳的运回了梁上。
戚钰赞叹古人的智慧,虽然机关格外粗糙,也没用到什么正途上,但设计确是别出心裁。这样的藏书阁,确实不易被人发现。
偷梁换柱这招倒是给了戚钰一些启发,虽是**,但看这位仁兄如此珍藏,定有销路。
他萌生了一个想法,近水楼台先得月,何不写本主角的同人文,私下售卖,虽不能大富大贵,攒些老婆本倒也能为将来跑路留点积蓄。毕竟他相信自己终有一日会逃出皇宫。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贤一在门外说道,“戚小公公,午膳来了,我给你放桌上。”
戚钰做贼心虚,仔细检查作案现场没被破坏后,装作无事发生的走出里屋,佯装打哈欠,说道,“才来啊,我都睡饱了。”
跟在后头的贤二看不惯戚钰懒散的样子,撇嘴道,“有的吃还多话。”
贤一牢记魏总管的吩咐,稳重许多,呵斥贤二,“噤声。”
戚钰也不喜欢摆什么架子,现代社会人人平等的观念深扎脑中。将吃食分成三份,给他们递去,“太多我也吃不完,一起?今日事多,知府不一定顾得上你们。”
这倒是真话,膳食都是按照房间送来的,一般的宫人只能自己抽空去吃点,没有人特意准备,这会儿不一定还有剩的了。
贤二傲气的很,本还不肯,但看贤一已经拿起筷子,也别扭的坐了下来。
当天晚上,戚钰见他们尽忠职守,要轮流盯梢,便主动开口将外屋的矮榻让与他们休息。贤一向他道声谢,倒也没推拒。
阙知府在内院设有接风洗尘的晚宴,邀请了楚玄和秦戟共同参与,席间,为了不打草惊蛇,秦戟同他们推杯换盏,喝到了深夜。
即使倒掉了大半,但回屋的秦戟还是有些醉意,武良见他尚未更衣就入睡,好心帮他把外衫褪去,结果刚脱下一只袖子,就被秦戟轻轻攥住手腕,嘴里还呢喃着。
武良凑近努力分辨着,才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戚钰,别闹,安分些。”
武良捂嘴偷笑,不知他家王爷梦到了什么。一脸磕到了的样子,衣衫也不褪了,当下就出门去打听戚钰住在哪屋。
第二日清晨,久居江南的线人来报,说临海驻扎的扶桑人有异动。秦戟知晓后按兵不动,装作醉酒不起。果不其然,在阙爱民偷摸出去后,楚玄也便衣跟上了。
临海周县距离知府衙邸仅半日脚程,秦戟带着武良快马加鞭抄近道提前抵达。
在线人的指引下,他们率先在三人聚会的茶楼布下埋伏,只等猎物主动落网。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秦戟便听到隔壁雅间有人入座,阙爱民熟悉的声音响起,“皇上,这是扶桑王子耶奇。”而后又对耶奇介绍道,“小耶王,这就是我们楚国的皇帝。”
耶奇操着一口语调奇怪的汉语说道,“扶桑参见楚皇,早就听闻楚皇一表人才,即使身居下位也能宠辱不惊。”
楚玄此行就是为了拉拢扶桑国的势力共同抵抗秦戟,虽被羞辱也只能忍气吞声,待到事成之后,必让他后悔逞这一时之快。
楚玄装作听不懂,拿起桌上的洋酒,道,“小耶王刚到楚国不久,就能将汉语说的如此流利,实在可敬。但本国文化博大精深,一字之差,意思南辕北辙,小耶王日后怕是还有的学了。”
耶奇带着任务出使楚国,也不愿就此惹怒楚玄,顺着台阶就下了,“那是自然,日后接触多了,自然就懂了。楚皇,这杯我敬您。”
酒过三巡,阙爱民看表面功夫做的差不多了,开口说起正事,“小耶王,你看那批兵器何时能交接给我们?百万黄金我们已经备好。”
耶奇大笑道,“不急,此事再说。”
楚玄察觉出不对劲,恐事有变,询问道,“小耶王这是何意?”
耶奇也不藏了,直接说出条件,“钱我们不要,地倒是很缺,我们现在住的周县位置不错,不如楚皇将它让与扶桑,日后合作也更加畅通。”
隔岸观火的秦戟见扶桑王子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暗运内力,一盏茶透过屏风直接泼到了耶奇的脸上,人未至,声音便先传了出来,“扶桑王子想要什么?可敢再说一遍?”
武良有话说:
人果然是会变的,以前说立业,现在想成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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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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