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是节数学课。数学老师姓李,是个有脾气的小老头,面对一班非富即贵的学生也依旧不留情面。
说留课就留课,说训诫就训诫。
这次,李老头准备了一场考试,两点二十分踩点进教室,上课铃一响就开始分发试卷。
李老头看着试卷一排排向后传,今天班里较为安静听话,他也颇为好脾气,“一小时十五分钟,时间也不短,你们年轻脑子转得快,卷子很简单,所有人必须做完。”
说完坐在了讲台前,拧开保温杯喝了口养生茶。他过一会儿就抬头看一眼教室,发现都很规矩,又满意地低头喝茶。
方祺安做题速度很快,脑子里扫过去题目后,就有了思路,手边的草稿纸留下杂乱的几个数字和图形。
没什么规矩,推导过程认真找是能找出来的,就是跳跃跨度太大了,在脑海里计算出来的他就懒得写。
看上去就是废纸一张,被人拿过去就会被吐槽“搞涂鸦呢?”。
初中时有人问他题时,他又很有耐心,手指捏着笔教人找核心条件,推导过程一排排规规矩矩,讲解得又快又细。
第一张卷子做完就扫第二张,在答题卡上的大题作答总算是有了点样子。
一个多小时飞速而过,李老头直接在教室收走了所有卷子,班里氛围一下子放松下来,注意力全在接下来的社团活动上。
沈榷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靠在自己桌子上,稍屈起腿,“这题一看就是网络拼接版,前中后难度都一样。老李头自己找的吧?”
陈席捏住水杯瓶身,应声道:“应该是高一数学组找的,但是月考是老李头出题。”
谢青时将笔盖扣好后,自动屏蔽周围的讨论声,随意地看向前方。
方祺安后尾的碎发有些长,柔顺乖巧地贴着后脑勺,看起来毛茸茸的。
他单手拎起书包,径直站到了方祺安面前,也拎起了他的书包。
方祺安本来在走神,被他一激敏锐转头。
谢青时道,“想什么呢?几分钟坐在这里,跟呆鹅似的。”
“你才是呆鹅。”方祺安放松地靠在后桌上,懒懒道:“不想动啊,好累。我想回去睡觉了。”
谢青时手指握住他的胳膊,透过夏季校服的短袖感受到身体的温度,有点太凉了。
他这里不是风口,教室温度也没有很低,但方祺安身上就是太凉了。
谢青时将他提溜起来,“身上怎么这么凉?”
方祺安顺着力道站起来,没骨头似的朝谢青时歪去,“我都说了很累了。没力气。”
“站直。”谢青时仰起头,脖颈被毛茸茸的脑袋蹭过去,激起一阵痒意。
“不要不要……”方祺安见他没拒绝,手脚都缠了上去,几秒后他收敛了一下,只抱住了他的胳膊。
“穿上外套,是不是感冒了?”谢青时甩不开他,其实也没甩,他不怎么抗拒方祺安的接近。
说是甩,也只是动了动手腕,带动肩膀小幅度摇摆了下。
“有吗,你别推我,谢哥。你要帮我提着书包吗?”
“我什么时候推你了。”谢青时让人靠在自己身上,垂眸看着他挺翘的睫毛忽闪忽闪。
方祺安有点会撒娇,很会依赖人,家里人应该很惯着他,在宿舍里,和他熟悉点了后,谢青时就感觉到了。
方祺安懒散地朝他怀里倒,“我没力气了。我很难受。”
“那怎么办啊?”
“是啊,那怎么办啊,谢哥……你是不是练过啊?咱俩身材怎么差这么多?”
“可能因为你一进宿舍就往床上爬。”
“……”
方祺安捏捏谢青时的胳膊,站在一起对比了下,“其实这个也分天赋的。我这样就很好。”
谢青时淡声道:“本来就是,你才16,是学生,又不是健身达人。”
方祺安认同:“也是,等我26了,可能也能练出这个好身材。”
他的手放在谢青时的腹肌上,隔着衣服抚摸,颇为认真。
沈榷见到同桌这边的情形后,有点震惊,“你们干什么呢???光天化日的,谢青时,你被夺舍了???”
谢青时不悦地睨他一眼。
方祺安松开了手,“怎么了,这不挺正常的?”
他肩膀依然靠着谢青时,看向他说:“我没感冒吧,就是头有点沉。”
沈榷摇头,表情一言难尽,“兄弟之间靠一下也没什么,就是谢青时,你这样对吗?”
他怎么不知道谢青时还有这么平易近人的一面?!
前桌头有点沉,就又是拿书包,又是抱的?
这尼玛的不对吧。
谢青时依旧是一张冰山脸,坦坦荡荡的态度让他也有点怀疑自己了。
内心很快闪过松动。
他也不算和谢青时特别近,谢青时总是独来独往,看到发小有了愿意亲近的朋友,他就看开了点。
这才是正常高中生啊。其实也挺好的。
方祺安态度更是坦坦荡荡,脸上是真没什么不自在,看到同桌眉梢下压又眉头舒展,直想笑。
方祺安前额头发被撩起,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了上来,听见身后人说:“不热。那还去参加社团活动吗?”
方祺安挣扎了半秒,飞快道:“去。运动运动就好了。”
谢青时退出一步,让开座位,让他出来。
羽毛球馆在体育馆的三楼,单独一整层。两人到时,里面热火朝天的,已经有人打起球来。
方祺安站在门口找贺颂的身影,发现他在跟人对打,对面那个人挺眼熟的,好像……是贺颂室友?
见他们这样,方祺安没去打扰,拉着谢青时坐在他后面的椅子上,长腿随意岔开,看着球场。
他安静地随着球场上人的背影移动眸光,谢青时望着他右侧的鬓发。
贺颂下场后,两人击了个掌,他懒洋洋地伸出手,“祺安,递瓶水。”
另一个学生来到这边,问:“这是表弟?”
方祺安点点头。
他们两人不认识,见过面是因为他晚上偶尔和贺颂打视频,那个室友出过镜一次,熟稔地坐在了贺颂旁边,低头玩手机。
方祺安递过去两瓶矿泉水。
他身体上那一点不适早就没有了,他站起身,活动了下身体,盯着球场的目光平静。
“谢哥,我们来?”
谢青时将两人的背包放在同一个椅子上,抬腿跟上他的步伐。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接手了贺颂两人的球拍。方祺安订的新羽毛球拍还没到。
贺颂目光落在方祺安的背影上,思虑着什么,室友问他,“在看什么?”
“没什么。”他说完,坐在了椅子上,“我这表弟,很好吧。”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回答,眉眼间染上笑意。
球场上的两个少年一来一回打得激进,方祺安将羽毛球啪地打回去,退后几步,预测下次的球迹。
谢青时是为了陪他玩的,打着打着也来了兴致。
方祺安盯着球一跃而起,小腿自然后摆,校服鼓风卷上腹部,露出紧致的腰腹,额角有几滴汗,发丝随意扬起,整个人又白得晃眼。
谢青时视线没跟着球,反而跟在了打球的人身上,在人落回地面时,两人猝不及防对视上了眼神。
“……”
“?”
谢青时停了手,没接这个球。走到方祺安身边问:“玩得开心吗?”
“开心开心。”
体育馆开着空调,不算很热,但两人运动完后背起了薄薄一层汗,他没问谢青时怎么突然停手。
既然不想玩了就去旁边休息,方祺安问:“谢青时,你怎么又在看我?”
谢青时淡声道:“看你好看。”
“哼哼,我是长得不错。”
谢青时被他臭屁的小表情逗笑,脸上笑意很明显,敞笑就像根本不会出现在他脸上一样,冷冰冰才符合他。
所以方祺安看到时怔了一瞬。
他脑子灵光一闪突然靠近,谢青时仰头不及,两人脸颊擦过,他一下子攥紧球拍,后背紧绷住。
方祺安认真地固执地,直到在谢青时的眼睛里看到小小的自己才收回视线。
“你长得就很帅,至少在我的审美点上。笑起来也帅。”方祺安如实道。
两人相对,难得有些无言。
贺颂拍拍他的肩膀,方祺安回头,“你们怎么了?玩够了一起去吃饭。”
“好。”
心底冒出奇异的感觉,彼此间呼吸交缠的不自在被打断。
那是一种很正常的接触,但总有些奇怪,脑海里有什么想法没抓住就消散了。
明明两人还能继续正常的聊天。
方祺安想,当时怎么有了突然想凑近的念头?
临睡前,他面对着干净洁白的墙壁,手指慢慢移动,又将被子拽紧了些,放空大脑,什么也不再想。
宿舍内的窗帘并不能做到完全遮光,夜晚也没那么黑,偶尔会有轻微的声响,谢青时望着昏黑的天花板。
方祺安的沐浴露带着一股清淡的柠檬香,洗衣液也是很淡的味道。
他下午将两人的衣服挂在阳台上,将褶皱扯平,注意到方祺安抿唇的侧脸。
宿舍内空调的运转声一直不停,呼呼的冷气随着摇摆的导风条吹向天花板。
宿舍楼5—08
关庭一回到宿舍,就将别在纽扣上的针孔摄像头取下来,和它连接着的电脑运转着调出一张张定格的画面。
地点是在曜日中学羽毛球馆。
画面里很多人,但关庭目的性明确地找向方祺安,他瞥了眼消息,将他从合照里截取出来,单独保存,移到新建文件夹。
关庭将一张单人照放大,边修边说:“啧,确实长得好看,眼睛很漂亮,显得怎么这么纯。”
“怪不得关瞿一下子就看上了。看上了要老子给他办事干什么?”
“傻逼。”
他看向谢青时和方祺安的合照,目光渐渐变得阴郁,将两人合照截掉,调出方祺安。
“怎么他妈的长成这样?还和谢青时是室友,关系好像不错。”
关庭喝了口冰水,点开和叔叔关瞿的聊天框,将十几张照片打包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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