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牧之方出宫门,就有一人向他报告消息,说午时看见福康公主与一男子进了宁安寺。
裴牧之闻讯,调转马头,便往宁安寺而去。
“慧通大师,下月父皇要在宫中举行一场游园会,你来不来?”福康把一颗棋子放入棋坪上。
“贫僧方外一人,不便参加。”
司马薇半是认真半是调侃,“像大师这样的人物若不去,游园会必然失色不少。”
慧通住持沉默不语,双目无喜无悲。
半刻钟后,司马薇笑道:“慧通大师,我赢了。”
“阿弥陀佛。”慧通双手合什,“公主棋艺精湛,贫僧自愧不如。”
能够把慧通这样的人打败,福康着实得意,“大师,再来一局。”
话音一落,门外便传来一个声音,“晋王殿下,您不能进去,里面是慧通大师。”
司马薇皱眉,“他怎么来了,真是晦气,他不是在宫里吗?”
司马薇丢下手中棋子,几步走到神龛前,“谢媛,快出来!裴牧之来了。”
里面的谢媛与贺兰仪闻言,俱是一惊。
“贺兰,你快走!”
谢媛紧张,急得快要哭出来,她担心裴牧之若是遇见贺兰仪,会伤害他。
“媛媛,别怕,我不会有事。”
贺兰仪快速说道:“记住我刚才说过的,九月十五日,贺兰太夫人的生辰,你一定要来参加,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知道了吗?”
谢媛点头之际,贺兰仪把她推出秘室,司马薇一个闪身,亦如游鱼般滑入了秘室。
慧通法师冷静而快速的转动佛像。
秘门方阖上,裴牧之便闯了进来,谢媛的脸上还残有惊慌之色,一片雪白。
“阿媛,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裴牧之快步行到谢媛身前,半扶半抱着她。
“嗯。”谢媛顺势,躺在裴牧之怀中,“我想回去了。”
谢媛半阖的双目总是不由自主望向神龛,她生怕裴牧之会有所怀疑。
好在裴牧之并未多想,就这样带着谢媛就这样离开宁安寺。
回到豫章王府,裴牧之要请大夫,谢媛连连拒绝,“不用,我现在好多了。”
“真的吗?”裴牧之握住她的手,“你的手还是很凉。”
“没事,多穿些衣服就好了。”谢媛抽回手,放入被中。
裴牧之眼中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这一路上,谢嫒都乖巧异常,他以为她想通了,却原来只是空欢喜。
“你今天抽了什么签,是不是签言不太吉利,所以脸色不好。”
“没什么。”谢媛支支吾吾,那只签早就不知落在什么地方了,上面写什么,她也忘了。
“对了,你今日不去入宫去见皇后吗?”谢媛调转话头,“怎么来宁安寺了。”
裴牧之回答,“我听人说司马薇也去了安宁寺,我担心你们遇上,司马薇睚眦必报,你得罪过她,以她的性格,若找到机会,一定会报复。”
“那我还算幸运,没有遇见福康公主。”谢媛神情冷淡。
裴牧之,你猜错了,司马薇没有报复,反而帮她与贺兰仪会面。只是谢媛不明白司马薇为何要这么做,目的何在?
裴牧之从不在意谢媛的冷脸,他聊天的兴致颇高。
“阿媛,慧通法师年轻德高,佛法精微,一般不轻易见客,今日竟然会帮你解签,实在难得,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没什么?我不记得了。”
谢媛给了裴牧之一记不软不硬的钉子。
“下次,你若觉得无聊,想与人说话,我请慧通大师过府,陪一陪你,可好?”
“还是不要了,慧通大师方外修行之人,得道高僧,而我不过是你府中的一只笼中鸟,让他来陪我,岂不辱没了大师的身份。”
谢媛话中带刺,裴牧之继续保持好性子,“阿媛,你不是笼中鸟,你是我心爱之人。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高兴起来?”
“很简单啊,”谢媛说:“让我离开,或者,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裴牧之良久不语,最后,他说道:“阿媛,对不起,除了这个,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谢媛忍不住笑了,“裴牧之,你与福康公主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你们俩人不愧是夫妻。”
一个枉顾人命,对人随意打杀,一个枉顾别人意志,囚禁强迫,然后再施舍些温柔,就指望对方感恩戴德。
裴牧之低笑,明知不该去问,却又忍不住去问。
“阿媛,在你心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谢媛看着他,一字一句,“负心薄性、冷酷无情、卑鄙无耻之人。”
漠视无辜之人的死亡,是谓无情,抛弃共同盟誓的妻子,是谓薄性,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设计她的“死亡”,可谓卑鄙。
似乎早有预料,裴牧之说:“可惜,阿媛,这一辈子,你都只能与我这个卑鄙无耻的人共渡一生。”
“我恨你!”谢媛如此说道。
她是真恨裴牧之,他让望月消失不见了。
记得她与望月刚成婚,恨不能天天腻在一起,为了能与她日夜相伴,望月便辞去文吏工作,来做她的药童,随她去为人看病,因为所看病人都是为贫苦人家,挣的钱并不多,有时还要倒贴,可望月总是从不计较,非常大方。
那个善良而有仁心的望月哪里去了?
谢媛不懂。
“恨吧,我宁愿你恨我,也好过你离我而去。”
他无法看着她与别的男人双宿双飞。裴牧之吻上谢媛,微微用力,便止住她的挣扎。
他解开她的腰带。
她是他的,从他见到她第一眼起,她就不能属于别人。
窗外,弯弯的月亮升起又落下,然后,旭日初绽,晨曦散满庭院。
裴牧之凝视着还在沉睡的谢媛,她的眼角仍残存泪水。
裴牧之用手指轻轻抚掉那一滴泪,这次他做得过分了,阿媛骂得对,他就是个混蛋。
三天,谢媛一句话都不跟裴牧之说。
她在生气,裴牧之并没有伤害到她的身体,只是极力挑起她的**,使她的身体背叛了她的心灵,这反而更让谢媛屈辱。
她十分气愤,可她又远没有外表所展现的那样生气。
只要把裴牧之与望月看成两个人,她就不那么伤心难过。
她三日不言不语,不过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待见裴牧之目中愧色愈发浓郁时,谢媛开口了。
“裴牧之,那天的事我不怪你。”
谢媛在浇完最后一株植物,把手中的酒水壶放在木架上时,对跟在她身后的男人这样说道。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裴牧之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欣喜道:“阿媛……”
谢媛垂眸,“你可以带我去参加贺兰府太夫人的寿宴吗?”
裴牧之不解,谢媛并不认得那位太夫人,如何想去参加她的寿宴?
谢媛见裴牧之面有怀疑之色,便把手从他掌中抽出,她转过身去,“不行就算了,反正在别人眼中,我不过是你府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妾,本就没有资格参加那样的宴会。”
裴牧之默然,是他造成她这样的处境,他强留她,却不能让她享有他全部的尊贵与荣耀。
难道他要让自己心爱的人深藏于府中,被人在后面用轻飘的语气,说她是小妾偏房。
“阿媛,不会永远如此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得到一个女人最大的荣耀。”他要她成为他的妻子,他要给她所有的一切,只是,现在还不是时机,裴牧之道:“你想去贺兰府就去吧。”
即便她心中真有什么别样打算,那也没关系,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不会在意。
九月十五日,是贺兰府太夫人七十岁诞辰,来往宾客络绎不绝。
羡阳长公主与福康公主在正式开席前的一刻钟进入会场。
羡阳长公主身份崇高,她即是当今天子的姐姐,又是裴氏上一任安国公的夫人,在场中的夫人几乎没有能压过她的,因而她与贺兰府太夫人同坐主席。
陆陆续续有贵客进来,迎宾尽职唱喝,当豫章王带着谢媛走入大厅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今日与会的人物,要么是族中长辈,要么是夫妻,绝没有带妾室姨娘的,这简直是对宴会主人不尊重。
豫章王并非轻狂之人,怎么做这样的事?
底下的官员、夫人彼此交换眼色,心照不宣,裴氏与贺兰氏不合,难道已从暗中走到明面上来了?
司马薇老神在在,欣赏着她手指上新染的丹蒄,她是来看热闹的,她迫切期望裴牧之栽跟头,因而把那些烦人的嗡嗡叫都抛诸一边。
她很好奇,贺兰仪无权无势,到底他要用什么方法夺回谢媛?
司马薇转过脸,看见她的姑母虽竭立保持冷静,目中却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心情越发愉快。
“太夫人,见笑了,孩子那么大了,还这么不懂事。”长公主面上虽带着笑,语气却极为生硬。
贺兰屠嘉的夫人陆安萍闻言,撇了撇嘴,她不是对裴牧之不屑,而是对谢媛,觉得她狐媚不安分,若是她,早就出手处置了,哪能允许自己的儿子带出来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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