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见面?”谢媛问。
“媛姐姐,你答应了?” 贺兰若贞脸上绽开喜悦的笑容,她马上补充说:“不用担心,都安排好了,不会让人知道的。”
谢媛无奈一笑,天都之人都认定她曾是晋王小妾,若是让人撞见她与裴牧之私下见面,即便满身是嘴,恐怕也说不清楚。
“若贞,不急。”谢媛说:“约见的地点我来定,你去告诉他,他愿意来就来,不愿意就算了。”
贺兰若贞先是一愣,但很快点了点头。
贺兰仪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主薄时,谢媛还住在山花巷时,他们生活的各方面都必须亲力亲为。
柴米油盐酱醋茶,整日围着这些东西打转,还要照照顾孩子,谢媛与贺兰仪二人仍将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春日赏花、夏日游湖、秋日登山、冬日观雪,观雪无需出门,只要窗户半开,生起火炉,坐在屋内,我可以欣赏院中的雪景了。
他与贺兰仪的经济并不是特别宽裕,贺兰仪的俸禄不高,加上小决从娘胎中带有的病症,每年所费钱财不少,生活上有时近乎拮据,可是谢媛从不苦恼,她与望月在一走时,更穷的日子也经历过,这些生活上的困难,无法阻断她心灵的生机。
她为左邻右居看病,赚取一些收入,把它们与贺兰仪上交的俸禄一起存好,她会规划出一部分钱,用作全家人出门游玩的资金。
贺兰仪每次休沐,或是节假庆典,他们一家人必要出门的,玩到尽兴方才回来。
天都的许多地方,除了一些不让进去的,她都去过,有些地方还特别熟悉。
城南的金光寺,听说只要在寺中把亲手抄写的经文焚烧,虔诚祈祷,佛祖便会显灵,因而寺中建有很多用来抄经的阁室。
谢媛以祈福为由,带上已经写好的经文,到了这家寺庙,选了一间抄经室,门一闭,就让贴身待女玉蕊坐在她的位置上,她则另换衣服,在李婶的帮助下,光速飞奔出金光寺。
谢媛选择会见的地点,是这家寺院旁边的茶馆,茶馆建在湖边,湖的另一头就是金光寺。
茶馆即煮茶也提供饭食,一楼是公共区域,二楼被隔成四小间,谢媛定了窗户临水的一间茶室。
它的生意非常清淡,第一次品尝过这家茶馆的饭菜,谢媛就在想,它什么时侯会倒闭?可它一直都在,这倒方便了谢媛。
谢媛坐在椅子上,点了一些糕点和一壶茶水,随后单手支颐,望着远处平静的湖面,思绪陷入了沉思。
裴牧之打开门,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副画面,幽雅的环境,静坐的佳人,而他是赴会的情郎,心怀喜悦与激动。
“阿媛,你来了。”
裴牧之的嘴角含着明媚的笑,谢媛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他仿佛当年的望月,不,他不是望月,谢媛随即否定。
“殿下,你让贺兰若贞约见我,我又怎能不来?”
“阿媛,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只是太想见你了。”
面对的男人目光灼灼,谢媛不为所动,“晋王殿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裴牧之眉头微蹙,为她看似恭敬而生疏的称呼,“你问。”
“上次,贺兰若贞与陆柔珍遇险,可是殿下的设计?”
“不是,我只是碰巧遇到她们。”
谢媛点头,“那么,还有一个问题,殿下,你喜欢贺兰若贞吗?”
“当然不喜欢。”裴牧之不悦。
谢媛闻言,起身后退一步,她向裴牧之行了一礼。
“即然如此,还请殿下高抬贵手,放过若贞。裴家与贺兰家的恩怨,贺兰若贞一无所知。”顿了顿,谢媛道:“您现在已是权倾天下的王爷,若要复仇,无人可以阻挡,没有必要如此拐弯抹角。”
随着谢媛话语的结来,裴牧之的脸色愈发阴沉。
“阿媛,你以为是我故意接近贺兰若贞?你认为这是我复仇的另一种方式?”
谢媛无言,可沉默已经给了裴牧之答案。
“阿媛,你为什么不去问问陆夫人,问问贺兰屠嘉,他们想干什么,不是我主动接近贺兰若贞,是她们想接近我。暗藏心机的人不是我。”
谢媛继续沉默。
“贺兰屠嘉当年害死了我的兄长,现在却躲在女人身后,让她夫人出面,让他的女儿,不惜为妾,用以偿还谋害别人的罪过,他真是个懦夫。”
“卫国公并不知陆夫人所为。”谢媛反驳。
裴牧之冷哼,“是吗?他身为一家之主,家中发生的情况他会不清楚?”
“殿下即然如此认定,一切都是他们的筹谋,为何从不拒绝?反而多次与贺兰若贞见面。”
裴牧之反问:“你认为呢?阿媛,你心中已有了自己的答案了吧?”
谢媛未开口,但她心中确实有了答案,她怀疑裴牧之是故意的,为得是让陆夫人得到希望,再把这个希望打破,然后再借机羞辱卫国公。
裴牧之苦涩一笑,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阿媛,我说过了,我只是想见你一面。”
他要怎么告诉她,他对她思之若狂,只有见到她,他灵魂深处的躁动方能平息。
他的整个身心都在渴望她,见了一次,又想见第二次、第三次……如同干涸到极点的人,明知是海水,也不顾一切的吞咽,最终只能越喝越渴。
碰到贺兰家的女眷,纯属意外,救下贺兰若贞与陆柔珍,护送她们回来,不过是希望能够偶遇谢媛。
他见到她了,可他对她的思念,并没有因为这次相见而消解,便如藤蔓般疯长,无法遏制。
谢媛暗暗摇头,她无法相信。
他说他想见她,不是因为爱,不过是一个习惯了高高在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男人,自尊受挫后的不甘,一旦得到,便不会稀罕。
如同在杏花村,她不过是陪他解闷的玩意儿,他找到了家人,恢复了记忆,自然可以挥挥衣袖就轻易抽身。
谢媛不想与裴牧之争辩,事已至此,再辩也没有任何意义。
“你要见我,我来了。”谢媛慎重地又行了一礼,“希望殿下放过贺兰若贞,莫要再毁约。”
裴牧之久久不语,他是了解谢媛的,她的性格本是十分刚强的,宁折不屈,现在,却为了别人,弯下身子,言辞谦卑。
“阿媛,你为何这般维护贺兰若贞,是因为贺兰仪吗?你关心贺兰若贞,担心贺兰屠嘉,是你因为你爱贺兰仪,所以爱他身边的一切。”
裴牧之紧紧注视着谢媛。
贺兰府门前的那一幕,和和美美,不是已经给了他答案吗?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谢媛没有说出那个让他恐惧的字眼,她敷衍了这个问题,为的是不去得罪他,裴牧之心知肚明,可他甘受这样的糊弄。
他们又坐了一会,基本上是裴牧之在说,谢媛心不在焉的听,即便如此,裴牧之聊天的兴致丝毫没有减弱。
“阿媛,上次宫中的事,你不要害怕,也无需一见我就躲。”裴牧之道:“先帝已逝,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不会再有人提起,没有人会伤害你。”
谢媛的嘴角动了动。
之前,她还担心他会杀人灭口,现在想来不过杞人忧天。
裴牧之连怀王都能铲除,她所谓知晓的秘密,根本撼动不了他的权位,也伤害不了他。
她这样的人,在他眼中,不过是蚍蜉而己。
“阿媛,也许有些唐突,”裴牧之想了想,他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你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尽可以来找我,我绝不推辞。”
谢媛愣了愣,他的意思是以前还要见面?突然之间,她不想再与他虚与委蛇。
谢媛垂下眼睑,“殿下,你是说,无论什么事,你都会答应?”
裴牧之点头,他笑了,他想,她应该没有他想像那么憎恶他。
“那我现在就有一事相求。”
“你说。”
谢媛望着他,又好像透过他望着那遥远的过去,神情恍惚。
“我求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好吗?望月,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想要的,曾经都已得到,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了,曾经的一切已经消逝,不要再来打搅我的生活了。”
谢媛安全的离开了这间茶楼,裴牧之没有动怒,也没有阻拦,谢媛不知裴牧之心中所想,她不关心。
她自然也不知道,至她走后,裴牧之独自坐在她坐过的位置上,直到夜晚,直到萧广义告诉他,找到了陈伍。
裴牧之很疲惫,他对眉山别院之事失去了兴趣,那些过往与现在的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不想了解。
谢媛从金光寺回到贺兰府时,天色已经傍晚,没有人发现她曾出去,见过裴牧之。
那日之后,他没有任何动作,没有报复她,也没有报复贺兰家,陆安萍想带着贺兰若贞再次偶遇裴牧之,可怎么也碰不到他。
一切风平浪静。
可是,偶然几个夜晚,她总会梦到裴牧之,不,应该是望月,那株熟悉的杏花树下,他用一种悲伤的眼神看着她,却不说话。
真是烦不胜烦,谢媛醒来时,如此想着,她与裴牧之多年的纠葛,已经可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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