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方进屋,入眼便是一张紫檀木的茶几,摆着茶具,右侧角落里矗着一张卧榻,铺有象牙席,左面墙上挂着几副字画,整个房间幽静雅致、古色古香。

仆人把贺兰若贞扶上卧塌,萧广义道:“谢娘子,贺兰姑娘,我去请大夫过来。”

未等谢媛与贺兰若贞致谢,他打开门就出去了。

“这位萧护卫真性急,外面还下着大雨呢。”贺兰若贞喃喃说道,她在家中有个头疼脑热的,有时仆人也不见得比他上心积极。

“大概因为他是个好人。”

“媛姐姐,你真会说笑。”贺兰若贞嘴角微抽。

谢媛望向窗外,这样的急风暴雨不会下得太久。

果然,雨方停歇,萧广义就带着大夫过来了,随行的还有一位美貌待女,看衣着品级不低,她手中拿着两套女子衣物。

“我家姑娘得知贺兰姑娘受了伤,特意让林大夫过来,他最擅跌打损伤,这两套衣裳也是我家姑娘让我送来的。”

谢媛与贺兰若贞互望一眼,“替我们多谢你家姑娘。”

“不用客气。”待女把衣物放好,微笑道:“紫色这套是夫人的。”

谢媛又一愣,只得再次道谢。

贺兰若贞的脚并无大碍,林大夫医术高明,双手一拧一正,她就恢复了行动自由。

两人换上干净衣裙,贺兰若贞扬扬衣袖,“裴家大姑娘真是贴心,不愧是未来的皇后,就是我这件稍微有点小,不如你那套合身。”

谢媛慢慢喝着手中姜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进入胃里,她舒服的叹了口气,然后又皱起了眉头,身上的衣裳意外的合身,谢媛疑惑,她与裴明玥素不相识,她对她的身量怎么如此了解?

方才那位待女再次推门而入,打断了谢媛的思绪,“谢夫人,我们大姑娘想请你过去聊聊。”

贺兰若贞疑惑的看着谢媛,谢媛叹了口气,她站起来,“若贞,我去去就回,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好。”

谢媛跟着待女七转八弯,绕过一座假山,沿着湖面,两人走到一处水榭。

“谢娘子,请。”待女止步不前,“我家姑娘一会就过来。”

谢媛点头,她进去后,安静坐着。

她在这里曾经住过几个月,可平日只待在裴府的一个角落,对整个府邸依旧陌生得很。

原来,裴府也有这样开阔舒朗的景致。

她大约已经猜到,谁人请她,因而裴牧之出现在她面前时,谢媛并不意外。

一开始,两人都没有说话,好像都在静静欣赏美景。后来,还是谢媛率先发问。

“裴牧之,你找我有事吗?”

“阿媛,对不起。”千言万语,最后只汇聚为这一句。

谢媛一愣,她知道他为何而道歉,她如叹息般摇了摇头,“望月,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并非有意离开,反而是我误解了你。”

“你不怪我了吗?”

谢媛轻轻地又摇了摇头。

裴牧之闻言,想要牵住谢媛放在桌上的手,谢媛如触电般缩回手,放在桌下。

裴牧之明亮的眼睛瞬间黯然失色。

“望月,我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谢媛垂下眼眸,不去看他,“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

这绝不是裴牧之想要听到的,“怎么能够过去?阿媛,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即使记忆不在,你依然在我这里。”

他的指尖颤抖地指向自己的胸口,离开她的每时每刻,他都未曾停止过爱她。

谢媛这才看向裴牧之,“望月,你知道你离开杏花村后,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裴牧之身体绷紧,僵硬的点了点头。

“望月,你离去后,我每日到村口等你,谁的话也不听,母亲、赛伯伯也劝不动。每天等啊等,望穿秋水,可你就是不回来,等得久了,就痴傻起来,遇到年轻的男子便把他看作自己的丈夫,贺兰就是这样被我错认的。”

谢媛说得很轻松,裴牧之的心却堵得慌。

“阿媛,不要再说了。”

“望月,没关系的,我早就不伤心了。”谢媛摆摆手,一笑,“你看,我已经放下了,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放下的,裴牧之,你也一样,你也可以放下过往的一切,开始新的生活。”

裴牧之心下凄然,谢媛当真的不爱望月了,她早已从这段情感中走了出来,只剩望月一人还留在原地。

他本来就有所预感的,她不来见他,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可他不甘心,她原本是他的妻子呀,他怎能退出,怎能放弃?

他恢复记忆的那天,再看到杏花村的一草一木,所有的这些都蒙上了别样情感,这是他与阿媛相识相恋的地方。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小山村,他度过了一生中最快乐最纯粹的日子,他的爱人,有着水晶一般透明的心,他爱她,最幸运的是,她也爱他。

他抚过当年房屋中的一切,甚至包括地上的尘土,躺在那张与阿媛共同躺过的床上,回忆如同潮水,一遍又一遍的冲刷他的心房,最终化为泪,从眼中滴落。

裴牧之低头喝茶,掩住眼中情绪,再抬首时,脸上已无任何异样。

“那我们还是朋友吧。”他笑道。

谢媛踌躇,面有犹疑之色。

裴牧之见状,苦笑,“阿媛,你若不愿意那就算了,不用勉强。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答应要与你永远在一起,却不能守约,再次相见,居然没能把你认出,还做了许多让你不喜欢的事。”

他把所有的过失、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谢媛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最后,裴牧之又道:“你讨厌我,不想再与我有任何瓜葛,也是理所当然的。”

谢媛立刻表示:“我没有讨厌你。”

裴牧之闻言,笑了,“我知道的,阿媛,谢谢。”

可他面上的神情如同雾里看花,不甚分明。

谢媛忍不住心酸,即使在最狼狈的时候,望月都是淡定自若的,何曾有过这样近乎脆弱的神色。

谢媛反省自己对他是否太冷酷了?望月与谢媛,他们两人之间,望月从来没一有对不起谢媛。

“裴牧之,你,”谢媛顿了顿,“你与福康已经和离,今后有什么打算?”

“你是想问我会不会再婚吧?”

“嗯。”对方的眼神,让谢媛不知不觉低下头。

“你是否要说,希望我能觅得一个心意相通的姑娘,早日成婚。”

谢媛讷讷不语,自己实在太过多管闲事。

“阿媛,我没法让别的女人幸福,除了晋王妃这个头衔,我什么也给不了她们,福康已经脱离苦海,至于其他姑娘,还是不要担搁她们的好。”

谢媛手足无措。

她现在有夫有子,希望望月也能尽快放下,结婚生子,她就不用愧疚了。裴牧之知晓她心中所想,并不见怪,这令谢媛羞愧不已。

滚烫的热水从壶中倾泻而下,注入杯中,待到温度适宜,裴牧之递给谢媛一杯,谢媛赶紧接住。

轻轻抿了一口,谢媛这才发现,这茶的味道与望月当年经常泡给她喝的几乎一样。

“阿媛,去年家中菊花开得以往年多,任其凋零太可惜了,就制成了菊花茶,这一盒送给你,你一入秋,就易上火,菊花清热解毒,最好不过。”

裴牧之拿出一只木盒,放在桌上。

谢媛低垂眼帘,菊花茶,当年在杏花村,她最喜欢在村前溪中捉鱼,捉了就烤着吃,有时还带一条给望月,婚后亦如此,有次连吃三日,上火了,家中没有去火药,赛伯伯出门了,望月就亲自上山摘菊花制花茶,可惜的是,花茶制好后,她的口疮也好了。

谢媛把盒子推回去,“谢谢,我现在已不大上火,不需要了。”

“阿媛,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收下它,好吗?”

最终,谢媛点了点头。

“阿媛,这些年,贺兰仪待你好吗?”

“好,他对我很好。”

“那就好。”

两人间又陷入了沉默。

半晌,裴牧之寻了个话题,“上次在贺兰府,我见到你的孩子了,眉眼之间长得特别像你,我听说,儿子像母亲,是有福气和造化的一件事。”

“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福气。”谢媛只说这一句,她并不想多提贺兰决。

可惜,裴牧之并没能领会这一点,“哪天有机会,把孩子带出来见见面。”

谢媛吱唔,见杯子空了,提起壶来。

裴牧之没有注意到谢媛的反常,他笑道:“不知为何,也许是与小决那孩子投缘,第一次见面,我就很喜欢他。”

谢媛心间一颤,茶杯掉落在桌上,热水溅到手背,那块被烫到的肌肤很快变得殷红。

裴牧之比谢媛更先反应过来,他抓过谢媛的那只手,对着红肿之处,轻轻呵着气。

谢媛低声叫道:“裴牧之,你放手。”

她的脸涨得通红,双眸含羞带怒,他没有放手,反而握得更紧。

谢媛眼中慢慢浮上恐惧,裴牧之暗叹,最终还是松了手。

束缚解除,谢媛立刻站起,“若贞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谢媛飞也似的逃离水榭。

裴牧之依旧那样坐着。

两人都没有发现,水榭外的假山上,站立着两人,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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