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贺兰仪再度回来这间柴房,刚跨进门栏,王福便冲上前。
“公子,那贼人请你过去干什么,他不会找你商量我们的死法吧?”
李伯与李婶互看一眼,这个王福难道是被久了,失心疯了。
“放心,我们死不了。”贺兰仪道:“晋王现下正在益州城。”
“啊,一定是晋王殿下知道公子被抓,派人过来救我们了,晋王殿下真是大好人。”
王福喜极而泣。
“那谢娘子呢?”李婶忙问。
“媛嫒现下应该也在益州城,在太守府。”
李婶惊讶,“谢娘子在益州,晋王殿下也在益州,那两人岂不碰上了。”
“极有可能,不过这都是猜测,”贺兰仪道:“只希望她一切平安。”
王福觉得没有危险了,以往的机灵劲冒出来,说道:“谢娘子吉人自有天相,定然平平安安。”
李婶李伯闻言,频频点头。
此时,谢媛在太守府待了五日,清风寨便有了回信,信是裴牧之亲自交给她的。
谢媛匆匆看过,盯着最后一行字,“小民久仰晋王威名,万望殿下光临寒舍,诸事皆宜。慕容云珠敬上。”
诸事皆宜,也意味着诸事不宜,如果裴牧之不亲自去一趟清风寨。
谢媛皱着眉头,“这个慕容云珠她想干什么?”
她见过慕容云珠一面,又从旁人口中听过她的事迹,多少了解这个人的性格,蔑视权贵,行事又无所顾忌,裴牧之若去清风寨,有着未知不可预测的危险。
裴牧之笑道:“慕容云珠自负狂傲,一般人不放在眼里,但她行事光明磊落,想来不会有什么阴谋。”
“即然如此,”谢媛将信折好,还给裴牧之,“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
“你不是说没有危险吗?”
谢媛以己之矛攻己之盾,裴牧之一时无话可说。
最终,裴牧之道:“阿媛,你还是不相信我。”
裴牧之面上神情带了点心灰意冷的味道,被人怀疑的滋味不好受,尤其被自己的心上人怀疑。
谢媛见他如此,心中挺不是滋味,她从不怀疑望月,可对裴牧之,她做不到坦诚相待,她把这个男人分为两个人,并且区别对待,想到这里,谢媛有些愧疚。
“裴牧之,那日我不该怀疑你。你是好意,可贺兰是我未来的夫婿,小决是我的孩子,还有李伯李婶,也宛若家人一般,明知他们身处险境,随时有性命之忧,却让我安坐在太守府,等待消息,我做不到。”
谢媛再次向这个男人敞开心扉,“裴牧之,让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不会给你添乱的。”
裴牧之指尖微颤,这一瞬间,他觉得时光回溯,那时他还是望月,他还在杏花村,谢媛也是用这样眼神看着他,毫无保留。
清风寨位于益州城外五十里的清风山上,寨子因山而得名,只有一条通往山寨的路。
谢媛与裴牧之一行人,沿着山路行进,走到半山腰,一条峡谷把清风山一分为二,峡谷的对面就是清风寨。
核实完身份,对面放下吊桥,谢媛跟在裴牧之身后,进入了山寨。
寨中景像让谢媛颇为惊异,路的两旁一块块方形田地,田地上有年轻男子在耕种,再远处是溪流,妇女在浣洗衣物,田埂上还有跑来跑去打闹玩耍的小孩。
看着不似强盗窝,倒像一所平常的村落,若不是寨口有人把守,谢媛还以为他们寻错地方了。
路的尽头矗立着一座大厅,扁额上写着清风明月厅,谢媛看着上面的字,想着清风寨的人可真够省事,取名真随便,全往山名靠拢。
慕容云珠正站在厅前,望见裴牧之,上前几步,笑脸相迎。
“晋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临。”她手指主位,“请上坐。”
裴牧之此行是为“作客”,为表诚意,也为不露怯,实在不宜太多人,随了谢媛与萧广义外,裴牧之只带了八名护卫,其中一人谢媛还认得,便是小徐。
比起天都贵族富豪的大厅,清风寨的会客厅堪称简陋,但采光极好,谢媛所处的位置视野开阔,可以清楚的看见众人脸上的神情。
慕容云珠仍旧一袭红衣,她在裴牧之左手第一个位置上,第二个位置坐着一位书生模样,有些瘦弱的年轻人,谢媛猜想,他应该就是裴牧之所说的清风寨三当家周去非。
谢媛在打量慕容云珠,岂不知慕容云珠也在打量她,她目光老辣,一眼就看出谢媛是女扮男装。
“晋王殿下当真是士族公子,到了我这土匪窝,也不改风流本色。”慕容云珠靠着椅背,漫不经心,“只是何必如此躲躲藏藏,欲盖弥彰呢?”
谢媛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慕容云珠把她看成裴牧之的婢妾,并且以此嘲笑来裴牧之。
裴牧之根本不受影响,“慕容寨主误会,谢大夫乃随行医女,扮作男装,不过是为了行动方便。”
“医女?”慕容云珠哼笑,“如此该来,殿下是担心在我这会受伤?”
裴牧之不答,萧广义开口,“慕容寨主,殿下今日过来,是为贺兰仪,现在,我们人已到了,还请寨主放人。”
慕容云珠撇了撇嘴,转向头去,拿起杯子,喝水。
周去非咳了咳,打圆场,“不急,不急,人我们是一定会放的,诸位风尘仆仆,何不先歇息歇息。”
萧广义神情肃静,“慕容寨主,我们殿下曾称赞你为女中豪杰,一诺千金,从无毁约之事,殿下今已依约而来,希望寨主也能信守承诺。”
慕容云珠好似沒有听见萧广义的话,自顾自把玩杯子。
周去非低声道:“云珠,快把人放了,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好了,别吵,我知道。”慕容云珠吩咐厅中一个跟班,“去把人带过来。”
很快,贺兰仪一行人就被带到大厅。
慕容云珠抬了抬下巴,“喏,人在这里,我可没虐待他们。”
谢媛在看到贺兰仪一行人时,双目放光,恨不能马上跑下去,裴牧之用手微微一挡,谢媛立刻冷静了下来。
“如此,便多谢寨主。”裴牧之起身,“我们也该告辞了。”
“慢着,王爷似乎误会了。”慕容云珠指着贺兰仪,“我没说要放他。”
裴牧之冷声道:“寨主何意?”
“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听闻殿下身兼魏国大将军之职,总领全国兵马,又曾多次出征宁国,想必武艺不错。”慕容云珠道:“不如我们比试一场,殿下若是赢了,我自然放人,若是输了,只好请贺兰公子继续留下坐客。”
“寨主当时信中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现在要食言吗?”裴牧之淡笑,“还是寨主认为本王一个亲来,诚意还是不够。”
“不敢。”慕容云珠毫不退缩,“只是仰慕殿下威名而己。”
周去非把这个晋王说得这般厉害,她偏要会他一会,看看他是不是浪得虚名。
“本王不与人轻易动手,寨主若一定要比试,本王也要一个彩头。”
“没问题。”
“若是本王侥幸胜了,清风寨不可为盗,必要改邪归正,归顺朝廷。”
慕容云珠点头。
自从接到裴牧之的劝降信,慕容云珠心头就憋了一口气,她虽自负,但也明白,朝廷若是铁了心派兵镇压,清风寨定会化为齑粉,她不能为了一时意气而置清风寨不顾。
可若轻易归降,慕容云珠又不服气,她非得考验一下晋王,否则不甘心。
比试的场所就在厅外广场。
听到寨主要与人比武,广场上围着一圈来看热闹的人。
谢媛自然也在其中,她双眼眨都不眨一下,几乎是屏住呼吸,观看场上的情况。
谢媛知道裴牧之有武艺,以前在杏花村,不论刮风下雨,他每天都坚持早起晨练,杨小虎有一日看见,便缠着要望月教他习武。
望月虽失去记忆,但很多技艺并没有忘记,例如:写字,习武,做饭……
贺兰仪与小决不知何时来到了谢媛身旁,她没有察觉。
“阿娘。”贺兰决拉住谢媛的手,他发现娘亲的手心有些汗湿,“你在担心裴叔叔吗?”
谢媛一惊,回过神,发现是贺兰决,连忙紧紧抱住他,“小决,你没事吧。”
谢媛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把贺兰决察看一番。
贺兰决连连摇头,“我没事,贺兰叔叔也没事,还有李伯李婶,他们都很好,就是王福哥哥,贺兰叔叔说他太吵了。”
谢媛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揉揉儿子头顶,然后站起来。
“贺兰……”
谢媛只唤了他一声,说不出多余的话,谢媛很愧疚。
贺兰仪认回亲人,本可以在……天都享受父母关爱,却为了她,弄得母子不合,又因为她,滞留杏花村,乃至最终遭受这场无妄之灾。
贺兰仪仿佛知晓她的心事,“媛媛,我们是要做夫妻的,夫妻本是一体,荣辱与共,如果事情发生了,你说你有错,那么我也一定有错,不要把什么揽到自己身上,你这样才是与我生分。”
谢媛心中一紧,她对贺兰仪真的太过客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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