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她都十分信任贺兰仪,他救过她,毫无所求的帮助过她,她怎能不信任和感激呢?
他对她一向是温柔的,就如此刻,可谢媛却觉得这温和中有某种犀利的东西,仿佛能够穿透人心最深处,让她喘不过气来。
谢媛惴惴,在她快要承受不住时,贺兰仪把目光转向比武场,“嫒媛,你觉得他们两人,谁会胜?”
贺兰仪的语气是超然的,宛若局外人,好像这场比试的输赢与他无关。
谢媛顺着他的视线转向场内,裴牧之与慕容云珠,一柄长剑,一杆红缨枪,彼此碰撞,你来我往,谢媛实在看不出谁会赢,谁会输。
“我希望裴牧之能获得胜利。”
只有这样,才能让慕容云珠心服口服,他们才能不费一兵一卒安然下山。
“他会赢的。”贺兰仪淡声道:“如果没有把握他不会答应比试的。”
贺兰仪猜对了,最终结果,裴牧之获胜。
那场比试,着实惊险,纯论武艺,裴牧之并不是慕容云珠的对手,但他思维慎密,临危不惧,又能随机应变,最后以身体为饵,当长枪穿过他的肩膀时,慕容云珠脸上得意的笑还未展开,裴牧之手中的剑已架在她的脖子上。
伴随着裴牧之的胜利,是谢媛惨白的面色。
裴牧之受伤了,他需要大夫。
当狰狞的伤口裸露在谢媛面前时,她忍住头脑的昏眩,将瓶中青黛色的药粉散了上去。
这是赛神医亲自配的,有奇效,方散上去,伤口的血便止住了。
萧广义见状,一直沉着的脸,总算略微松泛,他着实没想到,他家王爷为了获胜竟会以身为饵,虽未及要害,可若是伤到筋络,只怕整个左肩连臂膀都要废掉。
谢媛利落的包扎伤口,绷带要从肩膀绕过时,萧广义机敏的打着下手,处理好伤口后,谢媛拿起一包草药。
“萧护卫,我去煎药,这里你自己留心。”
“还是我去煎药,你来照顾王爷,你们女人家细心些。”
说罢,接过草药就往外走,根本不给谢媛拒绝的余地。
“阿媛,坐吧。”半躺在床上的裴牧之淡淡的笑着。
他的脸色因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很虚弱,凑近些,还能闻到一丝铁锈味,那是血的味道,混合着他身上兰花的熏香,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味道。
“裴牧之,还痛吗?”这是谢媛从裴牧之受伤到此为止的第一句话。
“不痛。”
“你说谎。”谢媛冷冷道。
“好吧,是我说慌了,我现在很疼。”裴牧之笑道。
谢媛环顾四周,这里仍是清风寨,没有大夫,谢媛责无旁货,裴牧之派去太守府的人,恐怕要到明日才能过来。
她只是为他作了简单的处理,他现在还缺少必要的伤药补品。
“裴牧之,获胜有很多种方法,你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法。”
裴牧之半躺在床上,没有止痛药,他很痛,根本没有动弹的力气,只是他面容仍是轻松的。
“阿媛,那你告诉我,我应该采用哪个方法?”
谢媛唇角微动,她回答不出来。
“阿媛,你这么问,到底是因为过意不去,还是因为关怀担心我。”
谢媛猛然抬头,“裴牧之,即使是陌生人,为救贺兰如此,我也会过意不去,也会关心担忧。”
“行吧,算我多问。”裴牧之好似很疲倦,闭上了双眼,明显不想再多言。
萧广义端着药进门时,看到的正是这两个人默然无话的样子。
谢媛见人来了,起身正要走,萧广义却把汤药放在谢媛手上,他用殷切期盼的眼神望着她。
“谢娘子,麻烦你了,我去看看派去太守府的人回来没?”
说完,又一溜烟的走了。
谢媛看着手中的汤药,又看了看仿佛已经睡着的病人。
“裴牧之,吃药了。”
裴牧之睁开双眼,看到一碗黑糊糊的汤药近在鼻间的,他苦笑,“阿媛,你就让我这样喝吗?”
“你以前不就是这样直接喝的吗?”谢媛反问。
望月虽然某些方面公子习气重,但在喝药这块一点从不矫情,总是一口就闷掉。
“可我现在没有拿碗的力气。”裴牧之无奈道。
谢媛心间一颤,他身体已经虚弱到这样的地步了吗?她没有发现,而他也表现的这般无所谓。
寅时,天灰蒙蒙亮时,派去太守府的人回来了,他们带来一辆适合躺卧的车辆,以及药物补品,随行的还有裴明玥与小虎,以及两个医术高明的大夫。
谢媛是被门外说话的声音吵醒了,当时她右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掌支着头在打盹,她睁开眼时,发现裴牧之凝视她的视线,也不知他这样看了多久。
谢媛还没开口询问他的伤势,门外便涌进一群人,他们围着裴牧之,嘘寒问暖、把脉问症。
谢媛发现没她的事了,便独自出了房门,站在门外,她长舒了口气,顿觉精疲力竭,也不知是心累还是身累。
“谢娘子,晋王殿下伤势如何?”
原来院子里还有人,谢媛定睛一看,居然是慕容云珠与周去非,问话的是清风寨三当家。
“他没事,只要好好调养,很快就能恢复。”
“这就好。”周去非点头说道:“这样我和大当家就放心了。”
“别加上我,我早就说过,他受的只是皮外伤,”慕容云珠没好气道:“这种心机深沉的人,怎么会轻易死掉,他计算得一清二楚。”
慕容云珠想起白日那场比试,她明明胜券在握,怎么转眼间就输了?这个晋王不仅诡计多端,而且狠得很,居然用自己作饵引她上当。
可是,兵不厌诈,战场上就是这个样子,她愿赌服输。
“我和大当家去看望晋王殿下了。”周去非道:“谢娘子,你忙了这么久一定也累了,我让人带你去休息吧。”
这个人真上道,谢媛想听的就是这句话,回到安排好的住处,谢媛一沾床铺就进入了梦乡。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是被一阵食物的香气唤醒的。
谢媛徇着香味走到外间厅堂,看见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稀饭,两只白面馒头和几种配粥的小菜。
旁边压着一张纸条,谢媛拿起来一看,是贺兰仪留给她的,大意是说见她还睡着,不想吵她,他与小决,还有李伯李婶等人决定先去探望裴牧之。
是应该好好感谢裴牧之,谢媛想着,收起纸条,拿起一个馒头吃了起来。
待到吃得七分饱时,响起了敲门声,谢媛去开门,门外站着的竟是裴明玥与杨金虎。
杨金虎一见谢媛便寒暄道:“阿媛姐,早上好,没有打扰到你吧。”
谢媛也笑了,“小虎,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有礼客气了,进来坐吧。”
谢媛邀请他与裴明玥进屋,两人坐下后,谢媛开门见山,“说吧,你们大清早过来,有什么事?”
“谢娘子,我想问的是,我小叔为何会受伤。”
裴明玥是在明知故问,她的目光有几分咄咄逼人。
“裴姑娘,裴牧之是为救我的未婚夫和孩子而受的伤,我很感激,若有机会,一定报答。”
裴明玥觉得谢媛的这个答复过于模糊,她不满意。
“看来谢娘子也很清楚,小叔是为了你而以身犯险的,他现在受了重伤,我只问你,你对我小叔有没有情?”
谢媛皱眉,“是裴牧之让你来问的吗?”
“不是。”
“那么,恕我不便回答。”谢媛语气虽然柔和,态度却很坚决。
裴明玥一愣,但很快又道:“即然如此,你现在随我去小叔那儿,把这个问题说清楚。”
谢媛再次拒绝,“裴姑娘,这个问题,我已经与他说得很清楚了,再者,我想你小叔也不喜欢别人对他的事指手画脚吧。”
裴明玥拧眉,昨日她收到清风寨传回来的消息,得知小叔受伤,不顾薛太守的阻拦,随着传信人一起过来,发现裴牧之受的伤比她预想的还要严重。
萧广义把事情的经过转述予她,略为思索,她便明白,小叔不惜以身为饵不惜救下贺兰仪等人,不过是为了打动谢媛。
小叔会与福康和离,只怕十之**也是为了谢媛,这个本来是她该称之为婶婶的女人。她什么都明白,却一点念想都不留给小叔。
“谢娘子,你真是铁石心肠。”裴明玥冷哼,“或者,你只是想要脚蹋两条船。”
杨金虎双眼大睁,“明玥,你误会阿嫒姐了,她绝不是这样的人。”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关心。”裴明玥起身,走到门口时,她回也不头,语气阴沉沉,“谢媛,你最好祈求小叔没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杨金虎一脸抱歉的看着谢媛,“阿媛姐,别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别难过,明玥有时脾气虽然大了些,但她绝对是一个好人,她只是太担心望月大哥了。”
“嗯,我知道。”
“阿媛姐,我走了,”杨金虎最后说道:“望月大哥会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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