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情绪平复下来,谢蕴的目光扫过院子,最后落在周娴身上,询问道:“钟玄呢,怎么没有看见他。”
钟玄的性子不是独善其身之人,今日家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会儿他不应该消失不见。
况且今日的事情谢蕴心中还有疑惑,明明早就有人去书院告知家中发生的事情,为何在她离开之前,钟玄与周娴都没有回来。
荆州书院距离清水巷的路程很近,除非遇到了什么特殊的事情,不然两人应该在很早的时候便能赶回来。
周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今日回来路上发生的事情讲给了谢蕴听,言末,她道:“阿嫂,我觉得玄哥儿似乎不太对劲。”
谢蕴的神色转深,她暗自思量,后又摸了摸周娴的头顶道:“阿嫂知道了,等会儿会去看看他的。”
晚上,当周母与周娴歇息了之后,谢蕴叩开钟玄的房门,昏暗的房间未曾点灯,只有点点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落在屋内。
此时本该早已经睡下的人,却衣冠整齐的坐在床边,好似他在刻意的等着谢蕴今夜来敲开这一扇门。
“为何不点灯?”谢蕴询问。
黑暗之中的人未曾答话。
走近了些许,谢蕴方才注意到床上系好了的包袱,她的目光顿了顿未曾多说什么,在下午的时候听过周娴的讲述,以及晚上几人聚在一块儿吃饭之时,谢蕴便意识到了钟玄的不对劲。
他往日虽然也很沉默,但是对于周母与周娴的话都会回应,即便是一两个字,却也叫人知道他在认真的听她们说话。
但今日的钟玄坐在那一处很恍惚,周母两次给他夹菜,他都未将碗递过去,连迟钝的周母都意识到了今日钟玄的不对劲。
临睡觉之前都叫谢蕴关切一下。
自始至终谢蕴都知道钟玄有不能为人知的事情,却未曾想到他突然下定决心要离开。
终究是当做家人朝夕相处了这般久,本是不打算知晓过多的谢蕴,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为何?”
为何明明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却要突然离开。
钟玄抿嘴不言,他躲开谢蕴的目光,不欲回答,半响谢蕴垂眸问出心中的猜测到:“是和褚绍有关?”
钟玄的手顿了顿,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停了下来,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反应已经告诉了谢蕴他的答案。
见他如此,谢蕴不再勉强,她道:“每个人都有秘密,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强求,但是阿家与娴姐儿待你如至亲,若是你不辞而别会伤了他们的心。”
第二日,在众人的目光下,钟玄打开自己的房门,他的面色有些苍白,身上还是谢蕴昨日见他那一身衣裳。
他如往常一般落座,只动了几著子咸菜便停下来等着众人吃完。
直到所有人都放下著子后,他才抬眸看向几人道:“祖母,姑姑,……母亲,有件事情钟玄要告诉你们。”
他的神色郑重其事,娴姐儿与周母不自觉的聚起精神听他讲话,他落在腿上的手紧了紧,面上带出一缕笑意。
“这几日我得了族中人得消息,大伯一家尚且还在人世,且……过得还算是不错,他写来信件召我回去,亲命难违,还请原谅钟玄的不孝。”
娴姐儿与周母神色呆滞,似乎是一时间难以消化钟玄带来的这个消息,唯有昨夜便知道他要离开的谢蕴,神色平淡,只不去看中选编造谎言的模样。
半响过后,周母挤出一丝笑,夹杂着不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的这么突然……”
钟玄垂眸:“也是昨日才收到的信件,事发突然还请祖母见谅。”
周母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张了张嘴,最后道:“能寻着亲人那自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该回去的,该回去的。”
周娴声音里面夹杂着浓浓的不舍,她回头看着钟玄并未曾合上的门,以及门里面桌子上的包袱,带了一丝哭意:“玄哥儿今日便要走吗,不能再多留两日吗?”
钟玄沉默。
谢蕴这时候出声,她脸上浮现一抹浅笑,道:“玄哥儿先去寻到亲人,待到他安定下来,必然会再回来看我们的。”
钟玄仍旧未曾答话,谢蕴所言不过是安慰周母与娴姐儿的话,她自是知道褚绍若是在荆州一日,钟玄恐怕都不会再踏足荆州一步。
至于她说的话,不过是顺着钟玄编的谎言顺着说下去的。
眼见今日钟玄必须要走,周母不再挽留,只默默的去庖厨将家中平日里舍不得吃的精面烙成烧饼给钟玄带上。
周娴没有忍住,跑回自己的屋子伤心不出来。
院子之中只剩下谢蕴与钟玄,谢蕴立在廊下,两人默然对立无人说话,终是谢蕴幽幽叹息一声。
“我虽不知你身上有什么秘密,但希望你此去前程似锦。”
终于,这句话令钟玄的眉眼松动,他看向谢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也只化作两个字。
“多谢。”
此时,与翠儿约定的每日接她的时辰快到了,谢蕴背着药箱离开院子,她推门出去,唯余钟玄一人在院子中。
他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谢蕴的背影,嘴里的声音低的几乎不可听闻,但是此时若是有人在他的身侧,定能听见他低低的自语
沉默的少年神色坚毅:“我说的我不会食言,终有一日我还会再回来。”
当周母烙好烧饼从庖厨出来之时,已经不见钟玄的身影,她急急的呼唤几声没有听见回应。
听见周母喊叫的娴姐儿从房中冲出来,双目急切的在院子里搜寻,不见往日熟悉的人影,又迫切的推开房门,推开书房。
里面没有那道人影,也没有那一个小小的包袱。
两人皆沉默下来。
最后,素来心软爱哭的周母,第一次安慰懂事的女儿,她轻轻叹息道:“玄哥儿是去过好日子了,我们应该替他高兴,莫要难过了。”
“阿娘,我舍不得玄哥儿。”
听闻不舍之言,周母也只得叹息一声,终究是缘分不够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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