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回去的路上。脑子里反复冒出来刚刚的画面。
我试图在走路中找回一些平静。但颤抖的手指给了我自己信息。我似乎感受到身体的紧张抖动。我想这或许是大脑神经接受到刺激的反应。
我走在山间的路上。明明是同样的路,十几分钟内感受竟如此不同。现在的我,想不清楚自己的躯体化表征,也想不清楚我内心的感受,有点...复杂,也不知是否有点矫情......
我故作无事回到住处。双腿仿佛不是属于我般,没有意识地很快走到了。
林安亦见我回来。问我还有没有兴趣去周边走一走。毕竟下午我们也要离开这个小镇。
我摇摇头。“不去了。”
她出门去。我待在阳台沙发上又见山色湖光,发起呆来。
脑子没法运转。我嘲笑自己像个傻子,怎么一点小事就心神不宁。我试图长舒几口气,让心情宁静。
很快我决定放弃思考。我放着音乐,开始慢悠悠地任感知的思绪随着音乐遨游。
阳光照在身上很温暖。不知不觉中竟又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发现身上披了件小毯子。林安亦在我旁边搬来的椅子坐着。见我醒了。“刚好下午了,醒了我们也等会要走啦。”
“嗯。”我点点头。头脑睡得很沉。又好像清爽点,心里没那么紧张了。
下午两点到小镇站台。早上才刚刚来过的同样地方,同样位置,我看了一眼,又撇过脸去。随即还是没忍住再次看同样的位置,我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仿佛决定把这个场景一点一点印刻在脑子里。
火车声响起。我和林安亦登上车厢。看着窗外的站台和不远处的山间小镇。
再见了。我的山间夏日。
去机场前,我和林安亦去钟表店看表。家人托她买手表。我手里戴着一支从高中以来一直在我身边的手表。海蓝色的表盘,几颗小钻作为时间标记。简单耐看。
我看了一圈展示柜的手表。华丽耀眼。我摸了摸手腕上的这支表。还是最喜欢它。我看着展示柜上镜子里的自己。笑容绽放在脸上,却有无法忽视的忧伤。
我深吸口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重新展开笑颜,但又舍不得现在这个瞬间。
林安亦听完柜姐的介绍,偏过头问我。“你觉得这三支哪支更好看?”
将我拉回现实。我想了想。“看你是给谁买了。给自己买选自己喜欢的。给家人买,问问他们。总归是要选佩戴者本人喜欢的。”
“这两支你觉得呢?买给自己的话。”她指了指右边的两支。我看一支华丽有余,一支虽相对朴素但简约。“如果是我的话,会选简约的这支,日常佩戴更多。不过看你自己喜欢哪个更多。每个人考虑的使用场景也许不一样。”
“嗯...我也觉得。”她请柜姐给她试戴。同时打视频给家人问他们的表要买哪支。
我见她忙碌到不可开交,踱步在店内看另一个区域的展品。
珠宝和手表的结合设计,使得每一支手边都有自己独特的光彩。
我忽然想起当时买下这支手表的场景。比海还深的颜色,比海还深的蓝。就像那天碧蓝的天空。
姜暮在我的身边笑得很开心。我见他脸色比之前要好一些。问他身体好些了吗?什么时候回学校?
他摸摸我的头,把我的头发揉得有些乱。“很快了。”
我笑着点点头。我期盼我的同桌回校许久了。终于有可以继续聊题目的同桌了。
“媝媝?......覃媝?”林安亦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臂。我回应道。“哎?”
“我买好了。你还有要看的吗?”她问我。
我摇摇头。
“那我们走吧。”
我俩在冰淇淋店买了两个冰淇淋,坐在购物中心的室外广场边吃边看不远处鸽子飞来飞去。
“还好我圆满完成任务。远程沟通购物,实在是也麻烦。”林安亦随意说道。
我只是笑,应道。“的确。”
两人都知道晚上将离开这,心情预感到不舍和难过。舍不得山间夏日,舍不得悠闲的假期。一旦回到伦敦,又是新一轮的忙碌。
“好像人生总是这样。”我对林安亦说。“中学时候忙考试,大学时候忙学习和活动。怎么研究生了还在这样循环往复。以后会不会还是这样?”
我叹口气。“如果一直是这样的循环。什么时候是个头呢?”不过很快我说道。“但也有个好处,忙碌起来会将注意力集中在此时当下。”
她点点头表示赞同。“人生目前好像看起来的确是不断循环呢。所以这也是人类需要旅行的意义吧。”
我们在旅行的最后一天,并不赶时间。慢悠悠地吃冰淇淋,慢悠悠地在街头散步,慢悠悠地坐着晒太阳。仿佛时间就该这样被消磨。
我们都知道,那是因为这是难得的休憩时光。
暮色降临的时候,我们在赶去机场的路上。
“我已到达。”我收到傅斯隽的信息。配图是晚宴的现场。和似乎他在房间妆造时旁人给他拍的背影。
我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又划。回复道。“好的。祝你夜晚愉快。”
“安全抵达伦敦告知我一声。”
我想了想回了声。“好。”关闭手机静音,开启飞行模式。不再看手机。
飞越阿尔卑斯山,我们和雪山彻底告别。从明媚的欧洲山间夏日回到英国这个天气阴沉沉的岛国。
我们落地九点多,坐地铁到宿舍已经十点。我把行李摊开在地上,洗完澡出来,开了暖气烘头发。
是的,虽然是夏天。但是没有阳光的夜晚,我的体感还是挺冷的。打开吹风机边吹边烘,头发能干得快一些。等干得差不多,关掉暖气。我一下子躺倒在床上。
醒来的时候习惯性捞手机。才想起关闭飞行模式。手机信息声叮叮。
一封是学院的邮件。成绩出来了。一封是Eventbrite发来的活动信息邮件。
还有好几条是傅斯隽的信息。“安全到达了吧?”昨晚十一点。
接着一条。今早九点二十二。前不久。“我明天回伦敦。”
我侧躺着蜷缩在床上,手指打字。“好。”又补充一条。“不好意思,昨晚忘看手机了。”
很快收到回复。“没事。估计也是睡觉的时间了。安全就行。”
我起床走到窗前书桌上,打开电脑。深吸一口气。准备打开成绩邮件,登录学生账号查询。
还好。有好有坏。但整体还算过得去。前段时间集中学习的考试月,就在这样十分消耗精力和紧张,本以为担忧但实际每天过好一天的日子中,竟这么快来到了出成绩的日子。
好似一只靴子落了地。我舒口气,接下来几个月的时间,重点精力全放在毕业论文了。
之前只是和导师讨论了思路和大纲。真正写出来才是耗费时间和脑细胞的硬骨头。不过我向来会搭建论文的框架,当骨架搭好,得到导师的认可和鼓励,现在要做的就是填充论据案例细节,和在分析中不断明晰观点。
我向来认为,观点的明晰是在纵深的行文中不断显现的。也许这就像对自己生活的向往也是需要在一天天的日子中过出来的。
不管怎么说,开始很重要。虽然我时常感到无从下笔,我还是先逼迫自己写了个粗糙的开头。先写下去比打磨完美更重要。
我整日整日将自己关在宿舍书桌或是图书馆写论文,看论文,穿梭在图书馆查找文献书籍资料。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会看下手机。
“梵高画展快结束了。你最近有时间去吗?”收到傅斯隽的信息时,我正在嚼几乎没有味道的三明治。我在图书馆一楼室外囫囵吃东西,企图节省下时间。
“哪天结束?”
“这么快就要结束了?虽然没太有时间,但好像不去看也很可惜。”我回道。如果专注做事,事情会像面线一样,不断膨胀变多,学海浩瀚,我想定下交稿时间是很有道理的。否则很难有结束的那天。研究和学习可以一直无限期进行下去。
我意识到,对我而言,将生活安排得更丰富一些,不只有论文也很重要。否则以后想起来岂不是全都是关在室内写论文的回忆。
“这周末就展出结束了。”他回复。
“那周五下午见?”我快速地约了时间。“周五晚National Gallery还可以画画。到时候有时间和兴趣也可以一起。”
“好。”他回的很快,跟着个站立绕圈芭蕾的艺术画猫咪表情包。
周五上午我依旧写了会论文。对自己每天勤耕不辍的精神感到满意。哪怕写不出来,也必定多查些资料。多多少少写些上去,几百字也好。
我走出地铁站的时候,又是如上次般满地的花瓣,漫天的花朵随风摇曳。
傅斯隽在地铁站口等我。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
我笑着接过。“谢谢。倒是很应景。”拿着向日葵去看梵高的向日葵。
“不过非洲菊和向日葵长得的确有相似的地方。”我买花的时候总是被非洲菊吸引,于是记下了。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今天美术馆青少年不少。都穿着统一的学生制服。像是学校组织的课外活动。一群青少年在美术馆门口说说笑笑,瞬间跟随着他们的笑声回到青春。
梵高的特别展显然吸引了不少人。门口还需排队。只是走进去才发现画作的备注。“向日葵/仿作。”
“倒是National Gallery我记得有一幅。”他跟我说。
我点点头,有印象。“不过虽然好几幅都备注仿作,也情有可原。特别展能将他部分真品画作作品和创作全历程收集展出,也算是正常操作了。”
“虽然世人都知道他的向日葵和星空,自画像。我倒觉得这幅罗纳河上的星月夜极美。城市略显阴沉的蓝调,对比闪耀的星空,很像日常平凡生活中的夜晚。”我看着眼前的星月夜,想起那时候的夜晚和现在的夜晚有什么不同呢?或许只是灯光更多了,但星星看到的更少了。
“我喜欢他那几幅小小的,画得像是家中的花瓶。以及这幅途中的画家,走路去塔拉斯康的途中的自画像。”他说。
我被他的话语吸引到旁边的途中自画像。心想,可能这是他看见自己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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