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厂菜市场被封。留在市场里的摊贩的车,铺子里的货通通都扣在市场里,哪一家都不许带走。摊贩们从市场出来,一小部分往南走回南厂家属院,大部分往北走回南厂二院。
南厂二院与名正言顺的南厂家属院只隔了一条北丰北路,原址是南河绿化区。
建设南厂二院是候盛安厂长的政绩,初衷是为了给没分到房子的新职工暂住,等分到家属院的房子后再搬走。七栋住宅楼均是三层的砖混结构,东面四栋占地面积大、户型大、视野好,免费给南厂职工住。南面三栋相对拥挤,只对外租赁,其中最南面的七号楼紧邻南河堤坝。
王琴三年前跟着亲爹北上走亲戚,没见到嫁得很好的姐姐和所谓的姐夫,却被安排了婚事,草草嫁了一个杀猪的汉子。婚后两人在南厂二院租了一间小房,又在菜市场租了铺子。最初的日子远比她想得好。只是好景不长。
她的邻居是市场里卖麻将香油的宋兴福。
与她相处最好的邻居是五号楼的李婶子。李婶子在菜市场里卖海鲜干货。在她成为寡妇的这三年里李婶子是最照顾她的人。
每天从菜市场离开,王琴都会等李婶子与她一道回家。今天也不例外。
“这下好了,阎王不在,咱们能消停的做一阵生意。”李婶子笑着说,接着遮住嘴巴低声朝她道:“听说是死人了,不知道是赌场里死的,还是死外面了。我巴不得死的是他。”菜市场里没有人不恨候盛明,背地里都叫他阎王。李婶子因为卖海鲜干货,因为东西稀罕,候盛明没少白拿她的东西。
王琴低声附和:“没人比他更该死。”她忽然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她回头向后看,却对上宋兴福油乎乎的黑围裙。她心里一突瞪了一眼宋兴福,眼睛朝他身后看,只看见十字路口拐弯处的变电箱。
宋兴福见王琴发现了自己,索性走到李婶子那一侧跟李婶子聊了起来。
宋兴福来了,王琴只是听着并不言语,脸上挂着牵强的笑。自从警察出现后,她脑袋里始终冒出一些疑惑。杀猪刀去哪了?谁拿走了?她可是翻遍了铺子里和家里,再也没见过那把刀。刀是哪天丢的?脑海里闪过两张脸,一张俊的那是她是第一次见那么俊的男人,另一张俏的是副厂长的妹子。刀不会是副厂长的妹子拿的,难道是……不会,那个人看起来不像偷东西的人。那天还有谁来过?老火汤小馆的老秦,南厂招待所的厨子,刘瘦子白拿了一个猪蹄,六号楼的邻居,卖冰棍的老太,钉鞋掌的……
“不让带走货这是什么说法?你的麻将和香油半个月也没事。”李婶子朝宋兴福道,又转头看王琴,“我那干货三两天也坏不了,你那猪肉,一宿准得臭了。”
“那也没办法。”王琴随口应了一句。李婶子略微惊讶地睨了王琴一眼。王琴日子过得苦。丈夫出车祸没的,临走把家底花个精光。人走了,只给王琴留个猪肉摊。这几年他们是看着王琴一分钱一分钱省下来的。所以,王琴这句“没办法”着实让李婶子惊到了。
“不让带走,是找东西。”围着黑皮围裙的宋兴福说道。宋兴福在市场里卖麻将香油,身上常年挂着一条黑皮围裙,胳膊上带着一双套袖。一头油腻的头发,一张麻将色的扁平脸盘。
宋兴福的话让王琴哆嗦了一下。在心里嘀咕可千万别是刀。
“找什么东西?”李婶子问。
“人怎么没得,总得有点什么。”宋兴福含糊地说。
心脏没来由地突突跳起来,脚落下没踩稳半个脚掌悬空在马路牙子上,王琴身子一歪差点摔倒。
李婶子眼疾手快抓住王琴的胳膊把她拽回身边。“这是怎么了?”
王琴捂着胸口,她又感觉有人盯着她,她不敢回头看,只盯着前方急喘气。“没事没事。”
进了二院,李婶子拐向五号楼,王琴和宋兴福一前一后走上七号楼。拐上三层又一前一后各自走向自家门口。
宋兴福摸出钥匙开锁,半天没拧开锁头,眼睛往王琴那边瞟。王琴捏着钥匙的手停在锁孔下面,眼睛盯着打开的锁好一会儿没动。她的手控制不住地抖起来,她偏头看宋兴福,想到宋兴福的德行又转回来。
“坏了?”宋兴福拧动手里的要死打开锁头拿下来放到窗台上,转身往王琴那边走。
“没有。”王琴头也不抬,拽开门进了屋。
宋兴福盯着王琴家的门看了两秒,迈出的一只脚收回这才开门回屋。
同样的两扇入户门敞开又合上,整个三楼走廊彻底安静下来。倒数第二扇门里,宋兴福侧耳听墙那边的声音。最后一扇门里,王琴紧贴门口的墙,嘴被紧紧捂着,脖子被死死掐着。
“喊就掐死你!”候盛明用气音威胁道。
他不用如此声色俱厉地威胁王琴,以王琴的胆量也发不出丁点声音了。早在他半夜闯进来那天开始,王琴面对这张脸、这具身体即便在心里吼到撕心裂肺骨肉皴裂,嘴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短小二更来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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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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