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Pounding

朋友当然应该有很多个,池鹮不在意,在意的另有其人。

“复健要做不到两小时,中间会休息一次。”甄医生的话语打断的及时,防止她再一次灵感满溢。

“我一般陪着然后做些自己的事,她叫我,我才进去。”语气间像是在介绍流程,饶有一种托付的意味,“如果你想也可以进去陪她,虽然帮不上忙。”甄医生又笑出那样慈祥的样态,若不是知道她年轻,都想把她比作相亲角为人谋划的媒婆。

“不过进去可以看着她。”

“好的,那休息的时候呢?”

“她就在里面,只是医生会出来,你什么都不用做,陪着就好。”

“好,那以后周六,有空我都来。”池鹮正式的提出来,工作变成陪伴,对两个人都算好事。

“那你陪着,我先走了,需要的时候联系我。”甄医生起身的快,但眼睛和注意力还在屋子里。

“好,有事我找您。”池鹮站起身来要送这位长辈。

“你陪着吧。”

池鹮坐下来看,时间过去了将近半小时,不咸不淡的聊天内容,池鹮却在没有经过李菲鹄的允许下讨要了更多。

虽然这么说,她却还是想要确认许可。

里面的医生出来了,门也开着,池鹮没敢进去,但她想让里面的人知道她在外面。

于是她往门那边挪了挪,声音稍微大了些,“中午我能留下来吃饭吗?”

“好。”回复的快,只是她用着平常的声音,音量听起来小了很多,只隔着空气传来不算清晰。

也可能是累了,所以显得小声。

池鹮就继续坐在外面,看医生再进去,自己在外面看着每周的计划安排,偶尔听到里面的动静赶忙抬起头来看,人在外面却不怎么做自己的事情,她没有那么专注,有她在的时候都紧张。

到电子屏变化,门又一次打开,池鹮把包里的卫生纸拿出来攥在手心,往前走准备接过推轮椅的任务。

李菲鹄坐在轮椅上只是多了些疲惫,汗水像是已经擦干过,池鹮又把纸塞回包里。那位护理医生把轮椅把手转向一位护工,那是几分钟前来的,似乎交代了几句,池鹮见护工要走,就也跟上去。

“甄医生呢?走了?”李菲鹄扭头看跟上来的池鹮。

“嗯。”

“她跑的到快。”李菲鹄又把头转回去,她似乎用尽了力气,只余着一些和池鹮聊天。

护工推着她回了病房,又推着去洗澡,池鹮就带着饭盒去食堂打饭,连带着李菲鹄那一份一起拿回来。

再推开门李菲鹄就又和之前见的一样坐在床上,到真是洗去了一身的疲惫。

池鹮把床侧边的小桌板拉起来,把饭盒给李菲鹄摆好,如果不看外面太阳的高度,还以为是平日里刚下了班来的时候。

闲聊的话题跟着食物的减少一起收束,“你复健,都做些什么?”

“很多啊,让我每个关节都动一动什么,站起来撑着什么的。”

“累吗?”池鹮问这句,不由得把手放到了李菲鹄的胳膊上感触,李菲鹄不抗拒,但池鹮也并不是要阻挠她不让她自残。

“挺累的。”话是这样讲,李菲鹄却和平常周六见到的样子一样。

“我以后可以都来吗?”池鹮隔着衣服揣摩完没有新的伤疤就把手收回来,等一个确信的答案。

“你想的话。”

仿佛昨天说的也是这一句,池鹮点了点头,说的也和昨天相似,“那周六我有空就来。”

李菲鹄不知道为什么池鹮今天又要确认一遍,她还没进去过,她来不来有什么分别吗?

当然有,对于甄医生来说是有的,对于池鹮来说也是有的。

而李菲鹄,她无论如何都是想要人陪着的,隔在门外看就算可以,她不急于让池鹮进来,反正每周的复健也只是自己做着玩用来应付差事的,她在这一件事上到是听话。

为什么呢?她相信自己会好起来吗?

她自己都用上好这个字了,她也无可救药了。

李菲鹄在心里嘲笑自己,自己的接纳度越来越大,像是宽容的什么都能放得下了,一颗心才变得空旷。

“你不喜欢复健,只是因为累吗?”

池鹮一边收拾餐具一边问,眼神不往李菲鹄那边看,给她说谎的机会。

“是一种原因。”

李菲鹄支起胳膊挪了挪身子,“我做复健,你会给我什么东西吗?”

尾音带着笑意往天上翘,池鹮猜想此时转身也许能看到李菲鹄露着牙齿开怀,光是想想她就也想笑,她也带着笑意的语气问:“你想要什么?”

这句问的不太负责,池鹮知道答案何必多此一举,趁着李菲鹄还没给答案,她想把这句当作设问,可她知道,答案说出口气氛就变了。

“你做复健,我带你去看海好不好?”

话语还是笑嘻嘻的讲,这事无论她讲不讲,问题问出来就注定接下来的沉重是一定的。

李菲鹄惯是牵引自己的人,但这么讲其实都是她自己开的头,怪不得他人。

饭菜气息还没被水流冲洗干净,但严肃的眉梢已经取代玩笑的闲聊。

只有水流和碗筷的声音当作日常来缓解,池鹮不知道,她没讲惹人烦的话,李菲鹄并没有生气。

水流声停下来,池鹮甩了两下手,扔了几滴水珠在面台,她悻悻的抬起头,床上的女孩还是原样,只是笑意浅了些。

“好。”

这答案在池鹮的脑子里设想过,但她却很难相信女孩会这样轻快的答应,所以她每天都要去隔着布料摸她手臂上的痕迹。

池鹮这样想也这样做,她自己不够相信的不是李菲鹄,而是不够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让她改变。她每天去摸她的手臂确实是在确认有没有新的伤疤,但新的伤疤却不是她所意指的,她是想着她之前的承诺。

她觉得她自残不是什么事情,她只是想有帮她消毒的机会,想有触摸她柔嫩肌肤的机会,想有明白她难过事的机会。

反过来她要的不算多,这明明不算是要求,对于池鹮来说却是强求。

轻飘飘的一个字却给了池鹮莫大的信心,她就继续问:“那多做些复健好的快一点呢?”

池鹮抽了两张纸擦着手上的水珠,怯怯的隔着卫生纸捏自己的手,环境太安静还是自己心情太紧张,她身子往前探,脚步却迟了,她只能呆呆的等一个答案或者是责备。

“好。”

李菲鹄又答应了,单单一个字像是给她下了号令,她着急的往前走了几步,手里的纸扔到垃圾桶里,她都害怕是不是李菲鹄听错了或者是没听清,稀里糊涂的答应自己的要求。

她坐到自己常坐的位置,捉急的眼神里是想确认一遍,李菲鹄就又讲一遍。

“好。”

她不复述要求,但这对于池鹮来讲就是确认,池鹮也赞许自己成为了彼此的朋友。

她想她有在推动,或多或少的,两个人推动着自己往正确的路上走,两年修复过来不算太晚,池鹮也可以把这三声答应当作是她也想和她长久的做朋友,而非阶段性。

只是追求朋友显得有些幼稚,但她觉得这样的名词除了亲情最为稳定,也最为客观。但若说起来,池鹮还没有对朋友的渴望和念想这么多过,也许是她要鹄鸟做她一辈子的朋友。

两个人遇见的机会太巧合,互相给对方的定义彼此还不清楚,但事实就是摆在眼前的肯定,意思是都愿意为对方改变。

突然推测是不是由于她每天都来看她,鹄鸟觉得辛苦才给她些施舍的答应,但她明白李菲鹄不是会妥协的人,她那天乱糟糟的讲观念她就听出来了,她该直白的地方很直白。

不再去多想有的没的,总之她要看着她好起来的想法是浓烈的。

她定是要做朋友的。

是不是脱离学校之后见到的朋友就可以不是阶段性的,池鹮不由得的猜测,但她不明白,她也许没有这样莫名契合的朋友,她也许只是想和她多在一起呆着。

像她讲的,

一起去看海。

李菲鹄给的答案可不可以相信不知道,池鹮选择了相信确是可以目睹的,她周六离开之后的下午甄医生就传来了讯息,说鹄鸟要把复健改成一周两次。

池鹮坐在公交车上,窗户闭着,光还烈烈的朝里射,北方的公交车上没有帘子,池鹮只能往外挪一个位置来逃避倾斜倾泻的阳光。朝着窗外看,年久的玻璃仿佛有一层薄薄的白膜,抹布打湿拧干的痕迹受了夏天的太阳照射变得更明显,盯着看忽然觉得阳光打碎了那灰尘的笼罩。透明的痕迹对比之后,车窗的时代感越发明显,又几滴光线甩的细碎打在车窗,往出看看才知道原来是下雨了。

太阳雨下的没来头,夏天就是这样,来的快去得快,烈日还当空呢,雨水就不可亟待的往下落,要带来丰沛的清凉。车里好在有空调,北方还没有那么恐怖,池鹮想起来南方的夏天。白日里夏日却会起雾,屋子里空调吹的温度低,外面却热的发昏,玻璃上会起水雾,白白的扒在窗上,像是把海水都晒干。原以为云霭似的感觉在北方一次也见不着,但仔细看这样的车窗,到像是又回了南方一样,但当然不一样,池鹮只是就着雨滴想起来南方的夏日。

雨下的急,停的急。

到家不过几十分钟,不看地上的湿痕还以为刚刚只是一阵凉风袭了树叶,倒卵形的树叶垂挂着,细细的脉络吊着,池鹮此时也被自己轻快的气息吊着。

夏天的雨正合适,没带伞,却也不需要带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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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你的夏天
连载中Muly_fu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