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人都被救上来，已是半个小时之后。
顾大少爷失踪可是件大事，安保队全员出动，大功率的探照灯将林间照的犹如白昼。
于是简亦熙很轻易就看见了方易水脸上的红痕，在小麦色的底色下肆意蔓延，布满了整个脸颊。
“你的脸……”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却被意识到什么的方易水偏头躲开，他的语气有些夸张：“是红了吗？哎呀，刚刚我太害怕了，自己搓的，怪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呢。”
被按在椅子上消毒伤口的顾十昭听见了，抠紧了掌心，仿佛还残留着柔嫩的触感，在手下是可以任意揉搓的，令人安心的。
杜慈一眼就看出了两人之间气氛的不同寻常。不，准确来说，不是两人间的，而是顾十昭单方面的——他眼里的依恋和在意简直要溢出来了。
沈慕寒没有说话，只是递给方易水一条干净的湿毛巾，示意他擦一擦。
方易水将冰凉的毛巾盖到脸上，从额头擦到脖颈，这才像重新活了过来，还捧着脏到不能看的毛巾笑呵呵的，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场浩大阵势下的不同寻常。
医护人员给顾十昭包扎完毕，准备收起一应装备，却被他喊住。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正与简亦熙相谈甚欢的方易水，没好气地提高了音量：“你的脚踝好了？还不治等着变成瘸子啊？”
被这么提醒一遭，脚上的疼痛也开始不甘示弱地彰显存在感，终于压过了那阵因成功获救而将伤势忽略的兴奋。
“当然不想了，医生叔叔请帮我看一看！”方易水急忙示弱，不再强撑着站立，而是寻了个椅子坐下。
随行的医生年纪是不小了，眼尾满是细纹，他抬起少年肿胀的脚踝看了一眼，不赞同地皱起了本就深刻的眉头：“怎么不早点说？再晚一点就要打石膏了。”
方易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正想笑笑辩驳两句，就被正骨的疼痛激地惨叫一声。把离他最近的简亦熙吓得一激灵。
所幸只是疼了那么一会儿，等医生喷完止痛喷雾，他就松开了捏着椅背的手，还有闲心关注起了比赛。
“比赛还没结束吧？怎么没看到其他同学？刚刚等了好久也不见有人经过。”
四周一下安静了下来，只有医护人员收拾东西的声音，以及临时发电机工作产生的“嗡嗡”声。
好一会，杜慈才答道：“提前结束了，天气预报说可能会有雨，八点就通知学生们撤离了，你当时是不是没听到？”
“有吗？可能吧。”方易水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也不太确定。“那最终是谁得了第一名啊？真的有人能集齐四张角色卡吗？”他一下就把疑点抛到脑后，转而兴致勃勃地问起最终结果来。
“没有人集齐，所以没有第一名，但是第二名还是有的。”沈慕寒适时补充到。
“真可惜，我还找到了一张呢。”说着，他单脚跳着去扒拉满是泥的物资包，从夹层里掏出一张金色卡片。
“看，是顾少的角色卡，还挺精致的，是金色的！”活动制作的卡片质量很好，金色的卡面在灯下闪耀着刺目的光芒。
“现在有了。”
“什么？”
“阿昭的卡片只有一张，你找到了，你就是第一名。”
“可是规则不是说，要集齐四张才……”
“哎呀，跟班你真笨。”简亦熙从后面环上方易水的肩膀，帮他稳住了身形，“规则可是我们定的，我们说是就是，而且你可是唯一一张拥有阿昭金卡的人，你值得！”
这一次，几人倒是很有默契，一同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说法，也算是，给他的补偿吧。
“那第一名的奖品是什么？”
“这个嘛，明天你就知道了，结果要一起公布，提前告诉你就不叫惊喜礼品了哦。”简亦熙老神在在地摇摇手指，颇有深意地与另外几人对了个眼神。
“现在，我宣布，圣路易斯第123次秋游活动圆满结束，我们回家吧！”
*
昨天医生给的喷雾很好用，脚踝已经消肿，痛感也微乎其微。方易水正翘着脚躺在床上边吃水果边看书，想起昨天说的10点公布结果，他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被满屏的私信炸到失语。
“怎么了吗？”他一头雾水，一个个点开对话框，却每一句都是没头没尾的。
班长：我恨你。
同学A：方易水，你真的，你的运气（扶额苦笑
同学B：方易水，奖品换吗？我愿意出五十万！
同学C：天天跟在四少身边还不够吗？居然还有此殊荣！
看到这里，方易水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他点进论坛，打开人气最高的热帖，看清内容后眼前一黑。
#HOT 转载，一起看看这次探险比赛的结果吧，第一名竟是他……
LZ：我真的没想到居然又是他，真的怀疑有没有放水，那可是唯一一张顾少的金身身份卡，据说还是在和组员走散的途中捡到的，这是什么狗屎运啊我的老天爷：（
【寻宝组】
第一名：方易水，奖品是与四少同游五天四夜，地点随便选！（嫉妒到咬拖鞋）
第二名：马秋池组，奖品是顾少珍藏的青花瓷一套，价值三千万！
……
我就知道！
方易水狠狠锤了一下床，不幸带到了脚踝，痛得他直吸凉气。这哪里是奖励，这是**裸的惩罚啊惩罚！能不能要第二名的奖品啊，他不嫌弃。
想到这里，他打开五人群聊，却发现早在八点就有人艾特了他。
简亦熙：喜欢这个奖品吗？为了给出这个惊喜，我们可是把第一名的奖励顺延到第二名了哦~@方易水（跟班）
方易水气愤，方易水冲动，方易水打字，方易水发送。
方易水（跟班）：非常喜欢，是我的荣幸！谢谢各位少爷！笑脸jpg.玫瑰jpg.爱心jpg.
现实中捶胸顿足，网络上唯唯诺诺，说的就是方易水。
他又打开论坛，找到了第二名发的炫耀帖子，看着流光溢彩的青花瓷羡慕不已。
沉浸式欣赏了三分钟，方易水拖着病腿下床，坐到书桌前打开了复习资料。只有知识才是不能被夺走的财富，我要努力学习，充盈自己，谋求至少是在精神上的胜利！
方妈推门而入，只见昨天还不能独自下床的方易水正端坐在桌前奋笔疾书。她放下水果，担忧地开口：“小水啊，虽说要努力学习，也要把病养好啊，学习先放一放，也不急这会儿。”
方易水插了一块哈密瓜，将嘴里塞得鼓鼓囊囊。他费力咽下，认真的说：“还有半个月就要期中考试了，要及时查漏补缺。城里同学基础好，不想落下太远。”
说完，他重新撕下一张草稿纸，低头演算起来。
方妈叹了口气，摸摸儿子的头。
当时说要进城念书，除了有对儿子的期盼，也不乏担忧。小镇虽小，可人心单纯，但方爸这傻大个，只知道去了大地方会有大发展，又看那顾家老爷谈吐不凡，情真意切，也不好拒绝，这才举家搬到这央市。
自己两夫妇还好，到哪都能扎根，但去上学的是小水，有时放学很晚才回来，这次出去秋游更是伤到了腿，还满身是泥，问起来只说是不小心。嘴上说有几个朋友，可一次也没见过人影，儿子打小就让人放心，有事都憋在心里。比起以后能有出息，方妈更希望他能快乐。
“妈妈，我真的没事，您去忙吧，我看会书就来帮您。”方爸方妈开的是夜市小摊子，每天都要早早准备食材，周末人流量大时他都会去帮忙。
“哪还用得着你啊，专心学习吧，把腿养好才是正事！”方妈回过神来，刮了刮儿子挺翘的鼻尖，轻轻掩上门退了出去。
临近期中考试，圣路易斯终于有了些学习气氛。虽说学生们有许多路可以走，但大考不及格可是不能毕业的，要么补考要么重修，三次不过者直接退学。
考试不过事小，丢面子事大，毕竟有钱人的圈子很小，都在圣路易斯上学，谁要是真没过，得让整个圈子笑一年。是以最混不吝的学生，都开始装模作样地拿起了书本，不求靠前，只求及格。
最近四人很少找他，晚上的课后活动也变成了一起学习，算得上是开学以来方易水过得最舒服的日子。当然，繁重的课业除外。
但还是有一件事让方易水感到奇怪——自那天以后，顾十昭再也不折腾他了，同时，也基本不怎么搭理他。虽然打心眼里高兴，方易水仍然警惕着，生怕他憋着什么坏招，要一口气来个大的。
除此之外，就连最跳脱的简亦熙都安分了，有时还能看见他向杜慈请教问题，然后抓耳挠腮的写不出来，再一脸挫败地回到座位。
不管方易水怎么想，这段时间都在有些紧迫的考试气氛中迅速划过，很快就到了揭榜这一天。
期中考试只考笔试科目，体育等室外运动不考，就是这样，也整整考了三天，饶是方易水也在考完后休息了几天才完全缓过来。
可刚在座位上坐下，就看见简亦熙像一阵风一样跑进来，捧起他的脸上看下看，还扒拉起他的头发，好像要打开他的脑袋看看是什么构造。
“怎么了吗？”好容易才从简亦熙的热情中挣脱出来，方易水头上挂了个大大的问号。
“知道吗跟班，你是第二名！”简亦熙仍未收回他的惊讶眼神，从头到脚都透露着对这件事的不可思议。
有些人真是没见识（指指点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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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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