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学习了!”
宛如三堂会审,方易水缩着脖子坐在中间,抬眼看向熟悉的包围圈,从左至右是沈慕寒,简亦熙,顾十昭和杜慈,和他来学校第一天的队形一模一样。
哦,和第二次被抓到休息室里也一样。
他们是必须要以这样的队形站好,否则不能说话吗?
方易水小小地走了一下神,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
“还笑?!得个第二名有这么高兴吗,这第一名还站在你面前呢!”简亦熙指了指杜慈,满脸不可置信。
杜慈无奈地推开快要指到脸上的手指,深藏功与名。
“我是有点高兴嘛,看来没有退步太多……”毕竟以前在家乡他都是全年级第一的。
方易水就着坐着的姿势把椅子抱了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又轻轻坐下。没办法,被四个人盯着看,真的很有压迫感。
现在是大课间,不相信简少的方易水好不容易才挤进人群看到自己的名次,就被几人像抓小鸡崽一样抓到了休息室,于是有了如上对话。
“都怪你,我爸说班上的新同学一来就考了第二,把我狠狠骂了一顿,我不管,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和阿昭补习!”简亦熙双手叉腰,傲娇的发言震天响。
方易水原本平静的表情僵住,其他三人也是明显一惊。把人叫来之前没说有这一环节啊!
其实沈慕寒的成绩还不错,中等偏上,让人头疼的是简亦熙和顾十昭。虽说不是倒数,也是中等偏下。不知怎么的,家里平时对两人的成绩并不过分苛责,但昨晚简爸回家,狠批了一顿简亦熙的生活作风,从走路的姿势到舍不得去剪的头发,最后不知怎么的,话题就转到了学习上。
这还不算完,他还当场打电话给顾爸,两人交流了一番自己儿子的学习,惊讶地发现他们的名次也和两人的关系一样紧密,班上一共30个人,一个23,一个24。
在简亦熙死皮赖脸的撒娇过后,终于将“明天就找一个专职家教在家补课”,变成了“让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好兄弟督促他们共同学习”。
当然,这件事是他在情急之下的缓兵之计,还没来得及告诉顾十昭。
顾十昭最近避免了一切与方易水有关的交流和互动。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他内心却开始隐秘地躁动。
不是他不想和少年交流,是他发现自己太想了。
就在那一晚过后。
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大脑一旦放松对眼睛和肢体的控制,就会对着少年所在的方向久久凝望,而后自然而然的迈开脚步。这是他的骄傲所不允许的。
他绝不允许,自己会对同父异母的私生子产生依赖。说出去多可笑啊,堂堂顾氏大少爷,因为一时兴起的捉弄,把自己玩了进去,亲手奉上了自己的软肋。
白天还能够控制,夜晚的梦境却让人无法逃脱。
但每个梦里的他,都不愿逃脱。
潮湿的陷阱,温热的体温,淡淡的香气和令人安心的怀抱,早已暴露了他对某些事情的渴望,可有人怎么都不想承认,只是越睡越早。
梦境是人不能控制的,我在梦里只能束手就擒,他这么安慰自己。
但机会摆在眼前,我只是,贪心地想多要那么一点点。
“好主意啊,帮助同学是每个圣路易斯人应有的传统美德。阿慈最近的项目都做完了吧,而跟班嘛……哦对不起,忘记了你没有选择的余地。”顾十昭感到这段时间来压抑住自己的无形枷锁有了突破口,声音的底气是意外地足。
“当然可以,我的荣幸。”杜慈并没有过多推辞,干脆地答应下来。
现在没有表态的只剩下沈慕寒和方易水。
沈慕寒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事实上,他敏锐地察觉到,一旦达成共识,之前已经固定的模式会被迅速打破,而他并不太想破坏掉现在的这种平衡。
他自认为和方易水已经培养出了一些默契,如果非要选的话,比起无聊的课后补习活动,他更想和他一起去看看上次说好要去的那家新烧烤店。
但他的态度已经不重要了,方易水的态度十分明显。
“如果给你们补课的话,以后就一起课后学习吗?还是像以前那样每天轮流给一个人补习呢?”方易水没有拒绝的理由,补课显然要比跟着到处跑轻松多了,毕竟去哪是开盲盒,可知识点都是他的老熟人。
以前他为了凑钱给朋友买生日礼物,偶尔会去做家教,相当于复习了。
“还是像之前那样……”
“当然是一起了!不和阿昭一起学我没有动力!”简亦熙打断了顾十昭暗戳戳的小心思,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已经开始计划起每日安排。
顾十昭抿紧嘴唇,将未说完的话吞进肚子里,偏过头盯着地砖上的缝隙,淡淡的失落肉眼可见。
“可以不算上我吗?”沈慕寒想这样讲。但所有人都已经融入新话题,热烈地交谈着,连刚刚在失落的顾十昭都沉浸在杜慈的提议中,只有自己游离在状况外。
“慕寒,你觉得怎么样?”杜慈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罗列详细计划,顺口问一嘴刚刚一直没参与的沈慕寒。
简亦熙搭上他的肩膀,满是自信:“慕寒肯定同意啊,他最好讲话了。”
方易水走到杜慈身后看他飞快打字,闻言偏头看了一眼沈慕寒,眼里有些好奇。
原本拒绝的冲动不甘地平息下来,他向右撤出简亦熙的手臂,低声说:“嗯,我没意见,都听你们的。”
“那么现在,”杜慈摁下回车键,“为了更好了解你们的情况,几位做个摸底测试吧。”他轻推滑落的眼镜,嘴里吐出的话语却是冷漠无情。
“什么摸底测试,不会是考试吧?”简亦熙惊恐大叫,“不行不想不听!我们才刚考完没几天,惨无人道啊!”说着就想往门外逃。
方易水和杜慈对视一眼,从中准确获取信息并迅速达成合作。仗着相对来说纤细和灵活的身形,方易水像鱼一样圆润地穿过几人率先游到门边,利索地将门反锁,成功拦截住想要夺门而逃的简亦熙。
“卷子会在五分钟后送达,现在离开的,后果自负。”杜慈翘起二郎腿,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
三人一直考到放学,其中方易水受不了内心的煎熬,和杜慈打小报告后溜回去听课,将冥思苦想的两个和面色从容的两个留在原地。
卷子上都是最最基础的知识点,和普通考试还是有些不一样,勉勉强强是考完了几门必选科目。
按照杜慈的方案,今天放学后两人会留在学校批改试卷,再根据具体改卷情况制定详细的补习计划,明天才正式开始补习。
早在考试结束那一刻,三人就像被放归的鸽子,冲出了禁锢他们大半天之久的休息室。
方易水从休息室门缝边探出头来时,太阳即将落尽,向来高大的杜慈背对他跪在地上,被身前一个看不清相貌的中年人狠狠抽了一个耳光。空旷的休息室中荡出回响,眼镜顺着力道斜飞出去,在光滑的地板上摔出很远。
黑发少年没有去捂伤处,上身仍孤傲地勉力挺直,保持着被打到偏向一边的落魄姿态,整张脸都隐没在阴影里。
这是方易水没见过的杜慈,但他能感觉到他冷漠外表下的麻木。是真的对这一切习以为常的,不以为然的麻木。
自觉是撞破了别人的个人**,方易水轻轻掩门想要退出,动作却在猝不及防听见中年人话音时顿住。
“父亲叫你拉拢顾十昭,你就是这么做的?任由他胡闹到撞破脑袋?没用的废物!”男人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声音中是强烈的不耐与轻蔑。
“前一阵去欧洲出差,回来就听见这晦气的消息,好好想想该怎么弥补吧,杜家从不留废物。这样你还想和我抢?”极具侮辱意味地拍了拍杜慈发红的侧脸,男人嗤笑一声,随手拿起桌上的补习计划书,胡乱翻阅几页,又重重扔在地上。
“补习计划书啊,真是好朋友呢,但是别做无用功啊,弟弟。”男人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吐出悠长的烟雾,锃亮的皮鞋踩在雪白的文件上,还状似无意地碾了碾,这才越过跪在地上的杜慈,往门外走来。
方易水捂住自己的嘴,悄声掩上门迅速跑开,在学校里游荡了好一会才回到休息室。他相信以杜慈的能力,肯定已经收拾好了一切。
他会把所见所闻都放进大脑中的记忆粉碎机,假装他未曾知晓。
这次进门前,他还故意敲了三下门才轻轻推开。屋里所有的窗子都大敞着,原本印着黑色鞋印的计划书不翼而飞,只有杜慈白净脸庞上未完全消除的红印证明刚刚的一切并非幻想。
“今天的作业好多啊,写到现在才做完,不好意思来晚了!”方易水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向杜慈道着歉。
“看到了吧。”
“什么?”
“我说,刚刚我被扇耳光的事,你都看到了吧。”
抖抖空空的存稿箱,嗯,一个字都没有了。以后写完就发,不设定时间了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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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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