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方易水乖巧起身去帮奶奶洗碗。
老太太和四人坐在堂屋，一群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生极少和老人家单独相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我家小水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呀？”方奶奶问。
“小水可聪明了，这次期末考试是我们班第一呢！”顾十昭第一个回话。“他人也特别好，同学们都喜欢他。”
“是吗？”奶奶笑眯眯，“那小水有没有喜欢的人呀？我是觉得年轻人可以谈谈恋爱，多好呀。”
没人答话。这要怎么回答？
最终还是杜慈开口。“小水学业压力挺大的，可能没什么心思谈恋爱，大家都是朋友，平时处得很好。”
“是这样啊，”奶奶话里有话。看来乖孙是一个都不喜欢咯？那她可得好好试一试。
“今天天气不错，我得干活去咯，听说明天要下雨咯。”她慢慢起身，去够门边挂着的草帽。
“奶奶，我们帮您干呀，我们有的是力气！”顾十昭忙起身毛遂自荐。
其余几人也附和着，生怕把他们落下。
“也行，一群大高个是该锻炼锻炼。”奶奶把草帽递给顾十昭，领着四个现成的劳力走出门。
于是当方易水洗完碗回来时，堂屋里只有坐在摇椅上扇扇子的奶奶。
“奶奶，怎么您一个人在这呀，他们呢？”方易水把手擦干，蹲在奶奶身边问道。
“我寻思还有些活没干完，他们抢着帮我干呐。”奶奶朝后躺去，一派悠扬自得。
“奶奶，他们都是大少爷，哪能干这些农活呀，伤着那就不好了，您要帮忙我帮您干呀。”他急忙起身，看样子是要出去寻人。
“急什么呀，吃了我们家的饭，哪能一点活不干呀。你坐下，过半个小时再去给他们送点水就成啦。”
“那哪行啊，人家是来做客的，又不是来干活的。”方易水不听劝，跑出门去。
“去吧去吧，想表现的人哪会那么轻易回来喏。”奶奶没再阻止，闭着眼睛等孙子回来。
果然，没过多久，方易水一脸沮丧地跨进门槛。
“奇了怪了，一个都不肯回来，都说不能半途而废。”方易水叹口气，不知该怎么办。
他看向门外的烈日，是来岛上气温最高的一天，可真别给人晒坏了。
“弄点清补凉送过去嘛，奶奶教你。”说着，方奶奶慢悠悠起身，往厨房走去。
“真的吗奶奶？这可是你的独家秘方，学会了我到央市就能做给爸爸妈妈吃了……”方易水追上前，满脸惊喜。
奶奶做的清补凉特别好喝，是外面都赶不上的美味，方易水一下就把在外面辛勤劳作的几人忘到脑后，屁颠屁颠跟着奶奶走了。
下午两点多，天突然阴下来，方易水放好最后一样食材，抬头看向被遮住的太阳，松了口气。
这下应该不会中暑了。
他装出四碗清补凉，放进竹篮子里，同奶奶一块上地里去给他们补充能量。
首先是离得最近的沈慕寒。他在挖花生。
他长得壮，最适合这种力气活，一用力肌肉就绷起来，有汗水在其上蜿蜒而过，有种沉默的美感。
他动作还挺快，挖了大半，估计是一直没休息过。
“慕寒，快来休息会，这有好吃的。”方易水招呼到。
沈慕寒掀起衣服擦擦汗，向他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深一脚浅一脚从地那头走过来，接过方易水手中冰凉的小碗。
“好吃吗？”方易水轻声问。
“嗯。”不知是不是太热没力气说话，他从喉咙里发出振动的声音，又低又沉。
方易水又给他一大罐水，嘱咐道：“累了就回来休息吧，这一时半会也干不完，我就不多待了，还要给其他人送水去呢。”
沈慕寒点点头，两口将清补凉喝完，又扛起锄头向地那头走去。
第二个是正在喂猪的简亦熙。
他向来有洁癖，这会表情十分痛苦。
奶奶就养了两头猪，按理来说很好喂，但猪每天吃的都是现熬的猪食，他得从切红薯开始。
谁叫他挑剔，之前的几样都不主动站出来争取，最后只能来喂猪。
他又不愿意在奶奶面前露怯，拍胸脯证明自己能干好。
这会他刚按奶奶的要求把猪食煮好，僵着身子拿着塑料瓢，里面是满满一瓢猪食，随着他犹犹豫豫的动作晃荡。
两只猪闻见猪食的味道，伸着长鼻子在他悬空的手下推搡，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
“亦熙，来休息会吧，等下再喂。”方易水不说话还好，他一出声，精神高度紧张的简亦熙差点没拿住瓢，一小半都落进了下面的食槽里。
两头猪摇着耳朵争抢，让简亦熙更害怕了。
“来了来了。”他洗了好几遍手，才把冒着凉气儿的碗端来，小口小口很珍惜地喝。
“辛苦啦亦熙，你是不是害怕啊，要不我来？”方易水隔老远就看见他不甚熟练的动作，便这样好心问他。
“不用不用，我好得很！”生怕少年和奶奶看不起自己，他三下两下喝完就赶他们走。
“我很快就弄好，你们去给其他人送吧，好吗？”
没法，方易水留下水壶，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不知奶奶是不是算好的，四个人分别占据了四个方向，互相见不着面，也就都没看见其他人的窘相。
杜慈的活是捡鸭蛋。
奶奶养了不少鸭子，岛上的咸鸭蛋就是一大特产。
可鸭子们也是认人的，哪会这么轻易就让一个生面孔拿走自己的蛋呢？
矮围墙上放着一个竹编的大篮子，此刻里面只浅浅卧着十数个鸭蛋，放眼望去，没被收走的蛋还有不少，是项大工程。
杜慈此时正半蹲着和一只大鸭子对峙，额角全是汗，看来是被折腾得不轻。
“阿慈，等会再捡吧，来喝点清补凉歇息会。”
杜慈吐出一口浊气，直起身，忽略掉他一身的脏乱的话，还是之前那个杜慈。
他喝下一大口，感受凉气在口中散发，才得空给自己抹上一把汗。
“很难对吧？”方易水微笑。“我教你个窍门。”
说着，他将嘴巴凑到杜慈耳边，传授起他的捡鸭蛋独门秘诀。
杜慈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等着吧，很快就能捡完。”他把碗还给方易水，又喝下几大口水，蓄势待发，不一会就拿到好几颗圆滚滚的鸭蛋。
方易水见他逐渐熟练，和奶奶挎着篮子去往最后一处。
顾十昭的活很碎，但总的来说也是重复性工作，包括但不限于采摘他那片菜地里所有成熟的作物。
什么辣椒啦，茄子啦，西红柿啦，倒是有一番收获的乐趣。
因此虽然累，他也是四人里干得最开心的，这会差不多要摘完了。
方易水来时，他还有空向他招手，咧开一口白牙，像只在地里撒欢的金毛。
“喝点东西吧，累吗？”方易水把篮子里最后一碗清补凉递给他，此时已经不太冰了。
“累什么，可好玩了，我第一次体会到丰收的感觉！”他满脸喜气，还把奶奶种的黄辣椒展示给他看。
“黄澄澄的多可爱啊！”说到这，他又拿起一颗油亮的茄子，“奶奶，晚上咱们能吃这个茄子吗？”
“没问题，等会带回来奶奶给你们做！”方奶奶笑呵呵，看向顾十昭晒红的脸颊，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今天幸好有你们，让我这个老太婆轻松多了。”
“应该的应该的，我们年轻人就该多锻炼。”说着，他摘下最后一颗西红柿。
“我摘得差不多啦，咱们一起回去吧。”他拉开小门走出来，白皙的皮肤上全是蚊子咬的大包。
“快走吧，给你涂点花露水，怎么咬成这样。”方易水都有些不忍心看了，装菜的篮子也不轻，他还傻笑着要帮他提空篮子。
“没事，我觉得还好，咬着咬着就习惯了……”
奶奶跟在两人身后，久久没有说话。
干点农活，每个人都像在历劫，但这里没有换洗衣服，只能草草洗把脸，忍耐身上的不适。
奶奶看出他们的不自在，早早就做起饭，不过这回，她主动叫方易水去帮忙。
柴火噼噼啪啪响，奶奶主动挑起话头。
“小水啊，你觉得这几个小伙怎么样啊？你喜欢他们吗？”她翻炒着茄子，突然问道。
“他们都很好啊，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方易水完全没听出奶奶的言外之意，抬起被烟灰熏黑的脸，不知她为什么这么问。
奶奶翻动锅铲的声音大了一些，掩盖掉她一声轻轻的叹息。
她多想什么呢？小孙儿还完全没开窍呢，自己这把老骨头反倒急上了。也不必做些无用的试探，就这么顺其自然吧。
“行啦，这火挺好，你去休息吧。”
“啊？”方易水被奶奶赶到厨房门外，不知道怎么刚叫自己进来没多久又赶他走。
四人吃过晚饭时，天还没有黑，但奶奶已经开始催他们回家了。
夕阳染红了门前的小阶梯，奶奶站在门槛外和他们挥手告别。
“奶奶，保重身体，明年我和爸妈一块回来看您！”
奶奶点点头，看向五个人远去的身影，四高一矮，走着走着还会高兴得跳起来。
年轻真好啊，希望他们一直幸福快乐，和此刻一样。
这几天看了大概五六本书，都是很优秀的作品。本来越写越沮丧，甚至有断更的想法，但是看完之后热血沸腾，好希望自己也能写出这么好的故事，今天码就发现好像没那么痛苦了。这本书开以来数据非常一般，也不咋涨收藏，所以心态一直不好，这几天看完好像又找回了一些最初写作的乐趣。之前说要开预收也一直压着没开，因为心情很差，感觉开了也没人看，可是既然有脑洞就说明创作的**还在，为什么不把它变成完整的故事呢？非常感谢一直以来追更的小天使们，这本书我会好好写完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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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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