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黑色的男士皮鞋,悄无声息地自黑暗中出现,踏进了半掩的侧门。
这是一个没有开灯的房间,房内唯一的光源是从窗外照进的月光。丝丝缕缕的云在夜空中随风缓缓移动,间或遮挡了黯淡的弦月,于是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花纹也随之明明灭灭。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沉沉垂下,掩住了窗前的人。黑色的西服把他裹得像一支瘦削的竹,笔直地竖在金属制成的轮椅里。
他背对着房间的正门,微侧过头,望向空中遥远的弯月。
——而门缝中,此刻抬起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月光静默摇曳。
窗前的人头也没有回,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你来了,琴酒。”
黑色皮鞋停在了门口。
“正好,处理一下。”
话音未落,枪声瞬间爆发!虽然被消声器压抑过,但在静谧的房间中仍然十分明显,像水面被大力击碎——仔细听来,其实是两声枪响几乎同时炸开,融成了一道巨震。
第一声来自房间正门,一丝被微微开启的门缝。
第二声来自跟另一个房间连接的侧门。
紧接着,正门被撞开了。一个男人僵硬地从大开的门扇中扑倒下来,惊恐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眶外。他仍然保持着握枪的姿势,却没能扣动扳机——他的后脑和太阳穴上各有一个圆形的孔洞,鲜血在空中飞溅出高高的弧线。
一名身材窈窕的金发美女从倒地的男人身侧优雅踱入房间,流光溢彩的裙摆在走动间沙沙划过地毯上细软的绒毛。她把一动不动的男人往一旁踢了踢,双手轻轻合上房门,侧回头朝窗前的人飞了个媚眼:“亲爱的小Dolin——你难道没有发现我在后面吗?还要让他出手——真是的,我以为今晚会是我们独享的良宵呢。”
窗前人的声音毫无波动,像一条平直的线:“从你的角度开枪,弹孔会留在陈列柜上,不好处理。”
“不要做多余的事,贝尔摩得。”侧门那边传来沉声的警告。
“哦呀?”贝尔摩得挑了挑眉,“这可也是一瓶Vermouth……不知道现在这里,多余的是谁呢?”
说着她已经曼步到窗前,笑吟吟地倚着轮椅靠背,伸手去勾面前人的下巴,露背的吊带晚礼服在俯身的动作中显出诱人的曲线。
轮椅里的人由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由着她的动作抬起头,露出了长期不见日光的苍白瘦削的颈项,柔顺的黑色短发垂落在旁。
“真是冷淡的眼神啊,不过也许这样才更引发食欲吧?”
这样说着,贝尔摩得瞟了刚走过来的琴酒一眼。气场凌厉的银发杀手不屑于与她争辩,只是停在窗边,单手压住帽檐向外望去。
“苏格兰到了。撤。”他简短地说。
忽然一阵狂风掀起了厚重的窗帘,布料像浪潮中狂舞的藻类一样在三人周围挥动不休。蒙昧月光瞬间被巨大的阴影覆盖,震耳欲聋的发动机轰鸣声让陈列架上的摆件都颤动起来。
一抹残存的月光横过窗前那道颈项,像一柄悬空的利刃。
——另一个世界的游戏论坛——
【世界任务的先导CG大家都看了吧有什么想法吗我已经没了】
“感恩搬运感恩汉化我有很多话想说但完全说不出来了,现在把话筒给到沙发”
“谢邀我是沙发,我只有三个字想说:我可以”
“沙发可以,板凳也可以”
“板凳可以,床也可以”
“楼上是什么突然飚上高速的发言”
“小孩子才谈感情,成年人一步到胃(物理)”
“怎么就断在这里了,有什么是尊贵的大月卡不能看的吗!”
“敲黑板划重点,林林的酒名是Dolin!”
“呜呜呜是内测的酒厂老婆,我看公测主线林林变成清澈大学生了,还以为我的真酒老婆要飞了呜呜呜谢谢策划还我老婆(脱裤)”
“楼上先提提裤子,开发组说过公测林不会是真酒了,日本那边觉得酒厂人气太高带坏小孩(眼神死)”
“可恶,这种时候怎么就想起来原作是子供向了”
林庭语被挑起下巴的时候人其实有点茫然。他记得自己本来在陆阳的家里睡下了,不知道为什么再醒来就到了这里。
一股深重的悲哀和酸涩充盈在他的心脏里几乎要炸开,于是他的心情和语气都变得冰冷低沉起来——
突然间庞大的记忆冲进他的脑海。
他原本是C国名声鹊起的新秀心理学家,年纪轻轻就已经发表了多项重大学术成果,并且在港岛最负盛名的明山公安大学教授警政心理学,前途无量。但在一次公益性的受害者心理辅导后不久,他收到了一名咨询者坠楼死亡的消息,随之而来的就是家属气冲冲的上门质问,冲突,推搡,然后林庭语从十数米高的台阶上摔下去,从此坐上了轮椅。
在那之后他很是颓丧了一段时间,幸好有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陆阳一直陪着他,给他加油鼓气。但让林庭语真正再次振作起来的,是陆阳的车祸——刚升任督察不久的陆阳在一次围捕行动中被连人带车撞落山崖。幸好山崖不高,下面又是茂密的丛林,被找到的时候车架都已经变形了,人总算还有一口气。
肇事卡车在那次车祸三天前刚被报案失窃,监控里拍到的卡车司机面部被遮挡了。事后卡车的残骸在附近的水库里被发现,已经没有任何能够追查的痕迹。
林庭语不属于警务人员,不能主动接触案件,而且因为陆阳的关系需要避嫌,只能眼睁睁看着案件的侦办陷入僵局。
陆阳的心电波线越来越平。
他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一只黑色的乌鸦落到了他的窗台上。
“我们可以帮你找到那个逃跑的司机,把他押到你面前,任你处置——他背后的人早就给他消除了所有的罪证,只要抵死不认,你们是没有办法把他送进监狱的。”
林庭语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
“既然他的脱罪手法这么完美,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乌鸦龇出了一口歪斜暗黄的尖牙:“很巧,他背后的人得罪了我们,死前说出了这件事。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把人抓来,给他打吐真剂,让他亲口跟你说——怎么样?作为交换,你只要偶尔透露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就可以了。”
从此黑暗世界多了一只放在明处的眼睛。
一年之后,这只眼睛在被称为“乌鸦军团”的,如深渊般无边无际的黑暗组织中有了一个代号,正式被接纳为其中的一员。
由于身份的特殊性,他的信息在组织中被绝对保密起来,除了组织的领头人,只有寥寥几名核心成员知晓。也只有那几名成员,有权邀请他参与任务——而他仍然可以拒绝。
C国对于恶性犯罪的打击极其严格。乌鸦军团多年尝试,也只有这一枚能够接触核心级别信息的棋子留存下来,十分重视。
三天前,林庭语收到通知,要被派遣到日本东都,作为访问学者进行为期6个月的学术交流。这相当于有半年时间没办法接触到原来的社交圈获取情报,因此他把这件事秘密汇报给了组织。
组织迅速回复,说近年来日本情势比较紧张。分部扩张太快,资源争夺日益剧烈,引起了本土极道势力的不满。为了确保林庭语的个人安全,日本分部会派一名行动组的高级代号成员贴身保护他,详情等他落地再行说明。
林庭语收到邮件的时候有些不以为然。他在C国待的时间久了,虽然由于工作关系经常接触人心的暗面,但至少日常生活中是不太需要考虑人身安危问题的。
——于是他在到达东都第一天就碰上了持枪闯入酒店的暴徒。
好不容易理清这堆记忆的时候,林庭语已经被琴酒握住手臂拉了起来。
他抬头望向这个乌鸦军团的头号杀手。对方穿着黑色的过膝风衣,礼帽下是一头银白的长发,但面容还相当年轻,连怒气都无法很好地隐藏。
另一旁那个轻松从亲自制造的尸体旁路过的女人有着艳丽的容貌,姿态和表情都充满诱惑意味,说话时尾指上仍然勾着一柄染血的小巧短管枪——贝尔摩得,恶名昭彰的千面魔女。
这两个人是组织的核心成员,也是极少数的,在组织内和杜凌酒关系比较密切的人。
记忆是这样告诉他的。
但是。
记忆也告诉他,杜凌酒今年已经28岁了。
而林庭语应该只有22岁——这个过分真实而具体的梦,到底是谁的记忆?
“走神了呢,小Dolin。”甜蜜的女声在他耳畔响起,“在想什么,能分享一下吗?”
林庭语沉默了一下。
他记得——他刚刚想起来,贝尔摩得极其擅长易容和扮演。想要完美地演出另一个人,最重要的无疑是精准揣摩另一个人的个性和心态。这需要非常敏锐的观察力。
也就意味着,如果林庭语表现出什么异常,哪怕只有一点点和那个“小Dolin”不一样,贝尔摩得都有可能觉察到。
如果是杜凌酒,在这时候应该要有什么反应?
如果我就是杜凌酒——
如果我就是那个,鲜花着锦时遭逢巨变,生活刚有起色又面临好友的噩耗,走投无路坠入黑暗的,多年来甚至连行动都无法自由的人——
林庭语微垂下眼,从一角瞥了贝尔摩得一眼。
“我到这里的消息是怎么走漏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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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樱树抽芽之时:苏格兰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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