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窗户的帘子睡觉前忘记拉上,正午的强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屋里,洋洋洒洒充满生机。

——假的。

床上蜷着被子的一坨,碎花枕头上伸了一只脚在上面,脑袋出现在了床尾,因为气血不足而有些发黄的头发乱糟糟的。

如果没有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整一个死气沉沉的画风。

这是贺佳下岗之后的第1天。

随着经济的发展和教育的进步,社会淘汰人的方式也日益增加。

从前的条例:

超过35岁的不要。

有男朋友的不要。

结婚了后续就要生孩子不要。

生了孩子要照顾家庭也不要。

接着——

现在进化成:

太高的不要。

太矮的不要。

肾虚的不要。

不合眼缘的不要。

喝水用右手的不要。

上班眼神不真挚的不要。

炒人的方式逐渐离谱,不再关乎工作能力。

就在昨天,贺佳被叫进了办公室,沉浸式体验了一把的淘汰谈话。

“贺佳啊,你来公司都有三年了,感觉怎么样,你可是第一批出来工作的零零后啊。”

老板头呈75度望着窗外的桉树感叹:“总是在网络上看见你们零零后整顿职场,我就经常担心你也这样,没想到你和网上说的也不太一样,做人做事方面,还挺有你们部门组长80后的风范。”

贺佳默默在心里念叨:可能因为她是被60后带大的原因吧。

“但是啊——”老板戏剧性地顿了顿,“我准备引进一批新的零零后,公司开支有限,你是个很好的孩子,我相信你去别的地方肯定能闯出一片天地,以后我这个做老板的还得仰仗你呢!”

贺佳:“……”

贺佳被炒得很迅速,迅速到办公桌上已经放好了纸箱子让她收拾东西滚蛋了。

组长看着这番操作,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他忍不住叹气:“唉,他常规操作,三年工资一涨,但是他不会让人待到涨工资的那天。”想了想又继续说,“现在的年轻人成群结队跟不要钱似的,资本家最开心。”

他说着发现贺佳兴致不高,安慰拍了拍她的肩膀:“看开点,也不是你一个这样。”

组长说得是没错,贺佳环顾周围电脑前的面孔。

跟她一起进来的早就只剩下她了。

其他的跑的跑,炒的炒。

除了组长,清一色年轻面孔。

组长还是老板妹妹的男朋友的叔叔的男朋友。

多少也算有点关系,要不然也不能干那么久。

临走前组长语重心长:“你也要趁早做打算,毕竟现在25岁以上都不好找工作。”

贺佳抱着箱子回到这个住了三年的出租屋。

走到出租屋那个看不见阳光的窗户抱着双膝坐着发呆。

眼睛反射到脑子里的画面却是带着光亮。

那熟悉的光亮来自贺佳小时候长大的地方,她的房间面向阳光,屋里一直到傍晚的六点半也还是亮堂。

……

贺佳感觉到有点晃眼睛了,手往后强撑着一点都不想使劲的身体,眯着眼睛一下没适应有阳光的房间。

是的,贺佳在昨天被炒之后回到出租房冥思了三分钟,毅然决然收拾包袱回老家了。

连夜回到老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乡下的晚上总是热闹。

四面都是动物的叫声。

树上的知了,池塘的蟾蜍,还有草堆有不明物体沙沙的声音。

贺佳已经有三年没有回来这里了,突然回来有些不适应,加上夜晚村子里只有寥寥几盏路灯,风一吹动起来跟着晃。

“喵~”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声猫叫,却让此刻的气氛更加诡异了起来。

让人想起了恐怖片里故事发生的前兆。

贺佳咽了两下口水加快了步伐,嘴里还念叨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突然刷得一下就窜出了一个黑影。

贺佳啊的一声尖叫,嘴上叫得有多惨,拿起斜挎包砸得就有多狠。

“去死去死去死!妖魔鬼怪都去死!”

“哎哎哎!”突然窜出来被打得连连后退那人发出声惨叫,“别打了别打了我是人!”

贺佳这才停了下来,喘着气看着那人。

周遥清也没想到就是去草丛方便了一下,出来就被人打了。

斜挎包上的铁链子打得生疼。

“你谁啊?!”贺佳谨慎又危险地眯着双眼看着眼前这个诡异的男人。

嗯……

诡异……

周遥清此刻身上穿着江湖算卦的袍子,脸上还画了莫名其妙的京剧脸谱。

贺佳双腿微微有些哆嗦,满满往后挪随时做好开跑的准备。

这个人看着就不太正常的样子。

总是在手机上刷到的那些命案视频此刻无比清晰地在脑子放映。

周遥清也可能意识到自己身上这身下到对方了,不过他脑子里也打着坏主意。

周遥清吓唬她:“你跑不掉的,我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胡半仙,你现在被恶魂缠身,只有我才能解决他。”

贺佳:“呵。”

周遥清:“?”

贺佳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因为她突然想起了当年刚出大城市那天在地铁站里,也遇到了想这样一个人。

穿着江湖算卦的衣服,画着京剧脸谱。

只是她没想到这死骗子的业务已经发展到乡下了。

乡下大多数都是老人和幼童。

而这类人也是一骗一个准,新闻播报的还少吗?

贺佳决定要替天行道。

伸手摆出来让他别说话的收拾,然后在行李箱侧边摸索着。

周遥清也有点好奇,往前探了一下头,然后就发现贺佳从行李箱的侧边抽出了一天防身棒。

周遥清的语气一下子就怂了,双手举过头:“姐姐姐,别这样我错了还不行吗……”

周遥清认怂第一名,可贺佳没打算放过他。

“我真没骗你,确实有一道魂跟着你,那魂看着好像上了年纪了,是你的家人吧。”

贺佳纵使不再相信这些骗局,但是听到他这样说心里还是颤了一下。

猛然回过头,却什么都没有。

身后是他慢慢悠悠道:“凡人肉眼怎么看得见。”

就这样说着,他就走到了贺佳的面前,对着贺佳正前方的空气说话。

“阿婆!不是说好了只托梦的吗,你自己怎么上来了,要是被发现了我可就完蛋了”

此刻的周遥清就像是个二傻子似的。

贺佳的嘴角抽抽,无语之下笑了一声。

周遥清看见她笑了,没正形儿的调调也收了收。

“笑了吧,笑了就行,你刚刚那个表情比鬼还怨,年轻人那么年轻怨什么怨。”

贺佳感觉到他没有恶意,紧绷的神经松了一下,弯下腰拉起倒了的行李箱,听到周遥清这样说也恍惚。

是啊,明明还很年轻……

可是她就是因为年龄不好找工作了。

贺佳回过了神,没好气:“你这种江湖骗子懂什么,我是不像你会骗人赚不了什么钱!”

周遥清否认:“天地良心,我可没骗过人,我周遥清要是骗过人我就永远赚不到钱!”

贺佳:“……”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誓言挺毒。

周遥清不依不饶跟着:“那你说说,看你这身行头是从城里回来的吧,受不了无脑的上司然后辞职回老家躺平?”

贺佳走着突然停了一下来,认真看着他:“下岗了,明白吗?”

周遥清满脸震惊:“这么年轻就下岗了???”

他们那会儿55岁都还正值壮年咧。

贺佳无奈长叹了一口气:“这年头,没个后门连保安都当不了,还年轻呢,有的是年轻的人。”

“这样啊。”周遥清似懂非懂,眼睛却不是看向贺佳,而是看向贺佳身后挤眉弄眼。

“你干嘛呢?”

贺佳看着他挤眉弄眼有些奇怪,神神叨叨的。

“没干嘛。”周遥清转过神,想了想,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贺佳的肩膀:“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有后门走了。”

贺佳抖了一下肩膀,把周遥清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抖下来:“我去你的,好好的拍什么肩膀真的是,我阿婆说了肩膀不能乱拍!”

周遥清:“……”

贺佳拖着行李边走边跟他说:“感觉现在干什么都没希望,你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特别是像我这种没有牵挂的人……”

身后无声无人,只有突然起的一股风吹起了地上的落叶。

贺佳:“……”

贺佳惊恐地转身看向四周。

妈耶,人怎么突然不见了。

就这样想着,一股寒意涌上心头,让贺佳不禁打了个哆嗦,加快脚步往家跑。

呜哇~

好吓人啊啊啊啊啊啊!

回到家门口手忙脚乱开了门,一进门脚就把门踹关上了,飞速把家里的灯都打开。

灯光亮照满整屋,贺佳心里才有了点安全感。

给自己的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铺上床垫子已经困得不行了。

不知不觉中睡过去了。

耳边好像传来一阵歌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秋千上。

耳边的歌声越发清晰,由远到近,熟悉又陌生。

是谁在唱歌……

视角转过身后,映入眼帘是一片片金灿灿的稻田。

一阵风吹过,头顶上的鸡蛋花掉落。

贺佳的视线转到了那朵掉落的鸡蛋花上,一抬眼,不远处有个挺拔的身影在劳作,一身碎花衬衣,袖口挽到手臂,带着草帽背对着她。

贺佳想要去看看那是谁,刚走两步一脚踩空,魂感觉被抽离了一般,眩晕感直击脑门,下一秒她就来到了一个潮湿的山洞。

滴答滴答……

水滴声在这里尤为清晰,像是和慌乱的心跳打配合,它越缓慢有节奏地往下掉发出声响,心脏跳动的频率就越快。

“死~丫~头~”

身后出来低沉厚重的女声幽幽出现。

“啊啊啊啊啊啊!”

此时正在掌管梦境的大波浪红唇靓女差点摁不住,看着贺阿婆在梦里吓自己孙女嘴角忍不住抽抽。

阿婆跟着周遥清混久了也是没个正形!

她吓得她孙女的梦境差点就碎了,碎了就醒了!

醒了阿婆又在那唧唧歪歪!

而看清那人是谁,贺佳震惊之余又带着点喜悦。

“阿婆?!”

贺阿婆找了张木椅坐了下来,跷上了二郎腿。

贺佳对于贺阿婆横空变出了一张木椅也没有任何觉得不妥当点地方,反而是特别虔诚又急迫地看着贺阿婆。

因为刚刚阿婆说了,要给她的未来工作开后门。

贺佳想到了她那个组长,年到35也不用愁,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想用什么用什么,想去玩什么玩什么。

旅游直飞西伯利亚,去三亚晒太阳,在长城呐喊生活好美好!

这都是因为什么?这不都是因为有后门能保证他不会失业吗?不会失业才能拥有美好生活!

她即将也要拥有美好生活了!

计划一下,她要先去哈尔滨看男大!再去天津欢乐谷摸腹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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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刘一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