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番劝说无果,宣叔宣姨全都沉默地闭上了嘴巴。
庄星羽和司顿帮宣叔清理好身体、又扶着他躺下之后,便对宣姨说:“带我去见齐老大吧,我有事、请他帮忙。”
齐老大,是宣姨他们这个社区里公认的领袖,在社区里生活的人全都认可齐老大在社区内部至高无上的地位,奉他为最高指示,按照他的分工进行工作、生活,接受齐老大制定的社区规则和惩罚制度。
反过来相应的,齐老大也要为自己社区里的民众提供相应的保护和庇佑,在遇到危险时,他必须要站出来、站在第一线,为自己的社区争取到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
这是一种常规的、地上世界幸存者社区的存在模式。从前在地下城的时候,司顿在法学院里曾经研读过相关的资料文档,只不过现如今他亲眼看到的这一个,是远比那资料里所写的,更加完善、更加庞大、更加复杂的社区。
宣姨带着两人一路穿过数栋老旧的居民楼,见到了楼之间被开发的耕地、种植着各类蔬菜以及玉米,甚至还见到了一群被老师带着在操场上做游戏的孩子……
这一切,与社区之外的地上世界,简直犹如天壤。
司顿不由想到,优优和秀儿在失去了一切之前,是不是也像这些孩子一样,有父母、有大人为他们撑起一片安全的天空,让他们可以在那里快乐地、无忧无虑地成长。
“好了,这里就是齐老大的住所。”宣姨停在一栋独立的二层楼前,“本来社区里来了外人,齐老大都是要亲自接见的,但是两个女孩都睡着了、星羽又是熟人,所以你们进去就好了。”
庄星羽点了点头:“谢谢宣姨,那你先回去吧。”
这栋二层楼的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看起来很像是大灾难之前那种临街的商铺。
之前给司顿他们搜身的那个摩托男阿威背着枪站在楼前,看见两人走近,立刻双臂抱胸、摆出一副傲慢的姿态,挑衅、不怀好意地问:“你们一起那独眼小姑娘多大年龄啊?我看发育挺好的,应该成年了吧。”
司顿皱起眉头,冷冷地看着阿威。
倒是身边的庄星羽笑了一下,回答了问题:“你说我那妹妹啊,没呢,她就是个子高、看着大。哎,你不知道我妹妹枪法贼准,有一回我们外出打猎,有只大老鼠猛冲过来,我妹妹一枪就把那公老鼠的下面给打烂了,啧啧啧……”
庄星羽说着,目光意有所指地向下,移到了阿威的裆部,然后别有深意地说:“你的眼神不太好,但是大佛小鬼的、你可要分清楚,否则,晚上走夜路的时候,没准就会遇到阎王来收你呢。”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庄星羽的唇角一直都是带着抹浅浅的笑意的,可任谁也听得出他这笑里藏刀的话里暗含的弦外之音。
是**裸的警告和威胁。
阿威也不是个傻的,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出于本能的、他确实忌惮眼前这个有翅膀的红眸小子,但很快,他就瞪起眼睛,凶狠地说:“你他妈的说话客气点!”
“哦?为什么?”庄星羽仍旧笑着,但眼底已经蔓延起了一股浓重的杀气,“你不过就是齐老大手下的一条狗,我需要对一条狗客气吗?”
说完,庄星羽直接拽着司顿的胳膊挤过阿威,径直走进了楼洞,把气的半死直跳脚、身上那焦黑皮屑都快掉落一地的阿威甩在了身后。
一直走到楼梯上,庄星羽都没有松开司顿,而司顿也没有去挣开他。
“齐老大应该在二楼休息室,我们上去……”庄星羽说着,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还拽着司顿的袖口,便忍不住举高了手、将司顿的胳膊拽高到半空,十分幼稚地晃了晃,然后打趣道,“哇,司法官,你居然随便我拉哎,还说我们关系不铁?”
出乎意料的,司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黑着脸挣开手、然后对庄星羽进行一番无情的挖苦讽刺。这一次,司顿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庄星羽的态度,而是问他:“优优和秀儿在宣姨那里,安全吗?”
预想中的臭脸色没有出现,庄星羽显然不太适应,他愣是缓了好几秒才确信一切都不是幻觉,然后回答道:“当然,那个焦炭脸还不敢随便进入别人家里搞事,齐老大不会容他。”
司顿点了点头,终于放下心来。他抽回自己的手,对庄星羽说:“走吧,去见齐老大。”
被突然和颜悦色地对待的庄星羽一时受宠若惊,忙不迭地走在前面给司顿开路:“哦、哦,行啊,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梯,司顿走在后面,微微仰头看着庄星羽巨大洁白的双翅,他没有说,刚刚在楼外、庄星羽警告阿威、替优优出头的时候,那微张的双翼、笑里藏刀的神情和阴森悚然的猩红血眸,是真的、很帅、很有魅力。
看起来庄星羽曾经到过这里不止一次,带着司顿上到二楼之后,很快就在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口站定,然后抬手敲了敲门。
“我们到了,齐老大。”
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从门内传出:“进来。”
庄星羽推开了房门,带着司顿走了进去。
房间很大,空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家具,只在正中靠窗的位置上,摆了一张柔软的、宽大的地毯。
而那地毯之上,则半卧着一个半人半马的……人马。
这人马上半身是人身、下半身则是马身,此时正半卧在地毯上休息,看到司顿他们进来也没有起身,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你们好,星羽和……”
眼见齐老大已将目光投向自己,明显是在询问,司顿便客气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司顿……”齐老大喃喃念着司顿的名字,慢慢地说,“联邦政府成立34年以来最年轻有为的**官,鸽派领袖曹睿手下最当红的接班人人选。”
齐老大三言两语就把司顿的身份、情况说了个清清楚楚。对此,司顿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末世里生存,还掌管着如此大的一个社区,齐老大的人脉、资源和能力,肯定都非同一般。
见司顿并没有反驳和否认,齐老大轻轻点了下头,然后两只前蹄使力、从地毯上站了起来,径直走向了庄星羽。
人马的身形较正常的成年男子要高出许多,足有将近三米,饶是人高马大、身材颀长的庄星羽在他面前,也显得“娇小”。
“星羽,”齐老大居高临下地看着庄星羽,语气逐渐变得严厉,“据我的情报,司法官是奉命去地上监狱对你进行讯问,你却借机劫持他作为人质,现在整个联邦的有生力量都在搜寻你们的下落,你居然还敢带着他、来我这里?”
一切都无所隐藏,庄星羽的那些什么队友、关系铁的谎言,也只能用来骗骗什么都不知道的、消息闭塞的宣姨和宣叔罢了。
“对不起。”庄星羽微仰着头,无畏地同齐老大对视,痛快道歉,态度诚恳,“如果我还有一点办法,也绝不会来这里给你添麻烦。这一路我都十分小心、没有留下线索,并且我会立刻离开。齐老大,我需要一艘飞船。”
“你要飞船做什么?”齐老大皱起眉头,“不要说告诉我你是要飞去女娲之墙的外面送死。”
面对如此不留余地的质问,庄星羽苦笑一下:“齐老大,你知道我必须要去,我的兄弟们全都死在了那里,不明不白,我必须去查清楚一切,否则我死不瞑目。”
齐老大轻叹口气,他没有像宣姨宣叔那样苦口婆心地劝庄星羽不要出去送死,反而是在沉默了一阵之后,开口问道:“那里还留存着什么线索吗?你必须要出去的理由?”
庄星羽深吸口气,知道在齐老大的面前自己什么都隐瞒不了,便索性坦白道:“段博士还在外边。”
一直默立在庄星羽身边听着两人谈话的司顿愣了一下,还没想明白“新生”计划的领头科学家段天烁博士怎么会跑到围墙之外,就听齐老大又问:“段天昕?他还活着?”
庄星羽点了点头。
齐老大脸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你刚回联邦那会儿,我的情报就是除了你之外、全员牺牲,我以为段博士也……”
庄星羽正要解释,却瞥见身旁的司顿一副不明所以、有些跟不上节奏的样子,便十分贴心地先对他解释了一句“段天昕是段天烁的弟弟,两个人是双胞胎,他也是基因学研究方面的专家,只不过名气上没有段天烁大,所以你可能没有听过”。
原来如此,司顿微微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确实没有听过段天烁博士居然还有个双生的弟弟。
见司顿跟上节奏,庄星羽便将视线重新投向齐老大,接着回答他的疑问道:“那个时候最后只剩下我和段博士,我因为想见母亲最后一面所以决定回来,我以为段博士也会想一起,毕竟他没有注射过针剂、身体也没有畸变,但他却执意要留在那边,并且还要求我封口、配合他演一出‘假死’的戏,让联邦、让他的哥哥段天烁,以为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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