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食日接近
打发走弟弟和小舞，洛修筠回到书房。
他从书架不起眼的角落里，抽出一本书。
站在书架边，他打开了书册。
他很快翻到了某页，上面画着一只血红色的蜂型凶兽。
上面记载着：血蜂，群居，产血蜂蜜，形如血浆酒，味香甜，滋养阴气，血蜂王蜜尤佳。见于十万大山。
洛修筠的手抚摸过这只血蜂，又合上书册，抚摸它的封面。
就在他低眉沉思之际，郸萧从门口进来。
洛修筠回神，将手里的册子放回书架原处。
“殿下，该用餐了。”
郸萧说完，递来一个大瓷瓶。
洛修筠接过，一饮而尽。
这个味道要比从凤小舞拿来的更香甜些，似乎纯度更高。
洛修筠喝完，在书案边坐下道：
“趁现在无事，你先帮我整整资料，晚些我再去拜见母亲。”
“好的，殿下。”
郸萧在洛修筠身边坐了下来，拿起书案上高高堆起的书册，翻了起来。
洛修筠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就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书册上。
……
第二天。
洛修筠对他的神书老师问道：
“老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五年一次的食日就快到了吧？”
“是的。殿下怎么想起这个来？”
“我出生那年，发生过一次食日，我无缘得见，现在能见一次，怎能不好奇呢？”
“那天并不太平，殿下还是小心些吧，不过，殿下倒是不用太过操心，圣主会为您安排好的。”
“是呀，所以老师也不必担心，我只是好奇罢了。”洛修筠淡淡笑道。
“殿下具体好奇什么呢？”
“大家都知道，信奉血月的人会在这一天，陷入一种莫名的狂热和躁动里，变得胆大包天，残忍嗜杀。若组织在一起，他们就会大肆祭祀，为非作歹……”
神书这门学科早有记载，血月的圣数是五，每五年血月就会有一次食日，那天，被血月教派称之为恩赐日，当然也是他们的狂欢日。到时，所有血月的信徒都会活跃起来。
洛修筠看着老师平静的眼道：“我好奇的是，它对人的影响，真的那么不可抗吗？”
文承宣稳稳答道：“臣不知他们的亲身体验，只能描述臣听到的、见到的。”
洛修筠接道：“这便够了。”
文承宣点头道：“血月能引动煞气，食日那一天，阴盛阳衰到达顶峰，血月威力最大，血月教派中人平日身上煞气本就较重，食日那天，就像一个干草堆，骤然点了一把火，自然无有不燃之理。”
他压低声音道：“头脑昏沉，视野模糊，双眼发红，莫名地痛恨一切，时刻想要攻击和发泄，会忍不住把身边的东西撕碎，甚至是……自己。”
洛修筠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说完沉默下来。
忽然，他抬头，对洛修筠笑了笑，温润的面容好像一下子驱散了刚才的阴霾。
不过，他对洛修筠说的却是：
“臣见过许多，在食日那天，流着血泪，哭着骂着，带着痛恨，把自己杀死的人。”
洛修筠沉默了一会儿。
文承宣顿时有些后悔。
他不该说得这么真实。
就在他想要开口，将刚才的阴霾抹去时，就见面前的男孩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柔和了眉眼，缓缓感慨道：
“那天，他们一定很窒息。”
文承宣怔住，定定地看着男孩的嘴唇一张一合。
“四面和头顶都是墙，没有什么可以透气。”
“他们喘不了气，痛恨着一切，暴力毁坏着一切，却还是……撞不出一扇窗。”
男孩站起身来，往门边走去，一边走一边接着刚才的话：
“最终，他们只能在自己身上，找到一扇门。”
男孩忽然将房门拉开，金色透了进来，男孩的最后一句话也落下了。
“门开了，他们终于自由了。”
早晨的阳光似乎反射了进来，明明阳光照不到这里，男孩却仿佛站在光中。
房中忽然沉默良久。
文承宣盯着白衣男孩的背影，像是要用视线把对方穿透。
最终，他只是站起身来，走到男孩身侧，面向门口蹲下。
洛修筠讶然地看着和现在他差不多高的男人：“老师，你这是做什么？”
这个端庄的男人认真回道：“我想体会一下殿下的视角。”
洛修筠笑了一下：“那老师看到了什么？”
文承宣看了看天边的金辉，它正毫不吝惜地向大地洒下。
“阳光正好。”文承宣笑着说道。
他对着男孩伸出手来：“殿下，能陪臣走走吗？”
洛修筠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不过，他没怎么犹豫就把手递了过去，放到这个大人的手心。
文承宣站了起来，牵着他的手去旁边拿了伞。
两人一同出了门去。
郸萧挑眉，意外地看向洛修筠。
洛修筠与他对视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向身边的男人。
文承宣小心为孩童撑着伞，两人步入庭院中。
谁也没有说话。
只是大手牵着小手。
金光洒在他们的脚面，衣摆，又被脚步碾碎。
直到文承宣把洛修筠送回门口，他才开口道：
“多谢殿下陪臣走了这一路。”
洛修筠接过伞，反问道：“那我是不是也要谢谢老师陪我走了这一路？”
文承宣没有接话，只是一笑。
洛修筠也笑了起来。
文承宣拱手：“臣告辞。”
“老师慢走。”
文承宣走后，郸萧走过来，接过他手中的伞。
“殿下很喜欢他吗？”郸萧忽然问道。
“嗯？”洛修筠抬眼看他。
“所有老师里，殿下对文先生最是亲近。”郸萧提醒他道。
“啊……”洛修筠略略拖长了语气，像是在思考，“确实。不过，这也很正常。只要对比，总有一个‘最’字的。”
对于洛修筠的答非所问，郸萧没有提醒，而是将伞放回架子处，提起了别的。
“您的课业结束，待会小殿下和凤姑娘就该来找您了。”
洛修筠正怔忪呢，忽然清醒。
“是了，我先收拾一下。”
他转身返回书案前坐下，收拾起来。
郸萧出去一会儿功夫，就端着点心盘进来了。
洛修筠看见他端的东西，冲他笑了一下。
没一会儿，远远地就传来了熟悉的稚嫩声音。
“哥！”
“洛修铭，你跑那么快干嘛！”
刷一下，一道小小的明黄色人影冲进门来，差点刹不住车。
紧随其后的是一道赤色的小小人影，就像一团流窜的火。
“哥！”
“修筠哥哥！”
洛修筠闭眼叹息。
又来了，这叽叽喳喳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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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38 食日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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