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宗又开始集会了。
洛修筠早就学了唇语,可以从这里获取消息。
不过,他也并不是每次都能见到血月宗众人的。
有时他在野外游荡,有时去了其他势力,有时完全搞不懂自己在哪里。
像在做些光怪陆离的梦。
总之,血月所照之处,都是他可往之地。
说他见识得多吧,他也只是看过,并不能弄明白。
世界如此之大,他像一只无情的眼睛,只是俯视,并不能明白细微的变化和原因。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血月有灵,所谓母神向他们投注的目光,是否也是这样零碎和无情。
祂并不能体悟他们的欢乐和痛苦,祂只是散发着的光芒,并不管别人因这光芒是喜悦还是痛苦。
神不理解。
神也不在乎。
……
血月宗的大祭司这次谈话的重点,是恩赐日。
可以想到,不只是他们,各地的血月教众都在热烈地讨论着恩赐日。
有人兴奋疯狂,有人恐惧绝望。
血月宗呢,则是满场凝重。
或许由于血月宗是个克制的神教,他们不仅没有为自己的盛日感到高兴,反而满是警惕和担忧。
吊诡的是,与他们凝重的身形相反,他们的眼里时而闪烁着疯狂兴奋的光芒。
恩赐日还没有来,又好像提前来了。
只有大祭司最为平静。
他看到了那些兴奋和疯狂,却没有提及。
他只是交代了应对恩赐日的策略——
找个僻静的地方,准备好恰当的理由,提前休假闭关,不要等到恩赐日那天。
不要与其他血月教众接触。
必要时,准备好锁链。
教众们散了,只有一人留下来。
“你想说什么?”
“大祭司,恐怕有人撑不下去。您为何不强制干预?”
“刚才,我已经干预了。”
留下的那人顿住,想要说些什么,又哑口无言。
还是大祭司开的口:“去吧。”
那人朝大祭司拱了拱手,低着头离去了。
大祭司坐在原地,微微偏头,好像他身边还站着人似的。
“恩赐日那天,所有曾热烈仰望过血月的人,都是不可信任的。”
“那时,他们不是他们自己,他们是母神的仆从,是血月的触手。”
“所以,远离他们,远离任何一个人,如果可以的话。”
“神子,我很担心您。”
大祭司目光柔和地看着前方,没有再说话。
洛修筠静静地看着他。
大祭司朝他的方向伸出手来,只伸了一半,就停住了,又一点一点收回手去。
“如果需要,请您召唤我,我名戒慎。”
原来,大祭司叫戒慎。
果然是佛家人啊。
洛修筠看了大祭司一眼,转身离去。
大祭司的目光微动,向门口看去。
那道时常注视他的目光已经离去。
他微微叹息,收回了目光。
……
洛修筠在血月下走着。
大祭司早就知道他的注视,他也早就知道大祭司知道。
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某种默契。
大祭祀会把想传达的意思自言自语地说出来,洛修筠就安安静静听着。
但他们不会交流。
今天,大祭司罕见地向他伸出手来,跟他对话。
可见恩赐日确实很特殊。
特殊到大祭司愿意打破这份默契。
恩赐日,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父亲为他做的准备,够吗?
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洛修筠思索着,好似有些担忧,又好似没那么担忧。
因为他早已习惯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本以为过去的几年,会出什么艰难坎坷让他走不下去,没想到他竟平平安安度过了。
这一次,他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但总不会比他预设的最坏的情况更坏了。
这习惯也不能说是全无好处。洛修筠有些揶揄地想。
……
“哥,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洛修铭刚下早课,就兴冲冲跑到洛修筠这里来。
到了洛修筠跟前,还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
“什么?”洛修筠极为配合地问。
“哥,你知道吗?后天就是恩赐日了。就是那个血月教派的圣日,好多信徒闹事的那个。听说那天会特别热闹,之后每天都会有各地的消息传来,宗学好多人都在悄悄讨论呢。”
“嗯,我在书上看过。”
洛修筠的回答平淡,洛修铭却有些沮丧起来。
他想到,明明兄长博闻强记,很多事情却只是在书上见过。
未来,他比兄长有更多机会接触外面。
他想,要是兄长可以自由地出入皇宫就好了。
察觉到小朋友的不对劲,洛修筠问:“怎么了?”
“我……”洛修铭刚说了一个字,眼睛忽然亮了。
其实出宫去,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他们完全可以悄悄地出宫,谁也不知道他们是皇子,兄长自然也没有被人知道的担忧了。
难点只在于,怎么悄悄地出去。
要不直接求母亲帮他们?
大不了身后跟几个高手,保护他们就是了。
这样,他带兄长溜出去,他也放心。
可是母亲会同意吗?
万一说了,母亲开始严密监视他们怎么办?
那时候,他是一点偷溜的机会都没有了。
洛修铭苦恼地挠挠头。
看着弟弟满脸纠结,洛修筠笑问:
“想到了什么,想得这么头疼?”
“啊,没事了,哥。这个不重要。”
洛修筠笑了笑:“好吧。实在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
“嗯嗯。我知道了。”洛修铭用力点头。
此时的洛修铭并不知道,恩赐日并不是他们一家人的过客,而是他们马上要应对的危机。
他的家人,正为恩赐日操碎了心。
……
晚上,洛修筠
跟随着父亲母亲一起走到了龙泽宫的地下。
绕过长长的地牢,走进一扇石门,便是一间雪白的冰室。
房间里雾气缭绕,一看就十分寒冷。
不过洛修筠身上佩戴了父亲给他的玉佩,并不觉得寒冷。
他的目光落到房间中央,微微顿住。
那是一座水晶棺。
就是他复活时躺的那个。
父亲蹲下身来,与他温声解释道:
“筠儿,它是一件法器,有封印之效,可以帮你度过恩赐日,并非什么不吉之物,不要害怕。”
洛修筠笑了笑:“父亲,我不怕。它帮助我活了下来,也会继续庇护我的。”
他这番话说得宽慰,于是他的父亲带着几分欣慰、几分愧疚、几分复杂,揉了揉他的头。
“筠儿真乖。”
洛乾渊说完,又道:“明晚,我们就要来这里了,等度过恩赐日再出来。筠儿有什么想做的,明天就做吧。之后,就要辛苦你陪为父呆在这里了。”
洛修筠点头:“好的,父亲。”
再度被摸了摸头,他很快和父亲母亲出去了。
之后他们一家人,就坐在一起聊天。
洛修铭还是一无所知的样子,嘻嘻哈哈地讲着宗学里的笑话。
洛修筠和双亲都配合地听着。
当洛修铭说自己一拳把说怪话的世子干翻,还非常得意地朝他们炫耀时,洛修筠和左右双亲对视了一眼。
这种诡异的同频,让洛修筠想笑。
想笑的同时,洛修筠又觉得这样的感觉很不错。
他们家,很需要这么一个心思不深的孩子。
一切都刚刚好。
如果可以保持下去,就更好了。
对不起,实在忙。来个富婆小姐姐让我去你家打工,我边打工边摸鱼给你写小说啊,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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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39 恩赐日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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