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间越来越早，五点半就已经能不借助灯光了。晨跑已经结束，但为了运动会，她们依旧约定提早一小时来训练铅球。
江之也把书包里的东西扔给甄茜，对方接住时眼睛都亮了。
“豪华大餐啊。”甄茜边拆边感叹：“中了彩票了？”
“差不多吧。”江之也笑了笑，把上周的事给她讲了一遍。
“所以，你的意思是，”甄茜想了个词：“你这是升官发财还死了后妈？”
江之也：“.......”
光天化日的，她就不能小声点。而且这是什么烂借喻。
“差不多吧。”她看着操场上晨跑的人，点点头。
一中永远都不缺自律的学生。
甄茜调侃她：“那你这都人生顶峰了，还能对这世间的俗事提起兴趣？”
“怎么不能了？”她嗅了一口空气中残留的凉意，迎着柔和的光线。
“所以您的新目标是？”
江之也提高了音量，“考年级第一，拿奥运冠军。”
.......
“你他妈，”甄茜无语，“一天天不给自己添堵，不痛快是吧。”
“哈哈哈哈。”江之也开怀笑，真的好开心啊。
“谁，谁要拿奥运冠军。”包玉凝又晚了一步，过来时刚刚听到这句豪言壮语。
“她呗，”甄茜努了努嘴，“翠翠你跟人好好学学吧，就是要盲目自信。”
.......
包玉凝小声道：“盲目自信不是应该跟你学吗？”
江之也无所顾忌：“哈哈哈。”看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别逼逼。”甄茜有点气急败坏：“先定个目标，今天投50米？”
“50米？”包玉凝瞪大了眼睛：“你咋不直接让我投外太空去。”
.......
“那是我不想吗？”甄茜客观道：“这不是地球还没脱离引力吗.”
.......
星期四的体育课，王曼欣在一旁打气，三人在做最后的冲刺。主要是包玉凝一人在认真，另外两人都在当蹩脚军师。
“哇哦，俊男美女来咯。”甄茜肘击一下江之也。
她漫不经心看过去一眼，是校长陪着外宾在校园里参观。身后不远处跟着叶序和黎歌。男生穿着一整套的制服，打着领带，步伐从容，丝毫不见一丁点的紧张。
女生穿着百褶裙、小白袜和黑皮鞋，头发半扎着，除了没戴王冠，哪哪都是小公主的模样。
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这一眼就足够，足够引发无数遐想了。
今年一中的年刊，估计他还得再上一次。
申城一中是一个相对自由的学校，学生们的自律和进取是刻在骨子里的，而不是靠制度的压榨。江之也入学以来，除了没有周周双休，大假小假都是放齐了的，也从没出现过体育课被其他科任老师占用的情况。
相反，学校一向鼓励大家横向发展，请假也是很随意的。运动会也不例外，全校一起开，高三的学生们只参加最后的拔河，但也不上课，与大家共同感受朝气的氛围。
“包玉凝，7.3米。”
“甄茜，4.9米。”
“江之也，4.6米。”
成绩已经公布了十分钟，甄茜还在取笑江之也：“你倒数第二诶。”
“你不也是倒数第四。”
“那我起码不是后三。”甄茜扬言道。她觉得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你好意思说。”王曼欣听不下去了，她没报名项目，全程当后勤，“不是你在那一个劲搞怪，小也能一直笑场吗？”
“哪能怪我。”甄茜说：“情绪稳定也是运动员的一项基本素质、”
江之也求饶：“行行行，算我的，你再说五分钟就闭嘴了好吗、”
“都怪我，”包玉凝自责道：“要不是我，小也肯定参加网球的，肯定拿第一名了。”她到分组时才知道，甄茜和江之也报名了铅球，感动地稀里哗啦的。
“诶诶诶，”甄茜扒拉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可进了前8 ，跟你拿了倒数第二一样，给我自信点，江之也就一定能拿第一名吗？她都没你这么笃定，”
“我有哦，”江之也笑，看着包玉凝：“我们报名铅球只是因为想参加，别想这么多。”她的讨好型人格什么时候能改改就好了。
说完，又提高音量：“我爱铅球。”被甄茜传染，她也越来越无厘头。
甄茜：“铅球不爱你。”
王曼欣推了一下甄茜的脑袋：“哪哪都有你是吧。”
甄茜摸了摸头，小妮子下手真重：“你要是心思重的话，你那小说能不能赶紧更新一下，面对面催更哦。”
包玉凝初中就喜欢写小说，江之也和甄茜知道后，本来只是想捧捧场，没想到越读越入迷，整个陷进去了。两人经常还面红耳赤地讨论，真是应了那句话：一个i人的心中，一天能上演八百部连续剧。
用甄茜的话评价：这不比韩剧好看多了？就是更新太不稳定。
每到校运会时，除了体育老师，就是广播站最忙。不仅有学校规定的标准祝福短语，广播站还充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允许大家匿名投稿。
所以那些不可言明的暗恋，暗戳戳地藏在这些字里行间。
“牛，”甄茜竖起大拇指：“这文采，徐志摩在世都没她会写诗。”
“司马相如呢？”江之也问。刚刚耳朵里又传来一段给叶序同学的表白播报，表面上运动风采，实际上暗送秋波。
“司马相如存在的意义，就是让千年后的这位同学，有引经据典的依据。”
.......
“叶序可真受欢迎啊。”王曼欣感慨道，还在回味刚才那首小诗。得薅了多少头发才能想出来啊。
“可不是吗。”甄茜说：“从上午到下午，就差上厕所没有人播报了。”
.......
他们不播，是不想吗？
江之也忍不住调侃了句：“广播台都该是叶序的了。”
“岂止广播台啊。”甄茜脑洞大开：“程州洋都快是他的了。”程州洋是广播台台长，有关叶序的加油信，很多都是他播报的。
“哈哈哈哈哈。”
江之也抿唇笑着点头：“磕到了。”叶序要知道她磕这个，估计得把她拉黑。
“你才磕到啊。”甄茜摊手：“我都磕一天了。”
甄茜：“翠翠，回头记得把这段加进你小说里，艺术来源于生活，多好的素材啊。”
......
四人边说边走，到了高一的休息区。一个简易的帐篷，也带不来几分凉意。休息区内人不多，要么去参加比赛了，要么就是成群结队看比赛了。铅球结束得早，几人又没有别的想看，索性回来休息会儿。
包玉凝在给大家发水。这会是下午场，很多决赛争相开来，头上的播报就没断过，气氛倒是十足。
甄茜：“要不让翠翠写一段，也给你歌功颂德一下？”
“给倒数第二歌功颂德？”江之也倪她一眼：“想拆我台是吧？”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谁都不认为有人会付诸实践时，广播站里程洲洋的声音再次传来，还是那么动听，那么低稳。
只是在念出第一句时，不专业地停顿了两秒。
“高一（11）班的江同学，你好。”
“刚刚看了你投掷铅球的模样，此刻心绪潮涌，久久不能平静。之前在学校看到你打羽毛球，觉得你很有运动天赋，没想到此次运动会，你选择挑战自我，报名了并不擅长的铅球。虽然你最后取得了倒数第二名的成绩，但我从你的脸上看到了不气馁的表情。原谅我勇气不如你，无法暴露我的姓名。请你一定一定要相信自己，加油江同学，你的铅球一定会和羽毛球一样棒的。”
.....
.........
乌鸦过境般的沉默。
“卧槽！”甄茜回过神来，从桌子上跳下来：“一个破运动会怎么还有实名举报的。”
王曼欣忍住笑，赶紧上去捂着她的嘴：“别胡说，这是实名表白呢。”说完看向后面坐在椅子上的人。
江之也此刻的表情犹如墙缝中溢出的水泥，整张脸都在匀速地下坠。
“这是表白？”甄茜迷茫：“是你脑子有问题，还是我耳朵有问题。”
江之也没动，似乎还在回味。她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高兴，只希望广播站赶紧播送下一条，最好是给叶序的表白信，越露骨越好，立竿见影刷新大家的记忆。
“你去哪里？”甄茜看她拿着校服要走。
“回教室。”她面无表情说。刚刚已经听到背后有人在问“江同学是谁了”，她丢不起这人，要去避一避。
刚走出休息区，就撞见了叶序。少年眼睛里带着明目张胆的笑，目光不措地看着她，似乎还想张嘴说话。
江之也立马快步擦身而过。有什么好笑的，这么多人喜欢你，很开心吗？
“江同学，你去哪里？”甄茜的脚步和声音自身后传来，她无地自容，索性将校服外套顶在了头上，与世隔绝。
“江同学蛮可爱的。”宋蔚这次跟着叶序回了头。
叶序眼神冷下来：“关你屁事。”
“我夸她又没夸你，你敏感什么。”
“是不是因为今天广播站有个人夸你戴上泳镜很可爱，你应激反应，有损少爷的威名了？”
叶序不理他，还是往前走。
“所以下次你就报名举重嘛，给他们展示一下少爷的肱二头肌。”
.......
甄茜一个健步冲到她面前，“你是在跳新疆舞吗？”
“什么舞？”
“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来看看你的脸。”
........
江之也合理怀疑刚刚那封信是她写的，毕竟他们都有能把她气死的能力。
她扯下校服，挂在了甄茜的头上：“你自己跳吧。”
她步子迈得又快又大，差点撞到从侧翼冲过来的女生。本以为那女生只是赶路，却在她面前停了下来，表情比她还难看。
指着她的鼻子，毫不留情：“你报名铅球，你看不起谁啊。”
........
她倒数第二名，她哪有看不起谁。
“然然，等等我。”另一个女生追了上去，路过时向江之也时投来不友善的一眼。
甄茜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幕，将校服披在肩上：“刚刚那个人拿了最后一名？”
“......”
“应该.....不是吧。”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个说法。
“问你个事？”江之也真心求教：“(11)班就我一个人姓江。”
“哈哈哈。”甄茜直接笑出声，装得一副风轻云淡的。
“只有你一个人姓江，并且。”
“投了铅球的也只有你一个人，倒数第二名也只有你一个人，板上钉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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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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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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