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月站起身往知青院子打望,眼睛转了一圈,没看见有什么动静,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给闫妍喂完,刚把屋里的灰扫干净,屋外突然一阵儿骚动。
王添禄脚步虚浮,在前面领着人,趁着今天天气还可以,浩浩荡荡带着人来修教室了。
刘婶正靠在围墙边磕着瓜子,见她推门出来。
“来,一起看热闹!”小声招呼,右手招招。
“啧,婶子,你这生活过得还真不错,嘴没见停过。”边月几步凑过来了,习惯性地先往口袋里一掏,是饱满油香的松子。
[刘婶是有万能口袋吗?兜里没空过!]
往知青院子望过去,王添禄把人分成几组,在交代要干些什么事。
“你说,咋们村里有几个钱啊?电线欠的饥荒还上了吗?”边月磕着松子,有些担心,今年村里收成可不少,除开应还的贷款,剩下的不多。
“傻啊你,这县里可给村里奖励的,好歹咱们村也评上先进集体,要我说,王添禄都能从里面扣扣,吃几天肉都行!”刘婶用手点了一下肩膀,丝毫不动,讪讪收回手,小声蛐蛐。
四散开,一些个年轻人已经结伴到村里,找些合适的木头把腐朽的都换一遍。
“卫明还躺着呢?”边月靠近刘婶开玩笑问道,一边磕着松子。
“能下地了也不能来干这活啊!放心,等提亲,保管人好着呢。”现在出来也没什么好事,对外都说了把工作暂时租出去了,少去外面晃悠,谁不知道手里有钱。
干得热火朝天的样子,两人聊着聊着往知青院子去,就看见王添禄,把两位知青喊出来,许是要商量什么事。
趴在围墙边,松子壳攥手里,才站一会儿,王添禄就发现她俩。
“正好,别站着,都过来,就在这里做个见证了哈。”招手把人喊过来,一共五人在屋檐下,围坐在一圈。
“昨个儿因为黄知青,委屈你俩了。我一下昏了头,忘了还没考完,就把林知青喊着一起。知道你俩都是有本事的,我看了写了的题都是对的,只不过,唉,是我对不住。”村长先解释了一番,道歉看着还挺诚恳的。
[对哦,都忘了还没考完呢,后面都没多少人留着看了!]
“能再考一遍吗?”林支竹的眼神尖锐,他避开,不敢对视。
“村长,这就不对了,我们要的是厉害的老师,往外说这也不公平啊。”刘婶把手里的一把松子分了两份,塞到两个知青手里,有些看不过。
“就是!人卷子都没做完!你也不羞!”边月也在旁边跟着点点头。
王添禄讪讪一笑,“这不也没办法的事嘛,都想早点让学校开起来,我们只能紧赶慢赶了,你们还是可以住着的嘛,又没赶。”
“本来就是我们拿了钱的,大家伙眼看着的,还能给别人住吗?”林支竹撇撇嘴,小声嘀咕。
“再考一次费事又废人,能省一点是一点,饥荒还没还上!”王添禄装聋作哑,找借口。
“不过,县里给的钱,咬咬牙可以挤点,要村里各家各户出点钱,让林知青开个卫生站咋样?”王添禄跟王婶商量了一晚上,合计出了这个主意。
“这不错啊,张大爷走了之后,村里看个头疼脑热都没地方,林知青不是会看病吗?
”刘婶一拍大腿,眼神火热地看向林支竹。
冯悦挪挪板凳,稍微移出了半个身位,让人能靠近。
两手交握,刘婶掏空了口袋里所有的东西,林支竹手上都接不下,用衣服兜着。
“这屋里人住着,怕是不太方便吧?”
就算林支竹愿意给人看病,那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能进屋子里,两个女孩子在外,尽量保证自己的安全,瓜田李下。
经过修缮之后,屋子也就十来平,靠里的炕占了一半的位置,再加上新打的桌子,只能留下能供两个人同时走动的空间。
厨房的另外两面墙砌起来了,中间打通,不用担心风吹雨打,也没多的位置。
“这村里真的没太多钱了,搞个木墙隔开怎么样,还能让病号有个躺的地方。”搓搓手,一脸期待地望向两个人。
[木墙能挡着啥?]
[铁门都不一定能拦住坏人!]
“啧,说出去也不怕丢人,欺负人小姑娘,要闫立他们那些二流子欺负,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边月听见这话,把心里话一下子秃噜出来了。
一瞬间安静下来,大家伙眼观鼻观心,都不说话了。
这事就此打住了,王添禄自觉离开,去那边盯着干活了,生怕歇着一会儿,节省下来的都是村里的钱。
“抠门!”
“小气!”
边月和刘婶在背后给村长翻了个白眼。
[这么大声村长还不说两句?]
[坏话不当面说有什么意思!]
“刘婶,方便借一步说话不?”林支竹没想到婶子们愿意帮她说话,一时有些惊讶,心里有些暖意。
“说话就说话,还借一步,听起来怪有礼貌的,有文化的人讲话听着就是舒服啊,是不?”
刘婶咧着嘴就跟人进屋里去了,一脸欣喜,忍不住拍了两下边月。
“那可不!”她也想像这样有文化。
顺嘴接了一句,跟冯悦两个人在外面坐着了,磕着松子。
“你们要粮食得抓紧了,要不了几天,大雪就下来了,你可能不清楚,雪淹过膝盖都是有可能的,咔嚓-”边月向旁边人絮絮叨叨,生怕两人没准备好过冬的物资。
“婶子,谢谢你。”言语诚恳。
“我又没白给你们吃的,有什么好谢的,顾好自己就行了,呸。”边月嘴巴不停,总感觉没味,想嚼吧嚼吧东西。
[嘴硬心软。]
屋里的人很快出来,刘婶瞪了边月一眼,嘴上没个遮拦的。
林支竹朝冯悦略微点头,粮食的事不用担心了。
没热闹凑,说不定还会被王添禄拉去抓壮丁,刘婶拉着边月往回走,气鼓鼓的。
“你咋不给我宣扬得全村都知道?”刘婶忍不住往旁边踩了一脚。
“诶,婶子不谢谢我帮你介绍,还怪我了?这不是看这两知青手里有钱,又缺粮,连闫洋我都没说的!”边月灵巧躲开,连忙抚摸背,让人缓缓心情。
[哈哈哈,差点就让刘婶踩到了!]
“婶子们关系还挺好,人也挺好。”林支竹站在冯悦旁边,望着一路打打闹闹的两人,总算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了点安顿下来的感觉。
“嗯。”一如既往的不爱讲话。
学校的修建并没有太久,把村子里所有能利用的木头、瓦片都搬了过来,最花时间的还是晾干木头。
几日过去。
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过,零零散散的红纸躺在地上,虽然灰扑扑,但教室就能用了。
老师们都是本村的,又都有自己的住所,就算知青小院就在旁边,也没有多的人非要挤进去。
这天夜里,雪就下来了,又急又大,伴着落雪声而眠。
一大早推开门,已是白茫茫,晃得眼睛忍不住眨了又眨,才适应。
[哇,好白!]
[哇,好多雪!]
[哇,原来我们都这样没文化!]
[好想直接扑进去!]
闫洋刚吃了早饭,说了一声,给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直往雪地里撒欢。
“卫溪姐!下雪了!”
隔壁院子门吱呀一开,一个带着毛绒绒帽子的小女孩探出头,跟小鸟一般灵巧,冲进了雪地。
[同款!速速!链接!]
[蹲,好可爱的帽子!]
“娘!下雪了!”刘卫溪带着兔毛帽子,看起来冰雪聪明,脆生生同身后人说道。
“知道了,想玩就去吧,小心别把衣服打湿了!”刘婶叮嘱了一声,也没阻止,谁小时候不是这样。
两个孩子结伴找好朋友去,村里孩子也都出来撒欢。
边月冒雪进杂物房,拿出之前处理好的狍子皮,现在已经没有一点味道,柔软帖肤。
一溜烟窜上炕床窝着,拿出针线,比划着,应该能缝三个帽子,略大一点,都能带。
完整的头皮部分裁下,用黑色的皮子作假眼睛,原本的狍角留着,另外缝上一圈白色皮子做帽沿,看起来可爱又精致。
在自己头上试戴了一下,略微有点重,这两个小的还戴不了。
[可爱!]
[不敢想象我戴着这个帽子去玩雪,会有多开心!]
又用剩下的皮子做了两顶小帽子,多余的缝成小球,往里塞了碎步,用搓的粗线线接在帽子上,手撑着一转,灵巧飞舞。
闫妍坐炕上,眼巴巴望着,就差站起来了。
戴在原本的粉色毛线帽上,脑袋都大了一圈。
“呀!”两只小手往头上探,但就是摸不着。
边月把毛绒绒的小球放到手里,认真玩了没多会儿,就往嘴里塞。
“诶!干嘛呢!”老实把没有小球的帽子留给闫妍了。
另外两顶都放柜子上,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进嘴了。
把前两天泡好的豆子端出来,吸得饱胀,颗颗饱满。
年前最后的一次做豆腐,在冻上一夜,能吃一整个冬天的冻豆腐。
磨盘抬进杂物房里,正大力磨着,外面一声惊呼,好奇推门。
“哇!”
“…”
一样的震惊,林支竹捧起细腻的白雪,往天上一撒,纷纷洒落,那亮闪闪的眼睛,难掩不住的激动。
冯悦不吱声,在背后干净的雪堆里抓了一点,偷放嘴里尝尝。
[跟我第一次看见雪,一模一样!]
往后看,一脚深一脚浅,两串脚印留在地上。
边月转头把豆浆端进厨房煮着,在灶里塞上几个红薯。
伴随着屋外的热闹声,豆浆逐渐沸腾,夹出红薯。
烤焦的皮一扒拉,就脱落下来,露出金黄灿烂,甜香味四溢,握在手上暖烘烘的。
林支竹兴奋地把门口的雪堆在一起,找了枯树枝插上,石头作五官,一个丑不拉几的雪人就出来了,正准备找个什么东西当帽子。
边月戴着新做的狍子帽,一步一晃,来到身边。
先引起注意的是红薯的香味,林支竹鼻子皱皱,激动道,“诶,我好像闻到了一股烤红薯的味道!”
“嗯,我也闻见了。”冯悦在土围墙上也垒了一个自己的小雪人,小巧灵动,可可爱爱的,听见这话,也用力辨别空气中的味道。
猛的往后一看,是袖子里正不断冒烟的婶子。
边月把两个热乎的红薯往两人手里一塞,“手套也不带一个,小心得冻疮了,暖暖手!耳朵都冻红了!”
“谢谢婶子!”
林支竹脸冻得通红,甜甜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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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烤红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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