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1.25~1.26

父亲听言,笑了一下,低声和身旁的男人说了一句话,便又恢复平常的模样了。

之后便轮到大领导说上几句话,毕竟过年了,大人物只觉得动下嘴,让手下的人能少出点事也是好些的。后来有人提到两位请假人员,领导吩咐我们请假得用软件发送请求,经过审批之后才能休息。

我干脆一直盯着地面,装聋作哑,杵在那一动不动。等他们话说完,会散了,大家都离开座位,我立即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地走向厂棚门口,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着。

父亲叫住了我,我蓦然回头,他提醒我还要做操。大家站好队,像学生时代那样做起了操。我看着这一幕有些痴了,呆了一呆,像被神仙施了定身术,眼巴巴地瞧着前面的人跟着广播做起操来。

有人像狮群里的狮王一样,神态傲慢,迈着大步,昂首挺胸,穿过人群,慢慢踱步,向队尾走来。他将我身后的人一把推开,那人被粗鲁地推到一边也不恼,静静站在另一队做操。

他看了我一眼,父亲站在我身后,另一队没有人跟他对齐。

父亲站在我身后,看我不动,用力推了我一把。“做操。”他如此命令道。

我不想,一点也不想做。于是便傻站着,立在原地看着前面的身影,周围的身影都动了起来,没有人像我一样身体完全不动。

那一刻我到底在想什么,又或者是什么都没想,犹豫了半天,最终也是什么也没做。

父亲愁眉不展,见我特立独行,站那不做操,在我背后恶狠狠地低语:

“你是不是不想在这做了!”

“你不想在这做明天就给我滚回家去!”

“你赚钱呢!你做操啊!人家领导都做操,只有你不做操!”

“你看这里谁不做操?大家都做操,你是不是不会做操啊?”父亲看我有了点反应,立即低声催道:

“你不会做操跟着别人做啊!领导们都看着呢!你做得不好又不会有人说!你不做人家就有话了,说你不适合这份工作!”

我敷衍地举了举手,父亲更是怒其不争,生怕我的举动让本就堪忧的局面雪上加霜,他又推了推的我的后背。这下我连手都懒得举着了。

别人见我不动,露出一副诧异的表情,像是见到不可思议的场面,肆意地观察我,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个遍,才缩回别样的目光。

做完操后,我依然是首个离开厂棚的人。之后脱了帽子,去了厕所,低头看起小说。

父亲懒得理我,步行离开。我过了会,觉得刚才似乎着了魔一样,但觉得没什么,若无其事看了一下小说,看不进去就继续跟着父亲走。

来到联合堆场,父亲叫我到他那去。应该他找我谈话,“你过来啊,我又不吃你!”以前被他打得怕了,所以现在也不想离父亲太近。

父子面对面,他盯着我的脸,我依旧看着地面,至于我戴的帽子已经趁机脱掉了,还是当着他的面。

他毫不客气地说:“这里没人当你是小孩了,都步入社会了,全都是大人了,人家可不会给你留情面!你不要叫别人小看你,你站就好好站,在这没人欺负你。你没发现别人怎么看你的眼神啊?你既然要在这做,就得服从管理。”

他接着愤恨地说着,眉头渐渐拧成一个疙瘩。

“你不做操,别人会怎么看?人家不说闲话啊?不要叫别人说闲话!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来到厂里,得找个好一点人生目标,年轻人就要奋斗!不要怕他们,没人会吃了你!”

我默然无语,结合他所说的话,总觉得有些死脑筋,感觉这人完全不可理喻。

我冷笑一声,乐道:“那你还活着干嘛!干脆死了多好!”

父亲问道:“你就想死啊?”

我一本正经地说:“是啊,你死了别人也不会小看了,死了也不用担心别人说闲话了!”

父亲却用道德来绑架我:“你不好好想想父母把你养这么大就是想让你死啊!”

我莞尔一笑,道:“我明天就去死!你养孩子就没想过让孩子过上富裕的生活。别人家的孩子哪里还用得着上班。穷人还生孩子干嘛,养不起非要养。人要是一出生不受罪,谁不想好好活着。”

我心想:“自己也没勇气自杀。只能说些做不到的废话,割腕自杀,到底痛不?如果是跳楼的话会好些吧,毕竟只有一瞬间的痛苦。明天去死,我也只是口嗨一下,真要做,我也没那个觉悟,除非失去理智。”眼里不自觉雾气腾腾,心底一股难言的情绪徘徊不定,绝对是悲伤。

“咱家里也没钱啊,没法像别人家一样。我有钱了,你还在这干嘛!我养你,叫你赚钱,也是让你养活得了你自己。愿你以后能考个好大学出来找份好工作。你以后不奋斗?也没目标了?”我点了下头,他垂头丧气,像斗败的公鸡,仿佛哀莫大于心死。

父亲已然知道自己说不过我,便转身工作去了。自己就算通过网络明白一些事,却只是片面的。虽然现象的确存在着的,但千不该万不该直接说出来,吐露心声,也会被虚伪之人冠以“爱慕虚荣”“贪图荣华富贵”的名头。可谁又不想做个有钱人,一生不为几两碎银而劳碌一辈子。至少我想变得有钱,这样就不需要工作,可以在家等死了。

真是的,即将过年还要爆发矛盾,闹出事来,惹人不快。总觉得有大的在日后等着我。我讨厌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今天26号了,昨天下午我还觉得施工队明天应该放假了,毕竟父亲和别人说起他们是1月26日放假,我以为是26号放假,可谁曾想到是26号这天他们还要工作,应该下午放假。实际上27号才正式放假,26号依然要上班。

这样一想,我顿时冒出冷汗,自己是2月6号放假,6号那天还要来厂里,也不知要做啥。总之闲不下来,非要等到离过年还有两三天才放假,就不能提前5天放假?

想什么呢,这里是中国。对,在中国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也不是说外国的月亮就是圆的,但环境、文化导致差异……

昨天下午,父亲打电话喊我过去,我问他干什么,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他说要跟我借纸,这家伙中午吃那么多,也不带纸,要是我不在,他怎么弄?我记得中午自己吃得挺多,足足去了三趟厕所。果然吃的多也不好。

工作时,我杵在厂棚门口,静静看着父亲停下车,他没动作,等了十分钟,我看到一群人用梯子,爬到车上,行车从高空沿着轨道移动过来,放下吊钩,看来我要等一会了。于是我就坐上了车,看起手机。

上午我也想到什么管理部的人,但并不当回事。当天父亲很忙,十一点还不停,我就不跟父亲了,躲在门架后面等待着,拿出手机,看了下便收起来了,警惕地看着四周,像个贼一样。直到下午我看到戴白帽红帽陆续出现,便跑到车里面看书,越看越困,大约过了半小时,我书看得迷迷糊糊,睡眼惺忪,眯眼闭着睡着了。

周围的人在铁与钢之间穿行,有人拿着焊枪,顿时“噗呲”一声,火星乱溅,剧烈的声响与我无关,有人肩扛钢管,从我眼前走过。我看着这些人,从他们身上看到我的影子,他们跟我不一样,做着既辛苦又肮脏的工作,每日不知在厂棚流着多少血汗,耗费多少体力。当然也有和我一样的人,他们眼睁睁看着这群人工作,他们是监督者,高高在上,俯视一切。

我的手上冒出的鲜红的疹子,只要戴上手套,感觉一热就瘙痒难耐,都是寒冬腊月的晚上工作被寒冷的天气冻伤留下的痕迹。每天夜里,耳朵里又会听见那种声音,幻听症状至今为止从来没有消失过。

我和他们,这不都一样么。只不过,现在我可以忙里偷闲,看会书,在所有人都在忙碌的时间里,只有这个狭窄的驾驶室里可以看书,我把帽子放在双腿之间,手机放在帽里,这样就不怕外人看到我玩手机了。

看着书又过了会时间,眼前的文字逐渐扭曲,蜿蜒起伏,变成一个个我不认识的字,睁大眼睛,瞧着那些黑色的小虫缓缓爬行着,我的脑袋越来越晕,两眼昏沉,视线一黑。我靠着座椅,就这么睡着了。

我好似做了场黄粱美梦。在那梦里,我已经醒了过来,继续跟车工作,每天过着一直重复着生活,直到结婚生子,生老病死,离开人世,世间种种都亲身经历了一遍,如梦似幻,叫人难以忘怀。

父亲叫醒了我,之后又是继续工作,至于梦里所发生的一切不可思议的事件早已忘却。梦中我所经历过的事化为泡影,它们来自记忆深处,一个接着一个浮现在脑海当中,而那十之**、早已记不清的人生不如意也逐渐回忆起来。

刚才骑车时车轮卡着一团钢丝,我无论怎么拽也没用,花了十分钟时间,完全是白费功夫,最后索性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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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七月三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