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擦拭

邹氏噎住,本来她可以随意处置芸娘,如今却被自己的儿子给阻止了。

她道:“这可是你二哥亲眼看见的,还能有错?”

林晨安目光扫过林天生,“是吗,二哥?”

林天生莫名地咽了下口水,他咬咬牙道:“当然,有人送过一罐猪油膏给她,她的情郎肯定不止一个,她都算不清楚是谁送的。你说说,如果那人不是喜欢她,打她的主意,怎么会送给她猪油膏呢?”

他没发现自己说过这话,林晨安的眉头一瞬间皱了起来。

“那猪油膏是我送给嫂嫂的。”

周围顿时一静,林天生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说什么?”

林晨安没有丝毫的犹豫道:“猪油膏是我买来送给嫂嫂的。”

林天生瞪大了眼,邹氏和夏春花更是大吃一惊:难不成,林晨安就是那个奸夫?

不,不可能吧。

邹氏立刻道:“安哥儿,你傻了吧,你该不会对她起了心思?”

林晨安摇摇头:“娘,你误会了。我当时只是看到她手上都是冻疮,所以才想要给她一盒猪油膏,她的手好了,才能更好地帮助娘干活。她还要照顾大哥,总不能让她手一直伤着,万一她得病了,再传染给大哥,那就不好了。”

邹氏松了口气,刚刚真的吓死她了。

她还真担心自己的小儿子会看上芸娘,这是她万万不允许发生的事。

好在,儿子做这些是为了自己和老大。

她道:“原来是这样,只要不是她偷人就行。这样吧,你今日回来得这么晚,估计也累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林晨安却还惦记着另外一事,“刚刚二哥说嫂嫂要拿银子给她爹爹,这又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邹氏便来火,她三两句将事情的经过说了,话里话外都在说芸娘是个白眼狼,自己对她这么好,她还不知道感恩。

林晨安从邹氏的话语里拼凑出真相,林天生偷了芸娘的五两银子和簪子,拿去买了酒肉和衣衫,如今只剩下二两,全都被邹氏收起来了。

他与芸娘相处的时日并不长,但也能看出,她喜欢攒银子,连做个黄金饼都花了许多心思想做好换银子,丢了这么多钱,她估计很难受。

“娘,夫子教我们,不问自取是为贼也,二哥之前也曾在私塾读过书,难道忘了吗?”

“娘说了,那银子也算是我们林家的,她拿着不也是要给老盛头的吗?”林天生道。

“所以你就偷吗?”

林天生咳嗽一声,“我,我这是……”

“娘,如果这事传出去,做小叔子的偷嫂嫂的钱,别人只会以为娘没教好二哥,秀才家中出了贼,怕是县学的夫子也会议论。”

邹氏刚刚还不觉得什么,如今被小儿子这么一提醒,她也觉出事情的严重。

其他的不说,如果因为这件事影响了安哥儿的前程就不好了,她可还等着享福呢。

她立刻道:“这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还有,今晚这事只有咱们一家人知道,谁都不能到处乱说,知道吗?”

林天生,夏春花不说话,邹氏瞪过去:“你们两个听到了没有?”

两口子只得应声。

林晨安提醒道:“娘,二哥他们自不会说,可嫂嫂呢?她丢了那么多银子,醒来真的能一句不提吗?”

“打她一顿,她就不敢说了。”

林天生嘟囔一句,刚说完,便只觉脊背发凉。

邹氏也想到这个问题,刚刚芸娘要跟她拼命的模样,的确是惊到她了。

银子她是不能给的,但那簪子,算了,也不值几个钱,就还给她吧。

邹氏将簪子给了林晨安,口中道:“这东西是她的,至于银子,她想都不要想。”

“娘,给她还不如给我呢。”

“就是。”

林天生两口子一唱一和,林晨安拿着那枚灰扑扑的银簪子,这簪子实在是老旧,就连老妪都不爱戴,也难为她还像宝贝一样珍藏着。

他扫一眼林天生道:“二哥,刚刚我在路上碰到了姚掌柜,我向他打听你在酒楼里做的如何,姚掌柜却说你已经不在酒楼学算账了,姚掌柜还说……”

林天生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他说什么了?”

“他说二哥是贪墨了账房的银两才被赶出来的。”

“什么?!”邹氏大吃一惊,扭住林天生的耳朵破口大骂。

夏春花也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之后哭哭啼啼,嘴里说着这日子以后该怎么办。

林老爹去劝,被邹氏一下子推倒。

家里闹闹哄哄,林天生被邹氏打得直喊疼。

林晨安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的目光越过嘈杂,望向那间小小的柴房,柴房里没有点灯,此时黑乎乎的,看不见芸娘的影子。

但今晚,她估计是难过的。

芸娘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两只麻雀好奇地飞到窗口啄食,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如此的安静,好像是一场梦。

直到麻雀突然受惊飞走,窗边闪过一道青色的身影,屋中微暗,有人进来了。

芸娘看过去,林晨安端着一碗粥走到她的床边。

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她听到瓷碗放在桌子上的轻微声响,听到林晨安的脚步声,和走路间衣衫轻微摩挲的声音。

他似乎站在了自己的床边在审视她,淡淡的墨香萦绕在她周围。

她只觉浑身不自在,却更加不敢乱动,生怕他发现异样。

良久,那令人不安的目光似乎消失了。

她听到林晨安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离开了。

芸娘松口气,她没想到林晨安昨晚会回来,他一定看见了自己狼狈的一幕。

邹氏和林天生会怎样说她,会不会林晨安也误会她?

一想起这个,强烈的羞耻和愤怒都涌上心头,林晨安是这个家中唯一对她好的,她不想让他误会。

等下她要不要开口向他解释,可她要怎么说呢?

没等她想明白,窗外再次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他又来了?

芸娘不知道他又来做什么,她只能再次闭眼屏息。

果然,林晨安又来到她床边。

这次他似乎仍然端了什么东西来,水流的声音响起,她还疑惑着,头上突然覆上一柔软温热的物什。

她下意识瑟缩一下,而后暗道一声糟糕,她紧张地身体僵硬,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是伤口疼吗?”林晨安说话了。

芸娘还以为林晨安是发现自己醒了,她懊恼极了,正要睁开眼睛,便感觉到放在自己额头上的巾帕被重新洗过,慢慢地再次放在她的额头,一点一点地开始擦拭她的伤口。

他的动作十分轻柔,那墨香也随着他的靠近而更加的浓郁。

芸娘面上平静,可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三弟怎么给自己擦起伤口来了?

这,这不说男女授受不亲,便是两人如今的身份也不妥,她又是女子,如此触碰堪称亲密,就算前世嫁给了林大福,两人也不过是喝了交杯酒,后来没来得及做什么,他就突然心口难受又昏了。

如今林晨安给她擦拭伤口,实在让她觉得不安。

她想起昨日自己被推倒,如今额头处很疼,应该是肿了。

但林家没人管她,如果当时不是林晨安,怕她真的会被邹氏和林天生给打死。

林晨安救了她。

芸娘将一切归咎于林晨安心地善良,她说服自己,便是其他女子受伤,他也会这样帮助的。

额头似乎舒爽了些,林晨安拿开了巾帕。

芸娘松口气,正当林晨安要离开时,额头上再次贴上了一双微凉宽厚的手。

那手轻轻在她的额头上按压片刻,似羽毛,又像河边微凉圆润的石头。

芸娘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她两手紧紧地攥住身下的灰扑扑的铺盖,心几乎要跳出来。

可那手并没有拿开,反而是又往两侧轻轻挪动,试探温度。

芸娘的心随着他的细微动作提起来,牙齿不自觉地扣紧。

手掌下的皮肤如同着了火,烫得厉害。

林晨安一直在注视着芸娘,第一次进来,他便知道芸娘已经醒了。

他本想离开,只不过见她额头上的血迹干了,凝在伤口实在是碍眼,便出去端了水来。

巾帕落在她额头上,她便像受惊的猫儿一样,恨不得蜷缩起身子,但她还记得自己在装睡,所以一动不动。

林晨安想笑,实在是她装得太不像了,谁睡觉会像僵尸一样,手脚都发硬的?

许是生活过于平淡,也许是一向老实的芸娘鲜少有这样有趣的时候。

林晨安擦好额头之后,右手有意放在她的额头上。

果然,她的呼吸都乱了。

脸更是红彤彤的,像……

林晨安抬头望向院子里那一株开得正旺的桃花。

当他的手压在芸娘眉眼上的时候,芸娘终于忍不住睁开眼,起身坐了起来。

她像是才发现林晨安一样,惊讶地道:“三弟,你回来了。”

林晨安抬了抬眉头,他的手还保持着刚刚给芸娘试探温度的姿势。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道:“是,我昨日回来的。”

芸娘默念:小叔子只是关心自己,试探温度也是好心。

林晨安挑眉:我故意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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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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