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另嫁

芸娘只当没看见他的手,她道:“哦,昨日……”

芸娘觑着林晨安的脸色道:“昨日的事,你都知道了。”

“嗯。”林晨安淡淡地应声。

芸娘不知道邹氏和林天生是怎么说的,但他们一定会颠倒黑白。

她立刻向林天生解释道:“三弟,林婶子和二弟说的都不是真的,我没有什么……情郎,更没有偷人。”

她十分难为情地吐出这两个字,脸上的红云更加艳丽了。

“二弟偷了我的银子,他是故意的这么说的。”

“他说亲眼看到你收到情郎的礼物。”

“不,不是,他说的是那盒猪油膏,但那是你送我的,根本不是其他人。”

芸娘话音一落,两人都沉默了下,她说的是真的,但与“情郎”二字一牵染,仿佛便多了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芸娘面露尴尬,林晨安倒是有些奇怪,他走之前,芸娘不是还向林天生献殷勤,将那猪油膏给了他,还做饼子给他,怎么现在两个人闹翻了?

见芸娘局促得手足无措,他道:“那猪油膏的确是我给嫂嫂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二哥那里看到,是嫂嫂送给二哥了?”

说起这个,芸娘更加羞愧。

她赶紧道:“这是个误会,二弟之前在我面前提起过猪油膏,我便以为这是他送的,猪油膏也是要花银子买的,我不能要他的,便给他送了去,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这猪油膏是三弟买的。”

芸娘说完,林晨安抬眸看向她,那一向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带了些别样的情绪,“你以为是二哥的,所以还给他?”

芸娘点点头。

原来当日是误会她了。

一开始她以为这猪油膏是自己送的,她用了。

但听到是二哥的,便立刻送了回去。

这种区别对待,让林晨安的嘴角不由地轻扬。

他的心似乎莫名地跳得快了些,不是心慌,他低头,手按在胸口的位置。

这种感觉很陌生,但不让人讨厌。

瞧着芸娘紧张地看着自己,林晨安道:“已经没事了,我同爹娘已经解释过,这猪油膏是我送给你的,你也不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

他相信自己。

芸娘从昨日便一直压抑,被冤枉的屈辱让她愤怒又难过。

林晨安这份难得的信任让她心酸,她差点忍不住落泪,又强忍回去,只对林晨安道:“谢谢你。”

她一向温和的双眸此时含着点点泪光,像极了寥落星空中到了一点星芒,又像雨中荷叶上滚落的水珠。

明明是想哭的,偏偏又忍着。

微红的眼尾,低垂的脖颈,柔顺又楚楚可怜。

他突然想起书上的一句话来。

美人温如玉,陌下缓缓归。

林晨安突然又不说话了,芸娘奇怪地瞧着,一眼望进他琉璃似的双眸中。

刚刚难过不觉得,如今才发现不对来。

她虽然衣着整齐,但毕竟是坐在床上,两人又共处一间柴房,实在是不合适。

她悄悄将被子往上拉,意图遮住自己。

这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林晨安的眼睛,他后退两步道:“那嫂嫂先起来吃饭吧,娘跟二嫂去集市了,爹与二哥则去了酒楼跟人赔礼道歉,大哥我已经给他喂过粥,也翻过身了,你不用担心。”

他想了想又道:“这事是二哥和我娘他们做错了,你怨恨他们也是应该的,银子暂时我没办法,不过娘已经将你的簪子还了回来。”

他将银簪子递过去,芸娘的眼中迸出惊喜的光来。

她急忙接过,两人双手相触,她似乎也无所觉。

只一心看着她手上的簪子,她的簪子,她还以为再也要不回来了。

她紧紧握住银簪,看向林晨安:“三弟,谢谢你。”

她的眸中隐有泪光闪烁,惹人怜惜。

林晨安道:“这簪子对你很重要?”

芸娘点头:“这是我娘的遗物。”

怪不得,她看得如此重。

林晨安了然,他道:“我已经说过二哥和娘亲了,这种事,二哥不会再犯。你也保重身体看开些,人凡事都要往前看的,身体好了,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说完转身离开,芸娘才反应过来:林晨安这是在安慰她?

她下意识追逐林晨安的身影,直到他走过窗口,她才下床来。

看到桌子上的白粥,她走过去,这粥还是温热的。

昨日同邹氏等人拉扯,她身上现在还痛着。

她坐下来,粥里放了些糖,吃起来甜丝丝的,勺子碰到碗底,她眉头微皱,接着盛出一颗荷包蛋来。

那是一颗完整的荷包蛋,巴掌大,蛋白跟豆花一眼,但比豆花硬一些,里面包裹的蛋黄透出淡淡的颜色。

从来都是她给别人做饭,这还是头一次吃到林晨安做的荷包蛋。

她忍不住咬了一口,真香,真好吃。

强忍许久的泪珠终于落下来,啪嗒啪嗒地掉入了碗里。

芸娘一声不吭,将粥和荷包蛋全都吃了下去。

林晨安说得对,她要好好地活着,只有活着以后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前世她死后成为一抹幽魂,只能看着别人,自己什么事也做不了。

就连吃饭也成了一种奢望。

如今她还能坐在这里喝粥,已经是上天恩赐,她不能像昨日那样,想着去死了。

她没发现,窗户后的林晨安,更不知道,他什么都看到了。

芸娘一碗粥吃完,身上暖,心里更是暖洋洋的。

院子里响起劈柴的声音,她站起来看过去,就见清瘦的林晨安挽了袖子在劈柴。

他青色的衣袖被挽到了手肘上,头发更是全部都束起来,衣衫随着他的动作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腰。

他劈柴时手臂因为用力而紧绷着,肌肉线条流畅清晰,内里仿佛蕴含着无限的力量,他身量修长,一举一动,比起一般人,更显得俊美利落,像一幅画一样。

芸娘以前只觉得小叔子斯斯文文,却没想到他如此有气力,身上也是有肉的,丝毫不逊色猎户。

尤其是日光照下来,小叔子的眼睛也不像平日那样冷冰冰的的,染了光,透着暖意。

院子里的鸡鸣,远处偶尔响起几声狗吠,天上白云悠悠荡荡飘远,几只雀儿站在桃树上叽叽喳喳,亲昵地给对方琢毛。

一片祥和美好。

她以前在家里的被爹爹打的时候,就想过如果她能嫁给一个老实能干的人,两个人也不用多有钱,两间屋子也可以。

他们就像现在这样一个劈柴,一个做饭,院子里养些鸡鸭,闲暇时坐在一处说说话,日子就这么一直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就好。

可这前世今生都是奢望,她如今钱没了,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躲过前世的命运。

要不然……逃吧。

“嫂嫂,”林晨安擦了下汗冲芸娘道,“你伤口还疼吗?”

芸娘忙道:“已经不疼了。”

她忙走出去,想要去洗碗。

“嫂嫂,”林晨安指了指窗户。

芸娘看到,那里恰好有盒药膏。

她不由地扭头,林晨安道:“这伤用来擦伤口特别好用。”

芸娘心里又是一暖,她摸了下自己的额头道:“我已经好多了,这药应该挺贵吧,我不需要,还是你留着用吧。”

林晨安道:“嫂嫂是希望,我也能用到?”

芸娘赶紧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拿着吧,都买了,我也不需要。”

他虽然语气淡淡,但却是不容置疑的。

芸娘一向是不会拒绝的人,她只好收了下来,人走进灶房里,发现锅里还放了两个馒头,是给她留的。

不用说,能做出这种事的,只有林晨安。

芸娘握紧了手中的药膏,看着馒头,听着林晨安劈柴的声音,她突然有了大胆的想法。

如果,如果她能嫁给林晨安,她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这个想法一跳出来,她的心便砰砰砰,血液流动的声音几乎就响在耳边。

芸娘手心都出汗了。

她体内好似有两个人在打架。

一个在说:嫁给林晨安,嫁给她就不用被灌毒药了。

另外一个却反对:你忘记你是什么身份了吗?你可是林大福未过门的妻子。

林晨安现在可还是口口声声地喊着你嫂嫂。

她脚步微微向后移动半步,听见一个声音不服气:是未过门,又不是已经嫁给林大福了,试一试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真的能嫁给林晨安,他以后可是会去京城做大官的。

她便可以离开林家,自然也不用惨死,甚至可以一辈子不回来,再也不用见到邹氏。

还有什么能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呢?

两个声音不停地响在芸娘的脑海,好一会儿,她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纠结得坐立难安。

她握紧了手,手心里药膏硌得她生疼。

她抿唇,不声不响地刷洗了锅碗,而后又起火烧了热水。

对着如镜的水面,她将颊边的一缕头发撩至耳后,蓝色的衣衫亦被她拽得齐整。

她盛了一碗水,拿起高处的糖罐子,犹豫着往里面加入了半勺白糖,而后吹了吹,等水凉一些的时候,她走了出去。

“三弟,你劈柴也累了,坐下来歇一歇,喝一碗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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