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钰突然开始吐血。
一切开始的没有任何征兆，陈钰如同往日一样吃饭喝药，只是觉得喉咙有些痒，咳嗽了两声，就有血从口里流了出来。
博落远赶紧来给看了，改了方子，说还是先吃着观察观察。
到了第二天早上，陈钰靠在床边等着方云芝给他端来早餐，但是方云芝突然丢了手中的碗就冲出门去喊人。陈钰感到有点痒，摸了摸自己鼻子下面，手上摸到了一片红，原来是自己流鼻血了。
陈钰缓缓吐出一口气，一只手揉了揉额角，伸出带血的另一只手对着赶来的博落远说：“大夫，请吧。”
博落远的眉头皱得紧紧地，这回他也开不出什么方子了，最后他说：“你这病我无能为力。不过你要是愿意去医谷，让我师姐看看，可能会有一线希望。”
博落远的师姐叫做博落回，是现任医谷谷主。能够以一个女子之身担任一个门派的领袖，她的本事一定是远超常人的。但是在江湖上，有神医之名的却是博落远。
这是因为博落远专精医术，而博落回更出名的是她使毒的本事和阴晴不定的性情。她在治病救人时也爱好实验新的方法，因此虽然博落回同样医术高超，一般情况下却没人想找她看病，江湖上有句话叫做“不到阎王来敲门，平生不见博落回。”
在博落远看来，这人早已经该是个死人，不如让他的师姐看看，实验一下新办法，也许能有救。
*
陈钰和章长风都知道医谷谷主博落回的本事，对于博落远的意见没有什么疑义，当天就准备开始准备行李车马。
只是在要不要带上方云芝一事上起了分歧。
陈钰想直接离开就好，以后就和方云芝不用再有什么瓜葛。而章长风则和博落远一起极力邀请方云芝一起去。
对于博落远，去医谷就是回自己家，邀请自己新交的朋友到自己家玩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章长风有自己的考虑，他对陈钰说：“我不能一直守着你，门派里随时可能有事情要我去处理。而如果我不在时，你有不能让落回知道的事情要处理……”
章长风深吸一口气：“你难道想这样放弃吗？”
陈钰只是说：“我只是觉得带上他会平添是非。”
“这不是你会考虑的。你应该想的是如何在有麻烦的时候让你们能够脱身，但是现在，”章长风放轻了声音，“你是觉得自己没救了，以后如何都无所谓了。”
陈钰看向窗外，方云芝正在进进出出收拾行李，他已经答应博落回要和他们一起去医谷。这一去不知道要多少时日，他要把家里的一切安排妥当。
“自从我坠崖以来，发生的一切都有够离奇。而我今后如何完全是听天命，既如此，何必再去谋划什么。”
章长风知道陈钰一路走来必定经历过许多困境，因为他也是如此，过往的任何一刻都不会允许他们有这样泄气的念头，必须是咬紧牙关往前走才能不做江湖中无名无姓死去的人中的一员。
现在陈钰竟然是这等心绪，章长风沉默，毕竟死过一回的人不是他，无法轻易地感同身受。
但是他也不忍多年好友这样颓丧，劝道：“方云芝自己也是愿意一起去的。落回喜欢他，一定会照看他。他跟着去医谷一路上也是游玩。”
确实，方云芝自己已经答应了，他收拾起东西来比章长风还要积极。
陈钰问他：“要出远门，你很兴奋？”
方云芝点点头：“我还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呢，大家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虽然去医谷是为了替你治病，但是能去见识一下医谷也是难得。”
陈钰只好叮嘱：“多带点厚衣服。”
*
他们陆陆续续购买了马车衣物干粮等物件，期间顺便在方云芝家过了中秋节。
中秋节这天，方云芝、博落远和章长风三人对坐赏月饮酒吃螃蟹，独留陈钰一人喝药。对此提出反对意见的竟然是大夫博落远：“他都要死了，也不拘什么禁忌，有什么想吃的吃、有什么想喝的喝，先痛快了再说。”
他同情地望着陈钰：“等你见到我师姐，可能就没有什么好日子了。”
这话吓得方云芝脸色都变了，章长风一把捂住他的嘴：“他喝醉了，乱说的。”
说着把博落远给拖走了。
方云芝剥了点螃蟹肉，蘸了醋递到陈钰面前，问：“要不然吃一点？”
陈钰看着那指甲盖一点大的肉，没有接过，反而握着方云芝的手把那肉直接塞他嘴里了。
“就这么点玩意，还是你自己吃吧。”
陈钰看着方云芝乐呵呵地吃了，手从嘴里拿出来后还在陈钰袖子上蹭了两下。看样子方云芝也有点醉了。
“玉儿姑娘，你在天上的时候，也过中秋节吗？”
“不过。”陈钰以前确实没有闲情过什么中秋节。
“也对。”方云芝对着月亮笑了，“我们凡人过中秋赏月，神仙们本来就住在天上，天天都可以到月亮上去。”
“如果我的院子没有被砸了，现在我们就可以边赏菊花边喝酒了，可惜了，有月无花。”
陈钰给自己倒了杯酒，刚端起来被方云芝握着手举起来冲着月亮敬了一杯。
“举杯邀明月。”方云芝念叨。
“小心有神仙下来抓我。”陈钰吓唬他。
“你吓不到我。”方云芝说完就趴在桌子上睡了，留回来的章长风一个人收拾烂摊子。
*
中秋过后一行人就出发前往医谷。
章长风骑着高头大马行在前面，由博落远驾驶马车载着另外两人。
方云芝坐在马车里时不时地掀起帘子往外面看一眼，陈钰看见了，对他说：“觉得闷了就去外面待着，我睡一会儿。”说完就在褥子上躺下了。
方云芝轻手轻脚地出去，坐在了博落远身边。博落远一看见他，就高兴地说：“你出来陪我了？”
方云芝嗯了一声，又听博落远问：“云芝，你会不会骑马？”
方云芝没有学过骑马，博落远听到这个后道：“你也算是和我们行走江湖了，不会骑马可不行。”
“喂，章长风，你来教云芝骑马。”
喊完章长风，他又转头对方云芝说：“等你学会了骑马，我再叫你驾车，这样这一路就不用我一个人驾车了。”
方云芝本来还想拒绝，博落远这句话一说又让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有必要把骑马和驾车都学好。章长风也放慢了脚步，让自己的马与马车并行，说：“落远考虑得周到，我来教你。”
方云芝下了车，章长风下马把缰绳交给方云芝。方云芝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马，心里一阵激荡，他今后也是能骑马走四方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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